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霍玫用餐巾擦了擦嘴,謹慎開口:“哥,你一直深居簡出的,現在媒體和豪門都盯着墓園呢,你恐怕不好露面吧。”
霍啟東放下筷子,冷漠的眼神掃向身側的女人,頓時氣溫驟降,霍玫也打了個寒噤。
沒人敢再出聲。
他想去哪,至今還沒人有權利置喙。
霍啟東放下餐巾,回了湖心的住處。
他走進書房,猶疑着打開了抽屜,拿出了那張泛黃的合影。
照片上的女人溫柔笑着,挺着孕肚。
臉色雖然不好,但笑容卻恬淡而幸福。
那時候他自己還很年輕,身為霍家最年輕的家主,意氣風發,在京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眉宇間都是驕傲和英氣。
手上的家徽戒指,就是他身份和地位的證明。
那時候的他覺得,沒有自己做不到的事,可後來,他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
後來發生的悲劇,讓一切幸福都化為了泡影,他也不得不銷聲匿迹,霍家一夜間傾塌。
可就算是這樣,也沒辦法洗清他背負的罪孽。
霍啟東骨節分明的手指撫摸着照片上女人的孕肚,瞳孔少見地顫抖着。
他以為這條小生命,早就随着母親逝去了。
他曾經那麼瘋狂地尋找過,依舊是杳無音訊。
這麼多年,他早就說服了自己,深愛的女人和孩子,都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可如果那條吊墜是真的……
霍啟東閉上眼,兇腔起伏,心裡難以平靜。
他快步到茶幾旁倒了杯茶喝下去,心裡還是緊緊揪着。
眼看着離天黑還有一陣子,霍啟東長歎了口氣,下了決心,撥通了老管家的電話。
“你說那個拿着吊墜來找的女孩,查一下她葬在哪裡。”
無論真相如何,他都必須去面對。
葬禮的事情塵埃落定,曹晴準備盡快動身去海市。
溫晚栀脫離危險也有幾天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情要和她商議。
況且有一樣關鍵的東西,溫晚栀落在了京城,沒有帶走。
曹晴摸摸口袋,松了口氣。好在她眼尖,及時收了起來,還得盡快給溫晚栀送回去才是。
在溫臣年和溫晚栀的墓前站了一會兒,換上了新鮮的栀子花和水果,曹晴挎了挎肩上的包,正打算離開。
遠遠走過來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男人高大的身影逆光而來,曹晴看不清他的臉。
這裡是墓園的單獨區域,隻安葬着溫臣年和溫晚栀,這個男人是誰?
曹晴後退半步,仔細辨認着。
男人逐漸走近,面容英俊清雅,眼神滄桑中帶着堅定和淩厲,雖到中年,似乎曾經也是個風雲人物。
曹晴又退了退,讓出地方。
吊唁的這幾天,都沒見過這個人。
男人拿着一束花,輕輕放在墓前,手一伸,曹晴卻神色一緊。
這個男人手上的那個戒指……
曹晴摸了摸口袋,掏出了溫晚栀落下的那枚吊墜。
分明是一模一樣的徽印!
曹晴一陣耳鳴,心跳得像擂鼓一般。
面前這個男人,難道是溫晚栀的生父!
怎麼會有這種巧合……
曹晴身子發僵,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霍啟東直起身子,看到溫晚栀墓碑上,那枚小小的黑白照片,身子一震。
他向前半步,仔細地用眼神描摹那素未謀面,卻無比熟悉的面容。
那樣的眉眼,那種神态,他再熟悉不過……
溫晚栀,是溫瑾的女兒,那個他以為随着溫瑾的死,也一并隕落的小生命!
霍啟東這麼多年,以為自己的内心早就宛如死水。
可此刻,他内心裡翻湧着無數的情緒,過去的記憶也像海浪般席卷而來。
他以為這個孩子早就胎死腹中,卻沒想到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好好活了這麼久。
可又是為什麼,他再找到這個孩子時,她又成了墓裡冷冰冰的一捧黃土。
夕陽西斜,曹晴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卻從他背影裡看到了無盡的落寞。
天色有些暗了,一陣風帶着涼意吹過,把兩個人從思緒中喚醒。
霍啟東站直身子,打算離開,曹晴開口叫住了他,嘶啞的聲音吓了兩個人一跳。
“先生,留步。”
霍啟東腳步一頓,半回過身。
他早就發覺了還有人在,以為是前來吊唁的人,也就沒多在意,不打算暴露身份。
聽到她叫住自己,霍啟東頗為訝異。
按理說,京城不會再有能輕易認出自己的人了,除非因為這枚戒指。
他下意識把戴着戒指的手插進口袋。
曹晴被男人散發的強烈壓迫感和排斥感震懾住了,頭皮發麻,頂着壓力開口:“吊唁會上沒看到您,請問您是?”
霍啟東神色冷漠,冷冰冰的眼神看了一眼曹晴,沒出聲,也沒作答。
既然這孩子已經死了,就讓那段往事埋在過去吧。
眼看男人一言不發,又要離開,曹晴心裡一急,從口袋裡掏出那枚吊墜,手一伸,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您見過這個嗎?”
霍啟東眉頭蹙着,已有一些不耐,他回頭看了一眼曹晴手上的東西,神色一驚,停住了腳步。
是那枚吊墜!
沒看錯的話,那正是當年他親手送給溫瑾的定情信物。
曹晴見男人神色松動,一副不打算多說的樣子,幹脆先開口:“晚栀一直在尋找她的生父,這枚吊墜就是最重要的線索。是她母親留下的。您如果知道什麼的話——”
霍啟東回過身去,掩藏住眼底的情緒,沉聲開口。
“既然溫小姐已經過世了,很多事情不必執着。”
說罷就要走,曹晴急了:“等一下!”
她剛開始還隻是覺得,這個男人和溫晚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相仿之處。
直到看到男人看到吊墜時的表情,她幾乎有種近乎瘋狂的直覺,眼前的男人,就是溫晚栀的生父!
男人長腿邁開,沒有半分停下的意思。
曹晴小跑着追上去,男人不得不被她逼停了腳步。
曹晴眼裡已經蓄起了淚水,聲音發顫:“您是溫晚栀的生父,是嗎?”
霍啟東怔愣了一瞬便恢複常态,沒承認,也沒否認。
曹晴硬着頭皮賭了一把,低聲開口。
“溫晚栀,她還沒死。”
霍啟東一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