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紙鸢
才在福音寺中呆了幾日,晉妃就偷偷将李素羅叫了出去,神神秘秘的将一樣東西塞進了李素羅手中。
李素羅不看不要緊,一看整張臉便紅了起來。
原來是一張求子的福簽。
李素羅大窘,推卻着不願意收下。
晉妃便冷了臉吓唬她:“我叨擾了大師許久,大師才将這福簽讓了我,你若是不收下,便是白費了我一番心意了。”
李素羅左右為難,最後還是收下了,這福簽像是烙鐵一般熨燙着李素羅的手心,李素羅幾次都險些将它丢了出去。
這怕是要會叫晉妃失望了,自己與聞赤焰現在的關系這樣僵,怎麼可能會有其他想法,可這話李素羅可不敢同晉妃說。
見李素羅與晉妃回來後,李素羅看都不敢看自己,聞赤焰隐隐覺得蹊跷,便趁着晉妃不注意偷偷問她。
誰想到李素羅抵死不說,聞赤焰眯着眼看了她許久,徐徐說道:“你也不必藏着,母妃也給了我同樣的東西。”
李素羅一聽便如釋重負,立馬将手中的福簽塞給了聞赤焰:“既然你有,你便一同收着,我拿着總覺得不安。”
聞赤焰左右端詳了一會兒福簽,随手便丢進了湖中。福簽本就是輕薄之物,才入了水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李素羅難以置信的看着聞赤焰,瞪着眼睛這才發覺自己似乎中了聞赤焰的計:“這是晉妃娘娘給我的,你若是不喜歡還給我便是了,為何随意就丢了。”
“你不是也不喜歡麼?難不成留着礙眼麼?”聞赤焰一副看穿了李素羅的模樣。
李素羅氣得直跺腳,想去打他可連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我不同你争辯,若是晉妃娘娘問起來,看你怎麼辦。”
聞赤焰老神在在:“你别忘了,母妃是将福簽給了你而不是我。”李素羅被他噎得說不出話來,轉身就走了。
聞赤焰将目光投向平靜的湖面,眼底閃着潋滟水光。
李素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主兒,雖說聞赤焰有錯,可也不全都怪他。她一向是個耳根軟的,雖說有可能锱铢必較,可總歸會在計較前尋思一遍對方還有沒有好的。于是,李素羅又在心中原諒了聞赤焰一次。
這才穿越來多久,李素羅都不知道究竟這樣生氣原諒的戲碼上演了多少次了。
聞赤焰真是無時無刻都在挑戰着自己作為軍人的超強自制力的底線,而自己則每次都是氣得跳腳,哪裡有半分自制力的樣子。
自己以前,總是紀律至上,恪守本分,雖說各方面績效總是最好的,可就是會有人說自己沒有人氣,像是個冰冷的作戰機器。李素羅支着腦袋晃晃出神,現在算不算有人氣了呢。
想了許久,李素羅都沒有得出答案,便隻能歎息一聲作罷。
出神間,外頭響起了綠衣輕輕的一聲“王爺”,李素羅纖眉一挑,幾乎用了最快的速度沖進被窩中,合了眼睛假寐。
聞赤焰的腳步聲漸漸近了,行至床榻前停了下來。雖是到了春日,可床榻上仍舊覆着床帳,李素羅隻能透過床帳看見聞赤焰模糊的輪廓。
他似乎也在看着自己,隻是想來也是一樣的模糊不清。
二人就這樣隔着床帳看了許久,李素羅不知聞赤焰在想什麼。可她自己卻一直在想,床帳那頭的,是赫赫有名的淮南王,是自己的夫婿,是不得不走了一輩子的人。這樣的想法充盈于頭腦之中,塞得滿滿當當。
之後聞赤焰便轉身去衣櫥取了一床被褥鋪在了地上。來了福音寺之後,一直都是聞赤焰打地鋪的,李素羅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現在暫時是同一戰線的戰友,方才又在心中原諒了他,現在便立即動了恻隐之心。
她坐起身掀開床帳看着聞赤焰:“我們來石頭剪刀布吧。”
聞赤焰一愣。
李素羅以為他不懂規則,還一本正經的将規則說了清楚,聞赤焰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李素羅,李素羅釋然,他這樣看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聞赤焰出了石頭,李素羅出了剪刀。
她起身下床,硬是将聞赤焰推到床上去,自己則鑽進了地鋪:“你赢了,今天你睡床,我睡地鋪。”
聞赤焰怎麼可能讓一個女子睡地鋪,李素羅也不睬他,兀自睡去了。聞赤焰坐在床上看着睡着的李素羅,無可奈何。
李素羅真是太奇怪了。
當然,第二天李素羅醒來時是在床上的,而聞赤焰早就不知了去向。
落了許久的雨,終于在一天雲開雨霁,李素羅總算可以将自己的紙鸢拿出來了。
“今年的晴天來得格外晚呢。”綠衣歎道,手中扯着紙鸢線。
李素羅随口應着,滿心滿眼的便在自己的紙鸢上,放紙鸢并不難,隻要掌握好訣竅,輕易便能飛起來。
然而,一向自诩自己學習能力滿分的李素羅對着低空中搖搖欲墜的紙鸢歎了一遍又一遍。
“這紙鸢怎得這樣難,我都練了許久了,還是飛不起來。”
“小姐不要心急,越是心急,這紙鸢越是飛不起來的。”綠衣雖是疑惑李素羅怎得會将怎樣放紙鸢忘得一幹二淨,可還是耐心地說道。
李素羅是個急性子,綠衣說的話都沒往心裡頭去,隻是固執得扯着紙鸢。紙鸢線本就纖細,李素羅心急之下便割傷了手指。
都說十指連心,這疼也便疼到心裡頭去了。
可李素羅執拗着不願意松手,綠衣在一旁見她手指沁出皿珠吓得團團轉。
“小傷而已,不要緊……”李素羅話未說完,一雙手便握住了自己的手。李素羅覺得自己被籠罩進了一方懷抱之中,風沙的味道充盈于鼻端。
在軍隊中摸爬滾打,作為少數能夠加入特種兵的女兵,李素羅甚至覺得,隻有風沙這樣剛烈的東西才能真正代表着一個鐵骨铮铮的男兒。
而恰恰,聞赤焰身上便是這樣的味道。
李素羅深深吸了一口氣,心安充盈于心口處,叫人覺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