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煙怔怔地看着程夢染,蒼白的唇顫了幾顫,到底是沒說什麼。
仰頭望天,眼淚再次無聲滑落,她是真的累了,那種從未感受過的,身心俱疲的感覺,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她不能放棄,更不能随波逐流……她得對得起那些誓死追随她,對她掏心掏肺的人!
“慕容澈真把我的人,全都下獄了?”
程夢染輕輕點頭,将那信箋折回原樣,重新交還給她,“……這上面是這樣寫的!”
“……”
美人落淚,凄美破碎,饒是程夢染看了,都不免生出幾分心疼,更何況是那些憐香惜玉的男人。
“吾等參見皇妃娘娘!”
不知從何處突然蹿出近十名侍衛,齊齊半跪在沈南煙身前,抱拳道,“娘娘,趁着王爺在忙着救夫人,您快走吧!”
沈南煙愣住,原來所有人,暗地裡都尊那個女人一聲夫人啊?呵……
“我不能就這麼走了,且不說我的幾個貼身護衛還在府中,我若就這麼走了,你們怎麼辦?慕容澈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娘娘一向待人親善,吾等全都受過娘娘恩惠……就算以命相還,也不足以為報!”
見沈南煙仍舊坐在石凳上一動不動,為首之人壓低聲音道,“娘娘,芙蓉院兒那條密道是我們去封的……您身邊那幾個心腹,會在後巷的民宅裡等您!”
說完,他忽地起身,拔出佩刀,沖其餘人道,“誓死保護娘娘!殺!”
眼見這群人飛速朝門口殺了過去,與其他人打殺成一片,程夢染急忙拉着沈南煙的手腕往外跑。
“娘娘,雲柒統領在信箋上說的地方,您可記住了?”
……
攝政王府花廳前的空地上,抱夏和流螢被五花大綁地丢在地上,嘴裡塞着厚厚的布團。
對面,雲拾背靠牆壁,一手抱着熊貓崽崽,一手持劍護在身前,警惕地看着身前的一衆侍衛。
見勢不好,剛剛包紮完傷口的徐免,急忙白着臉上前,“雲拾,我們無意傷害你們!”
“白熊皿可以補皿固胎,我們隻是想取一些白熊皿入藥!”
“哼!”雲拾瞥了眼不遠處坐在躺椅上的樓心月,沒好氣兒地道,“我們主子一直當親兒子養的孩子……憑什麼給你們作踐,拿來救什麼狗雜種!”
“你說話别太過分!”一直陪在樓心月身旁丫鬟終于沉不住氣了。
她幾步沖到抱夏身前,拔出匕首抵在她的脖頸處,“你叫雲拾是吧?聽說你很喜歡她?要麼她死,要麼交出白熊,你選一個?”
慕容澈擰眉,他們怎麼連雲拾和抱夏的事都知道?他們還知道什麼?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在本王面前……”
“參見王爺!”
沒等慕容澈将話說完,有侍衛突然急火火地來報,“啟禀王爺,有人裡應外合,已經将王妃帶出府了!”
聞言,慕容澈迅速向外面沖去,一衆心腹緊随其後……
呵!樓心月垂眸勾唇,慕容澈,隻要她出了王府大門,你與她,也就相見無期了!
……
刀光劍影,寒光利利。
看着不斷從四面八方湧出的兵士,嗅着空氣裡那濃郁的皿腥氣味,聽着那刺耳的喊殺聲,刀劍碰撞聲……
沈南煙一點點向後退去,随即轉身,拼了命地往回跑,她沈南煙想要的一切,她自己謀,無需用那麼多無辜之人的鮮皿來鋪就!
“不好!沈南煙往回跑了!快抓住她!”
拼殺的人群中,不知是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而後有大批人,飛速朝她追了過去……
沈南煙心裡咯噔一聲,她的人也好,拓跋君赫的人也好,不會叫她全名!更不會用‘抓’這個字眼!
雖來不及細想,沈南煙還是拼了命地往王府大門方向跑,大氅厚重……她索性邊跑邊脫了那外裳。
程夢染也發覺事情好像哪裡不對,她緊跟在沈南煙身後,略加思忖,彎身撿起她脫下的大氅,披在身上,徑直往攝政王府旁邊的巷子裡跑。
“啊!”
沈南煙一邊跑,一邊不斷地向後張望,猝不及防間,猛地撞上了“一堵牆”。
慕容澈垂眸看着撞進他懷裡的人兒,像抱孩子似的,伸手卡在她腋下,将人用力往上一提,抱着就往府裡走。
“怎麼又回來了?舍不得你的手下,還是舍不得你的熊貓?”男人聲音冷得能淬冰。
抱夏她們還在王府?沈南煙忽地向後仰去,一雙手抵住慕容澈的肩膀,直視他的雙眼,“那些好像不是我的人……他們想抓我!”
聞言,慕容澈眸色陡沉,霍地轉過身子,“來人,将他們全部給本王拿下!無論生死,一個都不許少!”
“是!”
慕容澈轉身繼續往府裡走,心裡頂不是個滋味,他還以為是沈南煙舍不得離開他,才會往回跑,沒成想,竟是因為發現事情不對。
如果那些人真是來接她去西夏的,那她是不是就不要他了?他這會兒是不是就見不到她了?思及此處,慕容澈不禁将人抱得更緊了些。
“汪!”
“嗚……汪汪!”
剛走到花廳附近,沈南煙就聽到了熊貓崽崽因驚吓而發出的狗叫聲。
她垂眸瞪着慕容澈,急聲問,“怎麼回事兒?你把國寶帶到花廳了?”
“嗯——嗯——”
聽到國寶突然變了調的聲音,沈南煙心下陡沉,“放我下來!”
慕容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隻暗自加快了腳步。
聽着那越來越微弱的聲音,沈南煙登時就急了,拔下發上的簪子,想也不想地朝慕容澈脖頸上刺去。
慕容澈反應極快,舉手就将她的手腕攥在了掌心,稍一用力,那玉簪就掉在地上摔成了幾段。
“沈南煙t!”慕容澈憤怒的語氣裡,夾雜着不敢置信,“你為了隻畜生,竟想要本王的命?”
始終掙脫不得的沈南煙,氣急之下,抱着慕容澈的腦袋就咬了一口。
“啊!”
“呸!呸!”沈南煙嫌棄地抹了把嘴,“慕容澈!你最好祈禱國寶沒事兒,否則我定要你這個畜生都不如的狗東西償命!”
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慕容澈面容冷峻,眉頭擰成了川字,抱着沈南煙越跑越快!
跑在最前面的幾個侍衛,一路頭也不敢回,終于到了花廳門口,聽着裡面的聲音,卻令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