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自家院子門外,白冬生就喚起了爹娘。
白冬生他娘在院子裡喂雞,聽見兒子的喊聲,便拍了手上的灰往門口走。
瞧見兒子提著一大塊豬肉進來,腋下還夾著一匹布,立刻迎了上去,“怎麼買了這麼些東西回來?”白冬生娘語氣裡有些埋怨,以為這些東西是兒子去領廠子裡發的年禮時,進城去買的。那油紙封著的點心,才是廠子裡給發的年禮。
雖然現在家裡的日子好了,但也不興大手大腳的。
住在白冬生家隔壁的姜氏,聽見冬生娘的聲音,站在牆根下的石頭上,看著牆另一頭的母子二人問:“冬生買啥了?”
姜氏剛問完,就看到白冬生手裡提著的肉點心,還有腋下夾著的那一批布。
“喲,這麼大塊肉呢!”姜氏酸溜溜地道,“你家就是有錢,這過年又買布又買肉的,不像我家窮,啥都沒買。”
白冬生道:“姜嬸子這不是我買的,都是東家發的,聽說在鋪子裡做活的人也有呢!”
一聽是發的,冬生娘的臉頓時笑成了一朵花,一邊伸手去接兒子手裡的肉,一邊道:“東家可真仁厚,過年還發這麼厚重的年禮。”
接過肉又看向牆頭上的姜氏道:“妹子,你家是可惜了,要是你家燕子在酒樓裡好好幹,你家就也有這些年禮了,過年都不用再賣肉了。”
燕子原本是被選中采茶的,後來采茶季過了,就被調到了酒樓裡做工,工錢不比采茶少。
她呢!原本也是個實誠的好姑娘,但是奈何一家子都是歹竹,就算出了她這麼顆好筍,也得被家裡人帶累了。
家裡人慫恿逼迫她偷酒樓裡的肉,還說那麼大個酒樓,少一兩塊肉是察覺不到的。
這燕子本也是不願意的,但是她奶奶和娘老是進城罵她,說她一個人在城裡吃香喝辣,讓家裡人在家吃糠咽菜,罵她不孝順。
燕子怕酒樓裡的人誤會她,就伸了一次手,但這手伸了一次就有第二次,把家裡人胃口養大了,也養刁了,最終事情敗露,燕子被趕出了酒樓,燕子一家也在村裡遭到了村長的怒斥。
要不是幾個村裡的族老攔著,村長都將她們一家攆出村去了,無他,太丟茶山村的臉了。
燕子一個月差不多二兩銀子的工錢,全給了家裡,二兩銀子,那就是天天吃肉都夠了,偏她家裡的人卻還捏著銀子,讓人去偷東家酒樓裡的肉,這叫什麼事兒?
上個月,燕子爹娘收了一個老鰥夫二十兩銀子的彩禮,把燕子草草嫁了。
姜氏臉頰上的肉抽了抽,默默的下了踩著的石頭,心裡也是後悔不已。要是她們沒讓燕子做那樣的事,燕子不但有工錢拿,逢年過節還能把豐厚的節禮往家裡拿,可比二十兩銀子的彩禮強多了。
可是現在,悔之晚矣。
白花也如同白冬生一樣一手提肉,一手提點心,腋下夾著一匹布走到了自家門口。
十斤肉提得她手都酸軟得發抖了,快要提不住了,她忙高聲喊起了:“爹。”
白添正在院子裡編竹樓,聽見女兒的喊聲,便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朝門口走。
走到一半,見女兒進來了,手裡又是肉,又是點心,又是布匹的,連忙小跑上前,從女兒手裡把肉接了過來。
“可累死我了。”白花松了一口氣。“早知道東家發這麼多年禮,我就背個背簍去了。”
“這都是東家發的?”白添面露驚訝之色。
白花點著頭道:“都是發的年禮。”
在廚房準備午飯的向氏也走了出來,見女兒拿了這麼多東西回來,而且還都是東家發的年禮,也連忙笑著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