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溫晚栀被燙到似的收回手,腦子裡卻不受控制地回想着,那些關于莫裡醫生臨床實驗的曝光和抨擊。
電擊診療,催眠……
這些手段聽起來更像是言行逼供,而非心理治療。
“你……”溫晚栀喉嚨有些發哽,“臨床實驗的内容,你是知道的,對嗎?”
薄嚴城收回視線,眼底有些溫柔的神色。
她是在擔心他?
男人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下意識輕輕摩挲着方向盤,淡淡開口:“嗯,這麼擔心的話,就跟我去。”
溫晚栀皺了皺眉頭,後退半步,車子絕塵而去,她似乎聽到了輕輕的笑聲。
盡管薄嚴城曾經做了不少渾蛋事,也讓她痛苦不堪。
但那也是她愛了很久的男人。
想到要眼睜睜看着他在病床上痛苦掙紮,溫晚栀的心還是會擰緊,跳一下都會發痛。
她見過薄嚴城脆弱的樣子,就更覺得,這個像獅子般驕傲而閃耀的男人,就應該在世界的頂端意氣風發。
溫晚栀拍了拍臉,快步趕回辦公室。
好了,清醒一點,還有一大堆工作等着自己。
薄嚴城自己的難關,就讓他自己操心去吧。
黑色庫裡南一路駛向湖畔别墅,路上,薄嚴城回想着溫晚栀的神色,心跳總是不由自主地加快。
溫晚栀剛剛來到他身邊,想方設法出現在他面前,接近他。
那時候的自己,内心毫無波瀾。
而溫晚栀也是一副遊刃有餘,運籌帷幄的樣子。
他們之間一貫是劍拔弩張,鬥智鬥勇。
慢慢的,這女人展露了更多情緒在他眼前,憤怒,驚訝,不設防的睡顔……
這一切都讓溫晚栀更加鮮活,無論是面前的這個,還是記憶裡的那個。
意識到的時候,自己總是在想她的事。
薄嚴城有些苦惱地揉了揉額發。
他不敢承認自己對溫晚栀格外的在意和關注,不敢承認那份萌芽的感情。
他還沒恢複過去的記憶,怎麼能再一次愛上她……
車停在湖畔診所的門口,薄嚴城很快見到了莫裡醫生。
和網上的照片裡一樣,這位人到中年的男人,絡腮大胡子,卻頭頂光秃,看起來不像是個大夫,倒像個鄉野夥夫。
薄嚴城一向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可若不是提前研讀過莫裡醫生的履曆和論文,心裡估計也會打鼓。
莫裡醫生笑了笑,伸出了手:“薄先生,你好。”
他随即四下看了看,有些疑惑:“自己來的?”
一般的患者,都是由家人伴侶陪同着前來,這位先生倒好,單刀赴會。
薄嚴城也有些詫異:“是,這是我的私人行程,以後也都會自己過來。”
莫裡醫生撓了撓秃頭,欲言又止地開口:“嗨,總之先把文件簽了吧,流程麻煩得要命。”
薄嚴城耐心看着厚厚一疊臨床實驗相關的同意書,不時下筆龍飛鳳舞地簽上名字。
莫裡醫生在一旁撐着腦袋看着,突然開口。
“薄先生,除去這些條條框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找回這段記憶?”
薄嚴城挑挑眉,手裡的筆卻沒停下:“這是開始診療了?”
莫裡醫生滿不在乎地揮揮手:“那倒不是。隻是記憶的缺失,我們每個人每時每刻都在經曆。很多事,忘了就忘了,忘了也沒什麼不好。”
薄嚴城筆尖頓在紙上,眼神一閃。
忘了就忘了,确實,自己曾經就是這麼想的。
人就是這樣的生物,無論忘記什麼,都可以繼續頑強生活下去。
薄嚴城無奈笑笑,翻過一頁:“如果這麼說,那記憶還有什麼意義呢,對吧,莫裡醫生。”
莫裡醫生摸了摸頭頂,靠在椅背上,似乎回想着什麼。
“很多患者,經不起這個痛苦,半路也就放棄了。也有人想起了一切,生活卻一落千丈,陷入愧疚和悔恨。”
薄嚴城沉默不語,抿緊了薄唇。
這些情況,都是他能夠預想到的。
莫裡醫生雙手交疊,身子前探,神色是難得的認真:“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大腦讓你忘記這些,總有它保護你的原因,這一點,你能明白嗎?”
薄嚴城卻沒有猶豫:“當然,這一點,不必擔心。”
莫裡醫生沒再說話,看着薄嚴城簽完最後一份同意書,幹脆地站起來:“好,那就開始第一次的臨床診療。”
總裁辦。
溫晚栀回到工位就開始着手操辦設計師簽約的事,但心裡總是靜不下來。
薄嚴城肯定已經到了湖畔診所,說不定已經開始診療了。
她心裡空落落的,不能踏實。
盯着手機,無謂地等着那不會發來的信息。
想給薄嚴城發個信息問問情況,又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這個權利。
糾結的情緒壓得她喘不過氣,到露台喘口氣,放空腦子。
到了露台,向依然竟然站在那,似乎是剛打過電話,正若有所思地抱臂看着遠方出神。
溫晚栀皺了皺眉,不打算和她正面交鋒,向依然卻剛好轉身,冷冷一笑。
“喲,這不是溫總監。看來合同的事情處理完了,都有空來偷閑了。”
溫晚栀也不示弱,幹脆幾步迎上去,倒是把向依然唬得身子一震。
“向特助,要不是拜您所賜,我們也不會加班處理爛攤子。你不如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好大秀贊助的事吧。”
每次大型活動,董辦都負責對外聯絡,和贊助商洽談,而大秀的贊助商打理任務,自然落在了向依然頭上。
向依然挑挑眉,故作驚訝地一拍額頭:“哦,對了,都忘了和你說。下周五,贊助商晚宴,溫總監到時候可要拿出像樣的作品來。”
溫晚栀心裡一沉。
剛剛算是搞定了設計師的事,這麼快就要開贊助商晚宴,她哪裡來的時間出作品?
時間趕這麼急,明明就是要刁難她。
向依然莞爾一笑:“當然,溫總監要是來不及,我會和贊助商說明。”
溫晚栀轉身打算離開,也笑着回了最後一句:“不必,向特助管好自己的事就好。”
攥着的手機一震,溫晚栀掃了一眼屏幕,神色大驚。
“喂?薄嚴城,你怎麼樣?”
電話那頭的男人似乎笑了一下,聲音卻啞得可怕。
“還好。嗯……也不太好。”
溫晚栀呼吸一滞:“薄嚴城,你别打啞謎。到底怎麼了?”
薄嚴城笑了笑,卻像是呼吸紊亂了一般咳了幾聲,半晌才開口。
“來湖畔診所接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