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宋珈安把玩着沈叙的手,輕笑道:“我自是相信哥哥的。”
隻是從小就根正苗紅的哥哥,做出這種堪稱叛道離經的事,任憑誰也沒辦法接受,宋珈安在看見江遷攬着宋知行的一刻,心裡是充滿恨的,下意識會覺得自己的哥哥不可能做出這樣事來,定是江遷做了什麼,可轉念一想,就是一向狡詐的鐘落斐,在哥哥面前也沒有占到什麼便宜,反而被坑了一大筆生意。
對于江遷,宋珈安了解的不多,可是他的嫡妹,與她稱得上是朋友,心思單純的要命,而江老将軍江醇,父親也評價此人實在是愚忠,整個人一根筋,一家人都湊不出一個心眼子,這樣的人,怎會帶壞自己的哥哥呢?
想必也隻有哥哥将他玩弄于鼓掌的可能。
沈叙眸色一暗,任憑宋珈安對自己的手揉來揉去,良久,道:“這麼相信你的兄長?”
宋珈安沒有看出沈叙的異常來,隻是自顧自道:“自然,小時候我便覺得兄長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仿佛我做什麼,在他面前都會露餡,父親教我要在知書達理,萬不可與人為惡。可是兄長在我小時候,就帶着我,将周圍大臣之子收拾了個遍,便再也沒有欺負過我。”
沈叙斂下眼眸,繃緊了嘴角,聲音很低道:“你小時候,會受欺負?”
按理說宋家這個門第,哪有什麼不開眼的上杆子沾惹,宋太傅又是出了名的護短。
宋珈安仰起頭,一雙眸子異常清亮,“怎麼不會,半大的孩子,哪裡懂得什麼家族門第。”
剩下的宋珈安并未說出口,那時候他替沈叙擋了毒,保住了命,卻壞了身子,天下人都是她這是旁人求不來的福氣,畢竟能救得太子殿下,使天家承了這份恩情,可孩童之間口無遮攔,結伴圍着她喚她病秧子,到頭來還是宋知行出手,将人全部教訓了一頓,她的耳根子才得以清淨。
年幼時候,宋珈安總是期盼着,可以像旁人那般,多玩一會兒雪,而不是冬日就隻能呆在房中,抱着手爐哪裡也去不了,她每每聽說這是福氣,她便想将手爐摔在那人臉上,問問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
歲數再大些,她便覺得無所謂,尤其在聽到沈叙在平雁城痛擊西陌時,她倒是生出一絲慶幸來,若是當初壞了身子的是沈叙,想必他現在隻能是一個落魄太子,宮中水深,也得不到如自己這般精細的照料,恐會背上個早逝的命,如今卻能馳騁沙場,為大景帶來和平,她所受的苦也沒有白受。
就算是在前世針鋒相對的時候,她也從未後悔過,畢竟若無所不能的沈叙,變得平庸,變得病怏怏的,她才會不習慣,盡管她不願意承認,可是沈叙生來就應該是意氣風發的人物。
如今這一世,得了沈叙諸多庇佑,想來就是天意吧。
見宋珈安愣怔,沈叙不滿的捏捏她的指骨,“皎皎在想什麼?”
宋珈安回神一笑道:“我在想,幸虧那時候中毒的是我,我明明就不愛吃桃花酥,可那時候在你的東宮看見了,卻嘴饞的想要嘗嘗,如今看來都是天意。”
聽着宋珈安滿不在意的語氣,沈叙隻覺得一股灼熱的痛感從心上蔓延開來,他在平雁城的時候,也曾派人打聽過宋珈安的狀況,也知道她身上餘毒未清,那時候他自身難保,沒來得及細想,隻想着來日回京在報答于她,如今回京這幾月,他才真真知道了宋珈安的身子,到底被那毒害成了什麼樣子。
從宋珈安第一次在景山上救了他那次,在山洞中,宋珈安全身熱的吓人,臉色慘白,似乎在耽擱一會兒,便即可玉損香消。
宋家将宋珈安照顧的有多麼精細他也是知道的,可就算是這樣,一年到頭,還是免不了生幾場大病,每每都要在府中休養了幾月有餘,一個不小心便又會加重。
沈叙每每都覺得,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刀,在他心上劃過,一因為他心上人受的苦難,皆是因他所賜。
沈叙擡手蒙住宋珈安的眼睛,每每與眼前這雙清亮的眸子對上,他就心灼的厲害。
“皎皎,八年前的事,我無法左右,可是日後,孤保證,不會讓你再受這般罪。”宋珈安的睫毛撩過沈叙的掌心,他喉結一動,眸中劃過一絲意動。
宋珈安心中的郁結頓消,忙伸手見沈叙的手拍下。
“皎皎,我所言不假。”
宋珈安輕笑出聲:“我怎會不相信殿下呢?”
沈叙深吸口氣,将宋珈安一把按在自己兇前,他本想聽宋珈安把話說完的,可隻一眼,他頭皮都麻了,宋珈安那雙眸子,像極了他在平雁城中看見的小鹿,堅定而純粹的看着他,讓他忍不住心猿意馬起來。
“皎皎,你方才說,覺得宋知行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人……”沈叙将下巴抵在宋珈安的頭頂,委屈出聲。
宋珈安這才聽出沈叙的意思,方才自己說起與哥哥往事的時候,沈叙便一直抿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看上去不甚開心,像是有心事一般,起初宋珈安隻覺得是想多了,如今沈叙這般問,她依然也是猜出什麼了。
她不覺好笑,宋知行那是自己的嫡親哥哥,怎的人這般小心眼?她輕拍上沈叙的肩頭,輕聲道:“太子殿下與哥哥一般厲害,這樣可好?”
沈叙自知自己的小心思被宋珈安察覺,不禁耳根紅了一片,對上宋珈安的眸t子,不自覺般移開目光,可還是對宋珈安的回答不甚滿意,翁聲道:“不好。”
宋珈安挑挑眉,“一樣厲害還不好?”
宋珈安的語調軟糯又清冽,像是帶着鈎子般,抓的沈叙心裡直癢,臉上的笑意不下,像是像哄孩子般,聽的沈叙面上通紅,恨不得将頭低到地上去。
宋珈安從未見過沈叙這副模樣,惹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一把将沈叙的臉扳正,道:“那太子殿下希望怎麼說?”
沈叙不語,被宋珈安盯着,實在是面上發燙,将頭埋在宋珈安的脖頸處。
宋珈安盯着沈叙發紅的耳朵,悶悶笑出聲來,道:“好了好了,你最厲害,慕堯最是厲害了,這下行了吧?”
小姑娘身上的馨香熏得沈叙心猿意馬,他本不想在心上人面前太過孩子氣,可還是回道:“好。”
宋珈安上手揉了揉沈叙的頭,眸子亮亮的,帶着笑意,在她堪堪了解姜楚的時候,她便覺得姜楚是無所不能的人,似乎這天下,沒什麼能瞞住他的事,也沒有他做不到的事,後來與沈叙合作,覺得沈叙與姜楚各有千秋。
沈叙在朝堂上翻雲覆雨,姜楚在江湖上險有敵手。
結果前幾日,她才知道這二人都是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