第62章
沈叙被北硯盯得一頭霧水,不知這老男人又犯了什麼病,身後大臣們還等着輪番問候,隻得警告北硯不要在宋珈安面前說一些有的沒的。
被警告的北硯也不生氣,目光饒有興趣地在沈叙與宋珈安之間掃來掃去。
欣怡派人将欣怡郡主叫走,宋珈安眼神深沉,着重叮囑了欣怡幾句便目送欣怡離開。
宋顔希的目光死死盯着宋珈安,眉眼間帶着破釜沉舟的戾氣,她轉身回看容靜遙,容靜遙拿起杯子抿了口茶,寬大的衣袖遮住臉,隻露出一雙長而魅的眼睛,一雙滿是野心的眸子。
容靜遙拿了杯酒朝宋珈安走去,“宋大小姐。”
宋珈安轉過身來,見是容靜遙臉色一沉,“容大小姐有何事?”
“宋大小姐果真好興緻,你光明正大前來赴宴,好不快活,而我的妹妹臉上腫脹,躲在家裡不敢見人。”
宋珈安抿唇一笑,勾起的雙唇美得勾魂動魄。“聞言二小姐捅了蜂窩竟然是真的?我對容二小姐的遭遇深感同情,珈安在這裡祝二小姐早日恢複,希望大小姐将珈安的問候帶到。”
容靜遙攥緊了手中的酒杯,眼中透出的光似毒蛇一般,泛着森冷的殺意。“我們都是聰明人,宋大小姐幹嘛藏着噎着,我妹妹的臉變成這樣,不就是你害的麼?”
宋珈安裝作無奈般攤開雙手,歎了口氣道:“容大小姐怎麼說得如此直白?那天容二小姐在竹林中貶低我,大小姐您也是在場的,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吧?既然貴府不會教導小姐,那我就替貴府好好教導一番,二小姐那日隻是沖撞了我,若是以後沖撞了别的貴人,可沒這麼容易就算了。”
宋珈安目光溫柔,容靜遙神色淡淡,二人侃侃而談,不知道的還以為二人在叙舊。
容靜遙不欲與宋珈安多說,徑直從宋珈安面前走去,手中杯子略微傾斜,酒水沾上宋珈安的衣袖,濕了大片。
宋珈安看着浸濕的衣袖,一挑眉輕聲一笑,“容大小姐這是生氣了?珈安多嘴一句,這容大小姐生氣還不如兔子蹬腿嚴重呢。”
聞言容靜遙平淡的臉上出現一絲溫怒,眸子中盡是晦暗,她貼近宋珈安,嗤笑一聲道:“這才隻是開始,以後有宋大小姐好受的,宋大小姐酒安心等着吧。”
“珈安拭目以待。”
坐在席上的宋顔希忙站起身來,拉過宋珈安的衣袖,不禁皺眉道:“怎麼整成這副樣子,一會太後為太後娘娘獻禮定會丢宋家的人。”
宋顔希拉過宋珈安就往殿外走去,“我那裡有一套備用的,你我身量相近,你先去換上。”
宋珈安端量着宋顔希顫抖的手,眸中閃過難以察覺的複雜。宋珈安頓了頓,不欲與她多言,便個跟着她去了。
“方才玉兒幫我看過了,這裡沒人。”宋顔希拿過丫鬟手中的衣服,遞到宋珈安手裡,将宋珈安推到一座看上去荒廢已久的院子中。
房屋蕭條,宋珈安上下打量着,一時間沒想到皇宮中竟然有如此荒廢的院子。
“還愣着做什麼,快去換啊,一會兒誤了太後壽宴,便是大不敬!”
宋珈安摩挲着手中的衣服,面料說不上好,花式卻很是精美,“顔希妹妹有心了。”
宋珈安勾唇一笑,卻沒有進殿的打算,一雙勾人的杏眼透着淩厲,直直t刺向宋顔希,“顔希妹妹很想姐姐進去?”
“你什麼意思。我這是幫你,你這副樣子,一會兒殿前失儀可是大罪!”
“什麼意思?既然顔希妹妹聽不懂,那姐姐再說得清楚些。”宋珈安冷冷掃過眼前蕭條破舊的宮殿,“這間宮殿之中藏了誰?”
宋珈安冷冰冰的目光将宋顔希凍在了原地,一時間她方寸大亂,“好心當成驢肝肺,不領情就算了,幹嘛往我身上潑髒水。”
“哦?難不成是我這個做姐姐的錯怪了妹妹?”宋珈安抿唇一笑,走近在宋顔希耳邊輕語:“姐姐我已經命人将這間宮殿圍起來了,你跟他,一個都跑不了。”
宋顔希隻覺得腳下一軟,直接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滿是無望。“你是怎麼知道的?”
宋珈安俯身扳起宋顔希的臉,冷笑道:“我已經被林蘇荷算計了一回,難不成你以為我還會再次中計?容靜遙那麼謹慎,不顯山不露水的人,怎麼可能為了置一時之氣就将酒潑在我身上?嗯?她還對你說什麼?殿中的是四皇子?那你猜,殿中的真的是四皇子麼?”
宋珈安一把扯過宋顔希,一腳将門踹開,塵土漫天,待灰塵落下,一個蹩腳的男人被雲蒼雲欽壓在地上。
宋珈安放開宋顔希,一把扳過男人的臉,一張醜陋至極的臉吓得宋顔希連連後退。
“顔希妹妹,這就是你說的四皇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容靜遙明明說的是……”
宋顔希扯過宋珈安的裙角,跪在地上聲淚俱下,“姐姐,我都是受人蒙騙,我原諒我吧,求求你!”
“就算是受人蒙騙又如何?四皇子他生性暴戾,容尚書上書檢舉我父親與敵國勾結,若不是聖上聖名,那我們宋家遙遭受的就是滅頂之災,容家與宋家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時候了,我這個時候嫁給四皇子,隻會将宋家卷入深淵。”
“姐姐,我什麼都不知道!現在我知道了!我以後定不會與容靜遙見面了,求你原諒我吧姐姐。”
宋珈安不欲與宋顔希多嘴,猛地抽出被宋顔希抓住的裙擺,轉身就走。
宋顔希全身無力,被帶倒在地,失聲痛哭起來。
宋珈安似被吵得不耐煩,轉身命令道:“雲蒼,将她送回宋家,别在皇宮中丢人現眼。”
宋珈安攏了攏衣袖,走出了眼前這座荒廢的宮殿。
路過拐角處,一個身影擋在她身前,。一身绛色襯得身後的宮牆更為破舊。
“宋大小姐。”
“太子殿下。”宋珈安躬身行禮,沈叙将她扶起,眼中是未化開的擔憂。
宋珈安見狀淺笑一聲,“太子殿下這是不信臣女能自保?”
“并非。”不是不信,是擔心。
沈叙明知道這種一眼便可以看穿的算計騙不了宋珈安,可他的心還是不安甯,隻覺得宋珈安那麼柔弱,那麼瘦小,蜷縮在自己懷裡仿若無物,獨自面對鈎心鬥角,陰謀算計的時候,會不會委屈,會不會難過。
在他眼中,宋家精心培養的嫡出大小姐,是個瓷娃娃,不允許别人碰,誰都不行。
“那太子殿下怎會在此?”
宋珈安勾起嘴角,清亮的眸子中滿是溫柔。
她總是可以在人前裝得無比乖順,仿佛任人揉搓,這會使人忽略她也有鋒利有力的爪子。她不是一個養在深閨,什麼都不懂的大小姐,她是宋家嫡系,她的判斷會決定宋家的興衰。
沈叙一時不知作何回答,隻呆呆地站在一邊,目光落在宋珈安浸濕的衣袖上,沈叙眸色一沉,拽起宋珈安的胳膊往外面走去。
“太子殿下要帶着臣女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