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宋珈安已經安睡過去,沈叙将懷裡的人小心翼翼放在榻上,用指尖輕輕觸碰宋珈安緊閉的眉眼。
宋珈安被人擾了清夢,眉頭輕蹙,不舒服的哼唧幾聲,沈叙忙悻悻的将手收回。
西陌藥師的藥倒是一絕,隻一副下去,宋珈安身上的高熱便退了下去,連帶着身子骨都輕快不少,連着昨夜的不适也盡數褪去,雙眼隻想打架,也顧不上沈叙還在身邊,便沉沉睡去。
折騰了很久,如今天色已經大亮,沈叙坐在一旁,目光直直落在宋珈安身上,在心中在一遍一遍複盤着今夜之事,往日間與宋珈安的種種,唇角不自覺勾起。
“殿下!殿下!你在裡面嗎?”
沈叙轉頭看向窗外,滿臉都寫着四個大字:有屁快放。
正則将窗戶掀開一角,滿臉堆着笑,眉眼間都是藏不住的興奮:“殿下,我猜你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
正則話說一半,沈叙直接将手邊的茶盞丢了出去,啞聲罵道:“小聲點兒!”
正則一臉無措,目光不住的打量着眼前,這才發現宋珈安滿臉潮紅的躺在榻上,身上堆滿了袍子,整個人陷在兔毛裡面,顯得脆弱極了。
桌上的藥碗還沒撤下,正則一時間不知所措,看來這宋大小姐是染病了……
在知道宋珈安在沈叙心中地位不一般的時候,他遍暗暗打探過這位宋家大小姐,簡而言之,除了身子骨不行,其他就是很行,行的不得了。
在春夏還好,一但入了冬天,那可真是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出去玩個雪,身後跟了一群丫鬟,生怕這個小祖宗貪涼,染了風寒。
這行嗎?
正則覺得不行,京都人人都道,宋家這朵嬌花,怕是活不到雙十年華的,所以這怎麼行?
先皇後早逝給自家主子帶來的打擊,正則看在眼裡,說句不吉利的,若是這位宋大小姐也先一步抛下自家主子……
那時候,他總是盡力阻止自家主子與宋珈安相見,他是在平雁城被沈叙收進麾下的,并不知宋珈安的根骨,是壞在替沈叙擋了毒。
所以在知道的時候,正則臉燥的通紅,想起那段時間他對宋珈安德态度,恨不得狠狠給自己兩巴掌。
如今看着宋珈安病怏怏的躺在榻上,自知打擾了宋珈安養病,心懷愧疚,他正分神,沒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已經起身行至他的跟前。
“有什麼事,出去再說,還有,正巧我有事找你。”沈叙輕拍正則的腦殼,使他回神。
沈叙直直的看着眼前的正則,眼底劃過一絲迷惑,他可沒忘記方才在宮宴上,自己這個手下,直勾勾的盯着宋知行,差點兒要将人刺穿一般。看着鐘落斐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看得沈叙心裡直跳。
從沈叙第一年到平雁城的時候,正則就跟着沈叙,如今已經八年,沈叙理解像正則這個年歲的兒郎,頗有些皿氣方剛是沒錯。
可是在平雁城的時候,他還是心儀姑娘家的啊!沈叙還記得堪堪打完仗,重雲他們恨不得睡個天昏地暗,正則也已經筋疲力盡,卻在聽說,張木匠病倒了,他那如花似玉的女兒沒法子隻能自己收莊稼的時候,一個鯉魚打挺從榻上站起,披上衣服幫忙收麥子去了,因為這事,重雲還打趣他來着。
沈叙聽到了也不免覺得好笑,可也從來沒懷疑過正則會心儀男子,可他在宴席上那副捉奸的模樣是作何?
“殿下要問卑職什麼?”正則絲毫預料不到自己将會面臨什麼,睜大着一雙清亮的狗狗眼,大着膽子湊到沈叙身邊。
沈叙被他看得心煩,直接擡手将他撥到遠楚處,淡淡道:“這個過後再說,你先說,出了什麼事?”
聞言正則才想起來,興沖沖的沖到沈叙身前,“殿下!殿下!三皇子找到了!”
“找到了?”
正則心虛的摸摸鼻尖,“也不是找到的,是他自己出現的。”
“我們尋了他這麼久,竟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我和重雲都以為他趁亂出京了,誰知道他竟然還在京都,還……”
沈叙見正則不語,蹙眉問道:“還怎麼了?”
“回殿下,還喝醉了。”
沈叙也是一愣,轉頭問道:“喝醉了?”
“三皇子他喝醉在街上,是遊街的百姓認出了他,并派人報了官府,起初這官府每當回事,還是大理寺卿宋大人派人去瞧了瞧,順便也從派人通知了我們。”
“在我們趕到時候,三皇子殿下已經醉的昏睡不醒,現在已經将人扣押在大理寺。”
沈叙暗笑一聲,他本以為這沈治比沈湛更有心機,可如今瞧着,竟然是個蠢笨入豬的,明知道自己現在是過街老鼠,竟然還敢喝酒?甚至在喝醉酒後耍酒瘋?還耍到了街上。
正則說着,自己也不免覺得離譜,小聲道:“殿下,這會不會是詐?”
沈叙瞥了正則一眼,挑眉道:“人都已經被宋知行扣下了,還怎麼有詐?”
正則喃喃道:“那可不一定,那端堯有的是邪術,卑職聽說西陌有種術法,可以易人面。沒準咱們帶回來的,不是三皇子殿下,而是另有其人呢?”
沈叙歎口氣,他對正則很難評,明明小時候瞧着還聰慧,如今及冠了,怎麼還越發蠢笨的了?
“西陌是有這種禁術沒錯,先不說端堯會不會,施用西陌禁書是有代價的,需以氣皿為輔,所以你見過幾個西陌術士長壽的?”沈叙眸色一深,緩緩道:“所以這事對端堯來說是要命的,如今沈治在端堯那邊已經徹底沒了可以用來交易的籌碼,你覺得端堯為何要救他?”
正則撇撇嘴,不服氣道:“那三皇子殿下竟會這樣醉倒在大街上,任由我們抓住?他該知道的,若是落到咱們手裡,那便是死路一條。”
“有什麼好稀奇的,我想……”
不待沈叙說完,正則便湊到沈叙眼前,興沖沖問道:“主子,為何?”
沈叙沒有怪罪正則的失禮,淡淡道:“我想,他是喝醉了,被端堯派人丢出來的。”
沈叙與端堯好歹也交手三年之久,對端堯也算是有些了解,端堯這個人,還真有幾分任性在身上,怕是今夜的宴席使沈治不快,多喝了幾杯,惹得端堯心煩,直接派人将他拎到街上,想必現在沈治還有一頭懵,不知自己為何就被抓了。
“沈治現在可醒了?”
“回主子,宋大人不讓我等擾了三皇子輕眠。”
沈叙一樂,這宋知行怕是也猜出了什麼,正等着沈治清醒後羞辱他。
那宋知行看着像個谪仙,沒想到骨子裡面竟是與鐘落斐一樣的黑芝麻湯圓蔫壞的性子。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宋知行與鐘落斐都是這般奸詐的人,倒是怪不得走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