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當天晚上,江起瀾就訂了回老家的高鐵。
出發的時間,是幾小時後的上午。
訂完票後,江起瀾又睡着了。
這次,他什麼夢也沒有做。
出發前,江起瀾給諾蘭發了信息,告訴了他自己的行程,讓諾蘭不必擔心。
時間差不多了,江起瀾拎起挎包,往腦袋上扣了個藍色棒球帽,戴上黑色口罩,就出發了。
江起瀾老家是洪倉州,距離杭州很近,從楓城坐高鐵回洪倉州,隻需要三個半小時。
——特屬安全局雖然不能直接跟江起瀾接觸,但也一直在暗中保護他。
更何況合濟會現在亂作一團,更無人關心江起瀾的動向。
下了高鐵,江起瀾租了個車子——江氏宗祠位于洪倉州的郊區,交通很不方便,一天隻有一趟長途公交車,而他已經錯過了。
從市區開到宗祠,差不多花了一個小時。
很多大家族,喜歡将宗祠(祖祠)修建在偏遠的山林中,遠離世俗,不容易被人叨擾,可以安心守護家族子孫後代的吉祥。
江氏宗祠亦是如此。
江起瀾将車子停靠在山腳,步行上山。
宗祠占地面積上千平米,修建在半山腰,背靠山巒,面朝水源,鮮少有人來往。
在某個幽深小徑的盡頭,江氏宗祠的牌樓出現在眼前。
宗祠被郁郁蔥蔥的樹木包圍着,周圍一片靜谧,隻有幾隻清瘦的喜鵲,在牌樓下跳躍着,看到江起瀾,振翅高飛了。
牌樓正中央高懸一塊牌匾,上書四個大字:江氏宗祠。
黑底紅字,油漆斑駁,頗有曆史滄桑感。
江起瀾立在牌匾下,看了一會兒,又環顧四周,确定周圍無人,這才将棒球帽取下,放進挎包。
“我回來了。”江起瀾說。
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别的什麼人。
說完這句話,他吸口氣,一擡腿,跨過了高高的門檻,走進了闊别二十多年之久的祖祠大門。
一股陳舊的氣息撲面而來,入目皆是古物t,沒有一絲現代化的痕迹——
一道門,仿佛隔開了兩段時空。
院子裡堆積了厚厚的落葉,想來很久沒有人打掃過了。
牆根處放着大掃帚和籮筐,江起瀾踩着落葉,走過去,大掃帚還能用。
他便挽起袖子,清掃起院子來。
不多時,院子的落葉都掃到了角落,江起瀾用籮筐将落葉搬出了祠堂——
前幾日一直消沉,此刻清掃落葉,眼看着院子變整潔,他心情好了不少。
隻是,他小時候遇到詭異情況,卻始終沒有出現。
——是因為此刻是正午時分?
——還是因為自己已經不再是曾經的小豆丁了?
曾經對祖祠的恐懼之情,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隻感覺身處祖祠,内心獲得了難得的甯靜和祥和。
掃完院子,江起瀾走進了供奉祖先雕塑和牌位的祠堂内,先人雕像早已破損,看不清容顔。倒是右側牆壁上,雕刻江氏族人名字,沒有受到一點兒磨損。
江起瀾站在名字牆前,頗為感慨,小時候覺得那牆壁異常高大,今日再來,感覺也挺矮小的。
牆壁上落着厚厚一層灰塵,還有破爛的蜘蛛網。
他在祠堂供桌邊找到了一個小笤帚,他拍了拍笤帚上的塵土,開始清掃名字牆壁。
等塵土和蜘蛛絲都掃落了,他又從自己挎包翻出濕紙巾,一點點擦拭。
邊擦拭,邊看名字。
以前需要仰頭看,現在有些名字,還得半蹲才能看到。
一個個名字,曾經代表着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而這些生命,又跟自己有着皿緣關系,江起瀾覺得很奇妙。
擦着擦着,江起瀾的手,停頓了下來——他擦到了一個帶“瀾”的名字。
【江友瀾】。
大家族起名,有很多講究和忌諱。
家譜會有一套特定順序的字輩,後代起名,要按照字輩來起。
江家的字輩,一共十八字:“顯、世、鎮、起、友、孝、唯、道、端、安、定、修、聲、慶、文、揚、澤、光”。
江起瀾和江起雲,都是“起”字輩的。
避諱呢,就是一般子孫後代會避開先人名諱,先人用過的字,就不會再用。
或許是疏忽了吧。江起瀾想。
他繼續擦。
隔了兩輩,“瀾”字再次出現了。
【江道瀾】。
江起瀾心裡打了個突,他停下了擦拭工作,顧不上髒,趴在牆壁上尋找——
他想看看,“瀾”字還會不會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