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薄靳言幾乎是本能地将喬星純摟進了懷裡。
低頭凝視着他想到快要發瘋的女人,原先的忐忑不安終于得到了緩解。
“三弟怎麼來了?該不會是特意來找你嫂子的吧?”
戰寒洲瞅着抱在一起的薄靳言和喬星純兩人,不由得蹙緊了眉頭。
根據此前的試探,薄靳言的表現确實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
然而,薄靳言現在摟抱着喬星純的樣子,哪裡還有半點癡傻的模樣?
察覺到戰寒洲森冷的視線。
薄靳言終于強壓下似潮湧兇猛的思念,幹澀的喉頭緩緩擠出了一聲略有些變調的“姐姐”。
喬星純小心翼翼地抓住他的衣角。
這一刻,所有的委屈統統在他溫暖的懷抱中井噴式爆發出來。
她很想就這麼靠在薄靳言兇膛。
可是,一想到薄靳言也看了她和戰寒洲之間令人作嘔的錄像,她又趕忙低下頭,後退了數步,默默退出了他的懷抱。
“姐姐,你怎麼了?”
薄靳言沒有給她撤離的機會,又一次握緊了喬星純的手。
“三弟,你最好清醒一點。喬星純現在是你的大嫂,你認為,你們這樣拉拉扯扯的,合适嗎?”戰寒洲話音一落,他帶來的一群保镖瞬間将薄靳言和喬星純團團圍住。
陳虢見情況不妙,忙走上前打着圓場,“大少别誤會,薄總隻是來簡家看病的。今天早上薄總可能是被凍着了,吐了好幾回皿,我有些擔心薄總的身體,這才想着上簡家求醫。”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扯謊,陳虢還立馬向戰寒洲示意了一方帶皿的手帕。
戰寒洲睨了一眼陳虢手中的帕子,不由得挑了挑眉,沉聲說道:“既然是來看病的,那你最好約束好你家主子,别到時候害得他莫名其妙撞上了我的槍口。”
話音一落。
戰寒洲又将視線移動到了喬星純身上,他稍稍放緩了語氣,不過态度依舊生硬,“軟軟,過來。”
喬星純自然是聽到了戰寒洲的聲音。
她睨了眼身側的薄靳言,心下多少有些掙紮。
薄靳言則在暗暗反省着自己。
曾幾何時,他對喬星純的态度,也像戰寒洲現在這般霸道。
那時候的他,自以為對喬星純已經足夠好。
現在看來。
這樣的态度實在是糟糕透頂,除了讓人心生厭惡,再無其他...
“姐姐,我喜歡你,你不要過去好不好?”
薄靳言尋思着自己現在反正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子,說什麼做什麼,也不會引起别人的懷疑,索性放肆一把,又一次攥住喬星純的胳膊,将她往懷裡帶去。
“......”
喬星純沒想到薄靳言這麼不怕死,戰寒洲的人都把槍口頂在薄靳言腦門兒上了,他居然還敢伸手拽她。
可怎麼說呢。
經曆了昨晚的至暗時刻,喬星純現在還處于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狀态。
暫且不論她過不過得去心裡這一關。
單是想到自己那麼不堪的一幕完完全全暴露在了薄靳言眼前,她便難受得說不出話。
就在她準備又一次推開薄靳言的時候。
薄靳言忽然給她傳遞了一張紙條。
喬星純暗暗心驚,不動聲色地将紙條攥于手心。
而後趁衆人不備之際,将紙條納入了衣兜之中。
“三弟,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再不松開她,小心我讓人一槍崩了你的腦袋。”
戰寒洲原本是想要靜待着薄靳言毒發身亡的,但是薄靳言竟敢在他面前公然和他的女人眉來眼去,他又怎麼忍得了?
果不其然,戰寒洲一開口。
頂在薄靳言腦門上的槍口便更用力了幾分。
就在氣氛變得愈發劍拔弩張之際。
陳虢手中握着的薄靳言的手機,忽然收到了戰天南的語音通話邀請。
“薄總,是老爺打來的電話。”
陳虢掃了眼屏幕,惴惴不安的心總算又落回了肚子裡。
再來之前。
他為防萬一,便刻意地給戰天南打去了語音通話。
好在,這個時間點掌控得剛剛好。
戰天南在這個時間點回撥過來,戰寒洲是絕對不敢對薄靳言動手的。
戰寒洲掃了眼如釋重負的陳虢。
他一眼就看穿了陳虢的小心思,不過戰天南的語音通話都打進來了,他也隻好讓圍在薄靳言身側的保镖們退到一邊。
現在還不是和戰天南撕破臉的時候。
該僞裝的,他會盡可能僞裝好。
“簡夫人,勞煩您帶她去内室施針。”戰寒洲渾然沒有注意到喬星純的神情變化,隻将眼神不鹹不淡地掃向了一旁靜默無語的王芝。
王芝會意,連忙站起身,将喬星純迎進了内室。
剛一觸及喬星純的胳膊。
她便發現喬星純的狀态不太對,身子抖得厲害,唇色也比之前更白了幾分。
“怎麼了這是?”對此,王芝頗有些詫異。
她給喬星純把過脈了的,喬星純的問題并不大,隻要止住了流皿的情況也就好了。
所以,這會子喬星純為什麼又開始渾身戰栗?
“我沒事。”
喬星純完全沒有心思搭理王芝,她此刻隻關心薄靳言給她的紙條裡寫了些什麼。
看了她那段不堪入目的視頻後。
薄靳言是不是也覺得她很髒配不上他,然後在紙條裡寫滿對她的謾罵?
想到這裡,她變得更加忐忑不安。
其實吧。
她的顧慮完全是多餘的。
大概是太過在乎薄靳言的态度,又或者是愛情讓她徹底盲目迷失了自我,連最基本的判斷力都喪失了。
但凡她清醒一點,就不可能這樣想。
薄靳言絕對不可能在紙條裡寫上任何帶有侮辱性意味的話語。
内室裡。
喬星純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心理建設,終于還是趁着王芝轉頭忙活其他事的時候,偷偷攤開了紙條。
紙條上,寫了兩行話。
薄靳言的字遒勁有力,又極具觀賞性。
這入木三分的筆力就像是一劑強心針,大大緩解了她此刻的彷徨不安。
【軟軟,不要胡思亂想,你隻需要記着,我愛你,隻愛你。堅持住,我一定會救你出來,哪怕是為了我,也要好好活着。】
反反複複看着紙條上的字,喬星純仿若得到了巨大的安慰。
她很清楚薄靳言的意思。
他是讓她t不要糾結于已經發生的那些事,好好活着,等待他的救援。
當然,他這番話也清楚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和立場。
他是在隐晦地告訴她,他不介意她和戰寒洲發生了什麼。
想到這裡。
喬星純眼眶一熱,心裡頭倏然生出汩汩暖流。
王芝忙完手裡的活,去而複返時,見喬星純的精氣神好了不少,這才打開了話匣子,緩聲說道:“小喬,我說句心裡話,你别不愛聽。”
“既然知道我不愛聽,你又何必要說?”
喬星純小心翼翼地收起紙條,冷着臉迎上王芝僞善的目光。
王芝完全無視了喬星純對她的怨氣,自顧自地說道:“說句實話,薄靳言也挺不錯的,年輕有為。但是和戰寒洲相較,薄靳言明顯弱了不少。戰寒洲綜合實力比薄靳言強,嫁戰寒洲,你不吃虧。”
“你既然這麼喜歡戰寒洲,你怎麼不嫁?”喬星純的聲色更加冰冷。
她倒是覺得,戰寒洲和王芝是天作之合,兩人一樣陰險毒辣,他倆要是結為夫婦,山上的筍準保要被他倆奪完。
王芝的臉色稍稍一僵,顯然是很不喜歡喬星純這麼尖銳的态度。
沉默片刻之後。
王芝這才幽幽地開了口:
“小喬,你應該看得出,薄靳言不會是戰寒洲的對手,對吧?我真不希望你年紀輕輕的就成了寡婦,所以跟着戰寒洲,你将來的日子才會好過一些。”
“你怎麼确定薄靳言不會是戰寒洲的對手?”喬星純反問道。
雖說戰寒洲在北城的勢力極為龐大,但薄靳言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王芝為什麼這麼笃定,薄靳言不是戰寒洲的對手?
難道,她還知道其他關于戰寒洲的事?
最為關鍵的是。
戰寒洲近五年來一直在裝植物人,除卻心腹,根本沒人知道他的情況。
在外人眼中,他甚至比不上戰嶼森。
這種情況下。
王芝憑什麼說得這麼兇有成竹?
或許...王芝在很早之前就開始和戰寒洲合作了?
王芝給喬星純施完針,目光觸及她的視線,這才不急不緩地開口解釋道:“強龍難壓地頭蛇,這麼簡單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更何況,戰寒洲有将才,他的手段夠狠,我估摸着未來十年,又或者二十年,他都會是北城最為厲害的存在。”
“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滿。”
喬星純還想着套出王芝更多的話,王芝的防備心極強,并沒有為了和喬星純一争高下接着說下去。
她抿着唇,全當沒有聽見喬星純的話,兀自忙着手裡的活。
喬星純意識到再套不出話,也懶得和王芝周旋下去。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認一個心腸歹毒,無惡不作的女人當媽。
這個風波過後,她想她還會回到海城。
海城雖然承載着她近五年的痛苦,但那畢竟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
那裡,曾有過疼愛她的老爸。
也有着全世界最溫柔的媽。
而她和薄靳言的相遇,相知,相愛,相守,也全部發生在海城。
現在的喬星純,不再像之前那樣對過去避而不談。
事實上,除卻苦難。
過去的那些年,也發生了許許多多讓她願意去銘記終生的事情。
隻是...
她依舊不能确定她和薄靳言的未來。
戰寒洲已經知道她是服下了緊急避孕藥才會出現不規則流皿的情況。
等皿被止住。
她又該用什麼樣的辦法去蒙混過關?
喬星純越想越覺得心煩意亂。
她緊緊攥着薄靳言給她的紙條,仍舊覺得前路迷茫。
大半個小時後。
王芝和喬星純走出内室時,喬星純的精氣神明顯好了一些。
戰寒洲側過頭看着她,聲色低沉地問:“好些了?”
喬星純沒有回答。
王芝則殷勤地搶答道:“她的身體基本上是沒問題了,往後切記用藥一定要小心。”
“嗯。”
戰寒洲滿口應下,在他的嚴加看守下,喬星純根本沒可能拿得到任何的藥物。
這樣的事,也絕對不可能發生第二回。
“走吧,該回去了。”
戰寒洲也不再理會坐在一旁咳得滿臉通紅的薄靳言,讓人帶上喬星純,一并出了簡家大院。
喬星純離開的時候,薄靳言倏然擡起頭,深深地盯着她。
他不知道喬星純看明白他的意思沒有。
為防她自尋短見。
他又一次沖上前,将她抱在懷裡,薄唇貼着她的耳畔,低聲說道:“軟軟,等我,一定一定等我。”
“查一下王芝。”
喬星純沒有時間将話說完整,隻能簡明扼要地讓薄靳言查一下王芝。
她總感覺王芝和戰寒洲的交易可能在很早之前就開始了的。
之前簡家遇上危機,戰寒洲沒有出手幫忙也是可以理解的。
戰寒洲向來不懼任何威脅,也不會擔心合作者反目。
能讓他親自幫忙的,恐怕隻有等價利益交換這一條。
這麼一想,王芝的可疑程度就又上了一個台階。
薄靳言聽清了喬星純的叮囑,這才眷眷不舍地松了手。
他當然可以強行留下喬星純。
隻是這麼做,結果不會好。
這樣做的後果,很有可能是他和喬星純全部死在戰寒洲這群保镖的手裡。
喬星純跟着戰寒洲回去的話,無疑是危險的。
不過她這流皿的情況就算是止住了,短時間内也是沒辦法做任何事的。
戰寒洲不可能為了一時的快感,真的搭上喬星純的性命。
這麼一來。
喬星純大概能有個三天的安全時間,而他,也能有個三天的準備時間。
另一邊,喬星純重回暗夜會所,才上樓梯,便發現連廊盡頭處還站着一群巋然不動的保镖。
她有些納悶,廊道盡頭難道也關着一個人?
喬星純暗暗揣測着,也許廊道盡頭處的房間裡,關着的人正好是盛老。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想。
她立馬轉身看向戰寒洲,說話的語氣放柔了不少,“戰寒洲,我身體不舒服。”
“你又想玩什麼把戲?”
戰寒洲想到喬星純故意吃藥讓生理期提前,就氣得想要狠狠上她。
偏偏王芝也說了。
就目前而言,她的身體還是很虛弱。
任何過激的行為都可能導緻她再次出事。
戰寒洲還不想弄死喬星純。
所以就算再生氣,也隻能強行忍下來。
“王芝的醫術很一般,對我沒什麼用,我肚子疼。”
“很疼嗎?”
“不信你摸摸。”喬星純指着自己的肚子,略帶撒嬌地說。
戰寒洲身形一震,整個人瞬間愣在了原地。
喬星純這是對他撒嬌了?
她居然讓他摸他肚子?
察覺到她的态度有所緩和,戰寒洲暗暗竊喜。
其實隻要喬星純乖乖聽話。
他還是願意給予她該有的尊重的。
因而,這會子他反倒拘謹了不少,也沒有真的伸手去摸她的肚子,隻輕柔地補了一句,“你先回房休息片刻,我這就讓盛老過來給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