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太子殿下,皎皎他可有怨我?”宋知行垂下眉眼,方才肆意的面容多了絲落寞。
沈叙挑挑眉,“她若是怨你,就不會讓我來給你偷偷送吃食,皎皎說,讓你吃飽了,有力氣,才能與宋太傅更好的談條件。”
“皎皎倒是想的開。”宋知行将手中的包裹打開,梅花酥包在油紙裡,方方正正的,連點兒碎渣都沒掉。
沈叙咧嘴一笑,在宋知行身邊坐定,擡眼道:“她倒不是想得開,剛知道這事的時候,皎皎張牙舞爪的,孤還是第一次見她那副喊打喊殺的模樣,還是孤勸住了皎皎。”
宋知行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好,轉過頭看向沈叙道:“不知太子殿下是如何勸住我妹妹的?”宋知行本覺得此事在宋珈安面前也是個難題,他在應對宋卓的同時,也在想着如何勸說自己的妹妹,誰知道方法還沒有想到,宋珈安那邊準備的吃食就已經讓沈叙偷偷送過來了。
沈叙似是看出宋知行的疑慮,道:“皎皎并非是不能接受,她隻是怕你被哄騙就是了,我跟他說,可莫說是江遷,就算是鐘落斐,也沒有在你手裡讨一分的便宜,讓皎皎相信你這個兄長就是了。”
書房中的光昏了下來,沈叙的神色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楚,他低笑一聲,“比起顧慮,皎皎更希望你過的開心些,不過等這事結束,你還是好好跟皎皎說說,小姑娘氣性大。”
宋知行神色輕松了不少,抿唇道:“那是自然。”
沈叙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突聞梁上簌簌,他撲哧一聲笑出來,道:“如今已經夜深,孤先走一步。”
宋知行還未來得及說什麼,沈叙便已經消失不見。
一陣勁風襲來,宋知行就被撲了個滿懷。
硬朗的少年郎的氣息打在面上,引得宋知行面上發燙。
“你怎麼沒跟我說過要去北疆?”江遷眼中氤氲,語調盡是說不盡的委屈。
宋知行反應一陣,聞聲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江遷一噎,撓撓頭道:“我派了人在你院中。”
宋知行挑挑眉道:“那人是什麼時候派來的?恐怕是你堪堪回京的時候,就已經往我這院中派人了吧?”
江遷自知理虧,又摸不清宋知行的意思,隻能往宋知行身上又縮了縮,悶聲道:“莫要岔開話,你什麼時候想到要去北疆的,那個地方,你怎麼能待得住?”
宋知行勾唇一笑,“北疆你能待的,我為什麼待不了?”
江遷眉頭一蹙,拉過宋知行的手在手中摩挲着,宋知行的手修長如玉,淨白的皮膚下顯露出淺淺的筋骨來,江遷隻是輕輕一撮,手上就留下了紅痕。
江遷看着被自己揉紅的手指,不敢在動彈下去,隻将宋知行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歎氣道:“我皮糙肉厚的,在北疆倒是無事,你這般,怎麼能去北疆?”
在宋知行答應自己的那天,江遷就忍不住往宋知行身上湊,宋知行将他推開,說自己容易留痕,那時候江遷還沒有什麼概念,他知道宋知行養的好,可終究是個男子,會嬌嫩到何處?
可在他真的俯在宋知行脖頸上,吸吮着他的鎖骨,他向來動作很輕,可宋知行身上還是會出現自己所為的紅痕,那時候他才明白,世人所說的姜水宋氏會養孩子,不僅僅是禮義廉恥,品學之類,還将孩子的一身皮肉都養得非常貴氣。
北疆比平雁城還要惡劣,隻要踏進北疆地界,漫天黃沙,就會讓人失去歸途……
江遷紅着臉,不知道怎麼與宋知行解釋,總不能說你太嬌貴了,在北疆是待不住的,那他覺得,十有八九宋知行會跟他翻臉,畢竟也是男子,哪裡能接受這般說辭。
宋知行似是猜出什麼,将被江遷攥住的手抽回來,笑道:“你現在還敢到送宋府?若是被我父親發現,怕是你就沒有活路了。”
宋知行此話不假,方才他與宋卓對峙之時,宋卓便已經對江遷起了殺心,現在更是在氣頭上,若是知道江遷上杆子到宋府來,可能當即命人封鎖了消息,直接将人困在府上亂混打死。
宋知行這樣說,可江遷卻不大相信,隻是眨巴着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委屈道:“不會把,論起來我去宋太傅也是有同袍之誼的。”
在江遷心儀宋知行的事還沒有鬧上台面的時候,江遷每每與宋卓打招呼,宋卓總是帶着笑的,像是看見一個自己看好的小輩,雖然之後鬧上台面了,宋卓對江遷就冷淡不少,可是這也不能說明,宋t卓就是會殺了他。
宋知行見他這副模樣,隻笑笑,沒有說話,心底卻在下定決心,今後會讓江遷離文臣都遠一些。
江家比起宋家來還是不夠看,所以江遷不明白,傾盡一個世家養出來的繼承人對宋家的意義。
宋家是在宋卓接手後的幾十年中,扶搖直上。直至現在在整個京都都沒法撼動。
到了這一輩,嫡系隻有二人,宋珈安已經被賜婚給太子,隻要不出意外,那她就是闆上釘釘的皇後,而宋知行也是同齡中的佼佼者,宋家交給宋知行,想必也不會比宋卓差,可是就差這臨門一腳,宋知行說他心儀男子,還是那個男子主動,感化了宋知行。
哪怕江遷是江家嫡子,姜水宋氏絕大多數宗親聽說此事後,第一反應皆會是殺了他,無論是誰,隻要不跟皇族沾上關系。
宋知行低下頭看着江遷,顯然在自己身上碰來碰去的江遷就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宋知行剛想開口囑咐他,這段時間就一直呆在江家不要亂走,就對上江遷那雙明亮的眸子,閃爍着不滅的光,對于宋知行來說,足以撥雲見日。
“你餓不餓?”
“什麼?”
宋知行一愣,江遷不滿的邊嘟囔邊從懷中拿出一個包袱來。
“我聽說下面的人禀報說你與宋太傅起了争執就想過來了,可是我念着你前幾日說的,不許我參與宋家這些事,也不許我在宋家露面,便在家中如坐針氈,然後得知你被禁足在書房,還不給吃食,我這就過來了。”
宋知行望着那個被塞進懷裡的包袱,挑眉道:“這時候就不怕我父親了?”
江遷撇撇嘴,“自然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