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怎麼樣,妮兒,你看出什麼名堂來了嗎?”姥姥是個熱心人,見元妮愣神,就趕緊問道。
元妮點點頭,細細摩挲畫面,她看出來了,房東老太太的這張畫,品質還不如大痦子拿的那張。
如果一幅畫能揭五層,那麼第一層品質是最好的,越往下畫質越模糊。
大痦子那張墨竹圖,有可能是第二層。
房東老太太這張就是第四層,或者是第五層,在行家眼裡,可以說是一文不值,毫無收藏價值。
“奶奶,你能說一下,這幅畫是怎麼回事嗎?一直收藏在您家裡?有沒有被外人動過?”元妮要先問問究竟。
周建國坐在桌邊,整個人的精氣神好像都被抽走了,
“原本一直收着的,去年我想籌錢給姥姥看病,錢德來就說,老畫賣不出價錢,最好是裝裱一下之後再拿去賣,我就把畫交給他裝裱了。
後來,錢德來把畫裝裱好給了我,就再也沒有動過。”
“錢德來是誰?”
房東老太太歎口氣,說了起來,在她的描述中,錢德來,就是那個勾着大孫子周建國學壞的混混。
周建國他爹出事以後,祖孫兩個雖然苦一些,但日子還過得下去。
但是,自從周建國結識了錢德來以後,日子就徹底變味了。
錢德來一開始裝的挺好,他講義氣,願意帶着周建國一起玩,周建國就把他當成了大哥。
等錢德來變了臉,強迫周建國去偷去搶的時候,周建國才看清這個大哥的真面目,可惜,已經晚了。
元妮明白了,“錢德來是怎麼認識大痦子的?”
“大痦子是廠長小舅子,跟錢德來不是一路人啊,他倆認識嗎?”房東老太太還真不知道這事。
元妮就說了今天發生的事,“大痦子手裡那幅畫,跟你們家的一模一樣,就是從一幅畫上揭下來的,如果隻有錢德來接觸過這幅墨竹圖,他肯定認識大痦子。”
大家一聽,頓時炸了鍋,雖然隻有幾個人,硬是吵吵出千軍萬馬的氣勢。
“我知道了,肯定是大痦子跟錢德來勾結,就是沖這幅畫來的。”
“肯定是這樣,誰知道你家有名畫?是自己人透漏出去的消息吧?”
“其他畫呢?還能找回來嗎?”
姥姥一看,聲音太大,趕緊關上門,“你們能不能小點聲,大痦子也在這個院裡住。”
大家這才想起這一茬。
房東老太太歎口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廠裡邊,隻有廠長知道我家有畫。
當初建國他爸剛出事,我就想把這幅畫賣了,當時我還跟廠長打聽來着。
想讓他給問問,看有沒有人願意收。應該就是那時候,被他給惦記上了。”
這下子,前因後果全都對上了。
可是,就算對上,又能怎麼辦?
人家不花一分錢,就把真畫給揭走了,還順道把周建國給帶壞了,這可真是殺人誅心。
周建國氣的拎菜刀,“我要剁了那一家子去。”
四舅舅攔住他,輕松奪下菜刀,“你這是幹什麼?沒證據就上門,隻能讨t一碗牢飯吃。”
“不能就這麼算了。”周建國也是個有皿性的孩子,氣性大,發現自己被愚弄,直接蹲在地上哭了起來。
元妮皺眉,“這幅畫已經被揭壞了,除了第一幅值點錢,後面幾幅隻能騙不懂行的人,想要把損失找補回來,得從别的地方下手。”
周建國抹了一把眼淚,“怎麼找補?”
“簡單,就是讓他們罪有應得。”
這話很有力,就連房東老太太都振作起來,“妮兒,你細說。”
元妮想了想,“這事兒有點難辦,得大家一起動手。”
當天晚上,周建國就夾着一個小包包,去找了錢德來。
這個大名鼎鼎的混混唇紅齒白,長着一副好皮相,看見周建國,就笑着問他,
“建國,好些日子不來了,你是不是嫌棄哥們給你丢人,不跟我們一起玩了?”
“哪能呢?我奶奶不讓我出門,硬是把我關了好幾天,今天老太太出門,我就趕緊來看大哥了。”周建國恭恭敬敬的說道。
“那行,正好跟着我一起出去走走。”錢德來說着,就拿外套,他一點不介意帶着周建國學壞。
“等等,錢哥,我手頭有點緊,想賣點東西,你能不能幫我找找路子?”
“行啊,什麼東西?”
周建國就把小包包打開,裡邊是一幅畫,畫上隻有一匹馬。
“這是誰畫的?徐悲鴻?天哪,大師的作品?”錢德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周建國搓手手,“大哥,這能找着買主嗎?”
“我試試吧,不過,你這畫紙太破舊,一抖樓都得碎了,要不,我先給你裝裱起來?這樣也能賣個好價錢。”
錢德來說的一本正經,他可不是普通混混,他是有手藝的混混,他的手藝就是裝裱。
“行,那就麻煩大哥了。”周建國一臉淳樸,露出憨厚的笑容。
“裱糊得幾天,你三天後來拿吧。”錢德來随口一句,他想把周建國打發走,好好研究一下這幅畫兒。
徐悲鴻雖然是近代畫家,可他的畫一直很值錢。
眼下有一副送到了眼前,錢德來肯定要下黑手。
錢德來的手藝是家傳的,他祖上就不幹好事,專門造假,把國畫一張揭五張,就是他的家傳絕學。
把畫揭開後,最上邊那一層就是真迹,可以賣個好價錢,其他幾層也不浪費,拿一層還給原主人,還有幾張再騙騙不懂行的冤大頭。
這樣一來,一張畫變成五張畫,裝裱師空手套白狼,坐着就把錢賺了。
把周建國打發走,錢德來立刻關上門,找出吃飯的家夥,準備動手揭畫兒。
畫兒之所以能揭開,秘密全都在紙上。
畫畫用的紙張一般都是夾層宣紙,這種紙,原本就是好幾層疊在一起,再加工而成的。
錢德來這種造假高手,就是要把夾層宣紙分開,這樣,一張畫就能變好幾張,這就叫做分紙。
他興緻勃勃動手,剛把畫紙剪開,就愣住了,這幅畫,竟然是已經分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