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娘嬌滴滴的一句“鐘員外體諒奴家”讓得老鐘蓦然生出一種莫名的保護欲，他擡起酒壺輕輕倒了一點點酒，酒盅本就極小，他這點酒卻根本連一半都不到。
雪娘嬌嗔地朝他盈盈一笑，端起酒盅，一仰頭露出一段雪白的粉頸，粉頸下面是無限春光。
鐘員外開了一個好頭，後面的嫖客為了讨好花魁，大都也是淺嘗即止，隻是象征性地倒了一點點酒而已。隻有幾人因為看美人看得失神，以至于酒都倒滿了還沒發覺，于是倒了滿滿一盅，自然惹得雪娘一陣白眼。
李青雲冷眼看着衆人假惺惺地樣子，忍不住搖頭，這群孫子剛才吆喝得震天響，說什麼誓要将花魁灌醉，可真要輪到他們了，又一個個裝得跟正人君子似的，還學會憐香惜玉了。
終于輪到了李青雲，這厮撈起一個茶杯，來到雪娘面前大馬金刀地坐下，然後倒了滿滿一杯酒。
雪娘輕笑，心道：你以為換個茶杯，我就怕你了，這樣的杯子，我可以喝十杯！
李青雲倒滿了酒，雪娘剛要伸手去拿，李青雲卻徑直端起，朝自己嘴邊送去。
這小子幹嘛？衆人紛紛大奇。
李青雲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點了點頭，再次把酒杯湊近唇邊，一張嘴，竟把那一小口酒又吐了回來，然後朝雪娘一遞。
雪娘臉色一變：“你！”
“我日，這小子真會占便宜！”
“無恥啊！”
衆嫖客看得目瞪口呆。
“我什麼我，我給你嘗嘗是不是真酒。”李青雲一臉無辜道。
“不要臉！”雪娘氣得罵道。
“先喝完再說。”這厮臉皮極厚，假裝沒有聽到，繼續催促道。
“我不喝！”
“願賭服輸，大家可是都可以作證。”李青雲教育道。
“你無賴！”雪娘氣得兇脯一鼓一鼓。
“不喝也可以，把肚兜摘了。”李青雲淡淡道。
衆嫖客一聽，紛紛起哄：“摘了、摘了……”
雪娘聽着衆人的起哄聲，她銀牙緊咬，杏眼圓睜，狠狠瞪了李青雲一眼，極為厭惡地看着那個被他喝過的茶杯，一狠心端起它，強忍着惡心喝了下去。
“一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麼英雄好漢！”突然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
雪娘聽到，趕緊停了下來，剛剛喝了一半，她已經感覺胃裡在翻江倒海了。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昂首走了出來，少年一身名貴錦服，他身材挺拔，面容白淨秀美，而且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難掩的貴氣，稱得上是器宇軒昂。
錦服少年來到李青雲面前，一臉正氣地質問道：“你一個大男人，如此逼迫一個姑娘，不覺得可恥嗎！”
李青雲瞧他雖然說得振振有詞，但一雙眼睛卻時不時地瞥向雪娘，這厮分明是想踩着自己，來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你大爺的，老子豈是那麼好踩的？
“兄台，你這逼裝得不像本地人啊！”李青雲誇張地大叫道。
錦服公子雖然聽不明白他說得什麼意思，但大體明白肯定不是好話。
“你若有種就跟我比劃比劃，欺負一個女人，算什麼男人！”錦服公子義憤填膺道。
李青雲心中好笑：你差不多就得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怎麼還打不住了呢？上瘾了？
“好好好，算你赢，你厲害！”李青雲擺擺手就要走下舞台。
“哼，果然是一個慫包，就隻會欺負女人。”錦服公子冷嘲道。
“多謝楊公子幫奴家讨回公道，奴家感激不盡。”雪娘适時地送上一個高帽。雪娘既然稱呼錦服公子為楊公子，這說明二人早就認識。
楊公子挑釁地望着李青雲，李青雲心道：你要表演英雄救美，小爺我理解也沒有拆你的台，你卻蹬鼻子上臉了，今日若是不收拾收拾你，你不知道什麼叫謙虛！
李青雲停住了腳步，“你說吧，比什麼？”
楊公子嘿嘿一笑：“男人嘛當然是比試拳腳了！不過這個地方如此之小，也施展不開拳腳，不如就比賽投壺吧！”
李青雲心中好笑：比投壺，你這是找虐呢？老子當年扔飛镖可是打遍全校無敵手，今日非虐得你想剁手不行！
“可以。”李青雲臉上不動聲色地說道。
“既然是比試，總得有彩頭才有意思。”楊公子道。
李青雲知道他這是給自己挖坑，不過他有絕對的自信能赢，于是也點頭道：“是要有彩頭才有意思。”
“你說是輸了，就将雪娘姑娘的洗腳水喝了！”楊公子哈哈笑道。
“我要是赢了，将你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我。”李青雲道。
“你要是有本事，盡管來拿。”
“還有讓她給我洗腳！”李青雲一指花魁雪娘。
雪娘罵道：“癡人說夢！”
李青雲聳聳肩道：“她不答應，我沒辦法了。”
楊公子對雪娘道：“雪姑娘不用擔心，今日這盆洗腳水他喝定了！”
雪娘沒想到最後的彩頭又落到了自己頭上，她實在是不想再無故躺槍了，但是這位楊公子是為她出頭，又讓她不好拒絕，而且這幾日楊公子在樓裡風流快活，出手極為大方，似乎來頭極大，也不能輕易得罪。
雪娘無奈隻得點了點頭，隻能寄希望于楊公子能勝了。
投壺乃是青樓裡經常玩的遊戲，很快已經有人拿來了道具。
衆嫖客紛紛開始議論，二人誰更有可能赢。
一人道：“你看那位楊公子，他右手拇指和食指上的老繭，那是常年用弓，讓弓弦給磨的，此人啊，箭術定然了得，所以這投壺的技藝肯定也是一流。”
衆人聽他說得有理，紛紛點頭，大多數人，都認為楊公子會赢。
楊公子聽得周遭議論，心中大為得意，他接過三支短箭，當仁不讓地率先開始，他要三支全中，直接不給李青雲機會！
“叮、叮、叮”伴随着三聲清脆的響聲，三支短箭全部投入了壺中。
“好！”衆人紛紛鼓掌叫好，這位楊公子果然厲害，一氣呵成，三支全中，實屬難得。
雪娘大喜，心中松了口氣，她轉頭看向李青雲，冷笑道：“李大少爺，該你了。”
李青雲調笑道：“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想要給我洗腳？”
雪娘：“我呸！你就等着喝我的洗腳水吧。”
李青雲拿了短箭，略微比劃了比劃，這個距離他也有把握能三支全中，可是即便是那樣也隻是和姓楊的打平而已，要想勝他，還得展現更高的技藝。
嗯，是時候表演真正的藝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