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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漢塞胡天

長河複生記 大簡 2880 2024-01-31 01:15

  日塌天磕頭在地。

  悶蛋立刻下跪響應,“對呀!爺給我們當頭領吧!”

  賈道士費力地擠開人群同悶蛋并排跪下,“貧道誓死願為爺馬前小卒!”

  黃河筏子客一條龍先深深作一個揖,跪下鄭重起誓:“我一條龍手下二十幾人都是苦命的筏子客,如今奉爺為主,如有三心二意,天誅地滅!”

  筏子客馬三跪下開言:“我馬三最佩服爺英武善戰!如今願追随爺左右,如違此誓,死無全屍!”

  奶娃從孫一身後靜靜地轉出,輕輕地跪在孫一面前,“自從我記事起,我就不記得我吃飽過,爺,求求你别丢下我不管!”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孫一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打算在此逗留一段時間後返回狼山,争取返回現代。

  不過,現在既然出現了玉米,就要重新作評估。

  “反清扶明”的想法在孫一腦海裡又冒了出來。

  明朝滅亡四大原因:内憂外患、政治腐敗、氣數已盡、不可抗力。如今“不可抗力”可以劃掉了。

  但是孫一馬上又升起了另一個疑問:為什麼高産的玉米在明朝的西北已經不新鮮了,西北還是鬧饑荒?

  查閱手機孫一發現,另一個源自美洲的神級别的高産作物——甘薯,這時也已經在大明朝種植了。

  甘薯進入中國是通過兩家姓陳的家族:一家是廣東東莞的陳家,陳益;一家是福建福州的陳家,叫陳振龍。

  史料關于福州陳家的記錄很詳細,陳振龍是1593年從菲律賓千辛萬苦把甘薯引進中國的。西班牙殖民者進入菲律賓的時候,從美洲引進了甘薯,解決了當地的糧食問題。陳振龍是一個在呂宋島做生意的生意人,想把這種東西引進老家,但是西班牙殖民者非常嚴苛,在各個口岸嚴厲盤查。陳振龍拿了一根甘薯的藤條把它編在一個籮筐裡,然後帶着這隻籮筐上船回到福州老家。

  帶回來之後,他跟兒子一起給當時的福建巡撫金學曾上了一份貼子,建議在福州試種這種甘薯。陳家率先在自家的農田裡開始種植這種東西,四個月以後獲得成功,立刻又給福建巡撫上了一份貼子。這個時候福建大旱,馬上面臨糧食短缺的局面,福建巡撫金學曾當機立斷,曉谕福建各地立刻開始推廣甘薯,由此甘薯在福建得以普及,使福建得以渡過當時的糧食危機。所以在福建也稱甘薯為金薯。

  據說福州人為陳家立了祠堂,祠堂裡面供奉的就是陳振龍和他的兒子,把陳振龍供奉為水部尚書,把巡撫金學供奉在廟中。陳家由此開始在全國各地推廣甘薯的家族舉動,他們北上浙江、山東、河南,南下廣東,但是非常不順利。陳家後代,把家族推廣甘薯的經曆寫成了一本書叫《金薯傳習錄》

  玉米和紅薯,兩種高産作物,一個走陸路,一個走水路,一北一南,一西一東,分别送上門來,而大明朝,居然因為饑荒而滅亡了!?

  “伏龍鳳雛得一可安天下”,上帝精心安排的雙保險居然都救不了大明!可見大明朝是怎樣地變着花樣作死!

  要說玉米在西北是老百姓自發性地種植,沒有得到官府的重視,可是在福建推廣紅薯的可是堂堂的一省巡撫啊。

  一身巡撫身份不夠,徐光啟身份足夠吧?

  萬曆年間(1607年),徐光啟父親去世,徐光啟遂扶柩歸葬,回原籍淞滬守制三年。

  次年,徐光啟在家鄉試種甘薯,大獲成功,總結了甘薯的十三個好處曰“甘薯十三勝”,并上《甘薯疏》,請求推廣。

  徐光啟在崇祯朝任禮部尚書兼東閣大學士、文淵閣大學士、加太子太保。孫一就不信徐光啟就沒給崇祯推薦過甘薯!

  孫一實在是無語。這樣都不行,還能怎樣?

  難道要上帝他老人家直接把成品糧食送到倉庫裡,再撅起屁股讓大明朝皇帝愉快地踢上一腳?

  讓孫一更氣不過的是:農業如此,工業也如此!

  全球的所有知識分子,一緻公推珍妮機的發明是工業革命的開端。十部穿越小說九部拿珍妮機開局。

  1764年制成的珍妮機是最早的多錠手工紡紗機,可裝有八個錠子,适用于棉、毛、麻纖維紡紗。

  而大明朝的紡織技術,遠遠領先珍妮機!

  古今紡織工藝都是因應紡織原料而設計。古代世界各國用于紡織的纖維均為天然纖維,一般是毛、麻、棉,三種短纖維。地中海地區以前用于紡織的纖維,僅是羊毛和亞麻,印度半島地區以前則用棉花。古代中國除了使用這三種纖維外,還大量利用長纖維――蠶絲。

  中國很早就出現了各種紡織工具。

  手搖紡車的圖像資料在出土的漢代文物中多次發現;

  腳踏紡車最早的圖像資料是江蘇省泗洪縣出土的東漢畫像石;

  公元四世紀東晉畫家顧恺之一幅畫上出現腳踏三錠紡車;

  宋末元初黃道婆(約1245-?)把腳踏麻紡車改成了腳踏三錠棉紡車;

  元代皇慶二年(公元1313年),王祯著《農書》裡出現了腳踏三錠棉紡車,腳踏三錠麻紡車、腳踏五錠麻紡車。

  王祯的《農書》還記錄了“中原麻苎之鄉”皆使用的一種大紡車,同時可以紡三十二個錠子!是四百年後出現的珍妮機的四倍!

  更牛的是,比大紡車更進一步的是“水轉大紡車”,完全由水力驅動!

  王祯不是工程師,所以對大紡車結構的記錄不甚了了可以理解。

  薛景石,元初山西萬泉縣(今山西萬榮縣)人。出身木工世家,著有《梓人遺制》,詳細介紹各種木器形狀、結構特點、制造方法。繪有零件圖和總體裝配圖,每圖都注明機件名稱、尺寸和安裝位置、制作方法和工時估算。

  可惜《梓人遺制》原本失散,到2016的年代僅保存了其中的兩部分:其一,車,其二,織機。

  其中織機部分中對立機子(即立織機)、華機子(即提花機)、布卧機子(即織麻、絲織機)和羅機子(即羅織機)的形制、規格都有叙述和講解。

  孫一估計,崇祯五年,大紡車的制作工藝一定還沒有失傳!甚至在某個地方,還有無數台大紡機在運轉!

  從農業,到工業,大明朝萬萬沒有滅亡的道理。

  可是,偏偏它就是滅亡了!

  孫一隻能扼腕歎息,大明朝氣數已盡,是它自己要花樣作死,誰也攔不住。

  留給孫一唯一合邏輯的方案,就是任大明朝去死!“反清不扶明”!

  如果“不扶明”,大明朝的“内憂外患”、“政治腐敗”、“氣數已盡”一下子全轉化為孫一的優勢。

  孫一發覺以前自己搞混了了幾個概念:民族、文化、國家和政權,自己把這四者混成一個詞:“大明朝”。

  孫一其實想挽救的是前二者,與屬于老朱家的國家和政權沒有一文錢關系!

  如果抛棄老朱家,有什麼地方比這三不管的塞外狼山更合适?有什麼人比這些活不下去的流民更合适?

  孫一皿往上湧,對着腳下的明朝人說道:“我答應你們!”

  有詩贊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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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征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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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王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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