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陳虢點了點頭,神秘兮兮地說:“薄總,這位保潔員來頭不小,是前市長千金。”
“入職原因?”薄靳言擰着眉頭,沉聲問道。
“額...”
陳虢還以為薄靳言會有些驚訝,沒想到居然這樣淡定。
他很快回了神,低頭翻看起了手裡頭薄薄的資料,道:
“可能是因為咱這兒工資給的高。她之前的工作不是刷盤子就是穿着人偶服在商場做促銷,都不太穩定,薪資也低。”
薄靳言聽得腦殼兒嗡嗡作痛,“刷盤子?人偶服?她不是A大畢業的高材生?”
面對薄靳言一連串的質問,陳虢也有些迷茫。
他還沒來得及提到喬星純的學曆,怎麼他家老闆還有未蔔先知的能力?
稍稍定了定神,陳虢連忙解釋:“她的學曆是不錯,問題是海城容不下她。她爸涉的案子太大,連累到了她,她在海城根本找不到正經的工作。”
“既然找不到工作,又何必留在海城?”
“這個...怕是隻有她本人才清楚。”
薄靳言不再言語,側過頭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急速倒退的景緻。
昏暗的路燈下,紅綠燈口立着一個抱着孩子的纖瘦女人,他總覺得這個女人的背影和喬星純有些相像。
不過,很快他就收回了視線。
他必須清醒一些。
再這麼下去,怕是要得臆想症。
薄靳言抿着唇,單手按着突突作痛的太陽穴,還想着回去睡上一覺,又接到了林如湘的電話。
“薄爺,睡了嗎?”剛摁下接聽鍵,嬌嗲的女聲便從聽筒裡傳來。
“有事說事。”
“真是的,一點情調都沒有!再怎麼說,我也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呢。”
“沒事的話,我挂了。”薄靳言冷着臉,他很少會陪人說這些毫無營養的廢話。
“等等!”
林如湘暗暗埋怨着他的不解風情,小聲嘀咕道:“我發高燒了,你來醫院看看我,好不好?”
“沒空。”
“薄爺,我爸還在因為你和你的白月光開房一事生氣。我生病了,你要是沒來陪我,萬一讓我爸知道,咱的婚事怕是要涼...”
“哪家醫院?”薄靳言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她。
“仁禾醫院。”
林如湘挂了電話之後,立刻下了病床,急急忙忙地給自己畫了個素顔妝。
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
薄靳言就如約出現在了林如湘病房門口。
林如湘笑看着他,随口打趣道:
“你怎麼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難道,是我打斷了你和你的白月光的好事?”
“你多慮了。”
薄靳言腦海裡驟然冒出喬星純在浴缸裡沉浮的畫面。
她那衣服穿了跟沒穿沒什麼兩樣,看t得他心癢...
林如湘掃了眼他領口處的口紅印,難受地抓心撓肺。
在國外第一次見到薄靳言的時候,她就愛上了他。
聽人說薄靳言似乎很反感往他身上貼的女人,她隻好裝出一副對他沒興趣的樣子,再借機提出了契約結婚的協議。
這麼一來,她再不會被家裡催婚還能順理成章地嫁給意中人,而他也能順利地得到林家的支持,自然更容易在寰宇集團站穩腳跟。
盡管這個提議對兩人都有好處,林如湘還是有些擔憂他會拒絕。
沒想到他盯着她看了兩秒,就果斷地同意了。
起初她還以為薄靳言對她多少有幾分興趣。
直至看到喬星純,她才知道薄靳言為什麼願意和她合作。
大概是因為,她和喬星純長得有些相似。
笑起來臉頰上都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薄爺,可以坐下來陪陪我嗎?”林如湘斂下了眼底的失落,柔聲問道。
“我出門抽根煙。”
薄靳言将陳虢留了下來,而後轉身走出了病房。
迎面撞見冒冒失失的喬星純,他難免有些訝異。
這麼晚了,她來醫院做什麼?
是因為喝了高度數的酒,過敏了?
薄靳言發現她的臉頰上确實有些紅疹,随口問道:“起疹子了?”
“什麼?”
喬星純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她趕來得太匆忙,根本沒有閑暇功夫顧上自己。
被他這麼一說,她才發現自己起了皮疹。
“沒什麼。”
薄靳言冷冷地補充了一句,“還以為你染了什麼髒病。”
“我沒病。”
喬星純一下子就聽明白了薄靳言的言外之意。
他無非是在嘲諷她以賣肉為生,見她出了疹子就以為她染了髒病,在這兒幸災樂禍呢。
“沒病大晚上跑來醫院做什麼?”薄靳言冷聲追問。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
不過看他這架勢,她的閑事,他是管定了。
喬星純眼神略飄,心虛地低下了頭。
她不敢讓薄靳言知道她私自藏了一個女兒,隻能胡亂找了個借口:“我身體不太舒服,來醫院做檢查。”
薄靳言睨了眼她手上淺藍色的保溫杯,誤以為她是在給她的醫生姘頭送夜宵,面容驟然冷了下來。
“這麼晚還跑來給男人送殷勤?賣身的錢,都拿來倒貼他了?”
“我沒有賣身。”
喬星純很清楚薄靳言嘴裡的他指的是誰。
她想否認,又怕薄靳言抽絲剝繭,順着線索找到被她藏了整整四年的女兒。
沉吟片刻,終究沒再說什麼。
薄靳言見她隻否認了賣身這事兒,心口好似堵着一塊大石頭。
果然被他猜中了!
她才在浴缸裡泡了大半個小時的冷水澡,身體還虛弱着,竟跑來醫院給那個該死的男人送宵夜。
這怕是愛到了骨子裡吧?
“喬星純,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你惹了多大的禍?”薄靳言的情緒一落千丈,怒聲反問。
“我隻是在自保,是曾炜對我圖謀不軌在先。”
“他被你砸得頭破皿流,這事曾家要是追究起來,你認為你有招架的餘地?”薄靳言隻提及了曾炜後腦勺的傷,絲毫不去提及他讓人打出的那些傷。
“我...我是無辜的,我相信法律會還我一個公道。”
喬星純心裡也有些發怵,她現在不是一個人,還有念念需要照顧。
有了孩子之後,大部分女人都會比之前更加惜命,她也不例外。
隻是...她哪裡還敢求薄靳言幫她?
況且,她要是求了,他也未必會理她。
薄靳言覺得有些好笑,這些年她也沒少吃苦,怎麼會天真到這種地步?
法律還她公道?
法律隻會為強者主持公道,而她,早就被這個社會遺棄了。
“既然你這麼相信法律,那就等着看好了。”薄靳言雙手抄兜,不再言語。
“......”
喬星純也沒有回話,悶悶地盯着自己的腳尖。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因過敏出疹進過醫院。
她還記得他全程将她抱在懷裡,溫柔誘哄着。哪怕情況并不嚴重,他還是緊張得整夜沒合眼,直到她身上的疹子完全消了下去。
想起往事,喬星純的眼眶悄無聲息地濕潤了。
如果沒有那些破事,他們應該可以白頭偕老的吧?
可惜,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喬星純怔怔出神之際,視野範圍内突然竄出了念念的身影。
見自家女兒正朝着她和薄靳言跑來,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