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成紀
李閥府邸中
李三變靠在躺椅上,渾濁的眸子略顯迷離。
“趙大,莫言怪老夫……”
喃喃自語中,随之噗嗤一笑,似乎想通了什麼,搖頭苦笑道:“老夫還是落入你的算計中,既然你敢來,想來早就預料到此事。”
人老成精
李三變心中的愧疚一閃而過,換之欣然的笑容。
與李閥而言,趙大有害無益,與他李三變而言,有益無害。
前者為家族,後者乃是私交。
隴右李閥既然準備徹底站在李世民這一邊,就要給出足夠份量的投名狀,玉門關内的全力配合,份量太輕了,不足以顯示誠意。
與李世民打過交道,甚至他所需要的是什麼,這一次趙大的現身,這一份投名狀的份量足矣。
聰明人做聰明事,既然趙大敢現身與他面前,就足矣猜到這一層關系,倘若預料不到,也就不是當年竟然頭疼棘手的趙大。
“老了……老了……”
剩下的時間了,就讓自個好好的安度晚年,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個這一輩子為李家操了太多的心,也該到時候放下來。
這個遲暮的英雄看透了……
放下了……
朝堂之上,宮苑之内,随之王旭的出宮從而掀起一片波瀾。
太安宮中
“他又想做什麼!”
已經年過六旬太上皇李淵皺着眉頭怒斥。
誠然,與武德九年他被逼宮退位,但并不代表着他就當一個一無所知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太上皇。
王旭什麼人!
他心裡清楚,一個隻效忠與皇帝的老奴。
李淵可是坐過龍椅,正兒八經的皇帝,王旭當年也曾為他效忠過,暗地裡不知為他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事情。
王旭出宮,還有什麼事!
嘴角泛起一絲的冷笑,随之又升起一抹自嘲。
這一切追根究底,還是他本人造的孽,當年從晉陽起兵,他承諾次子李世民打下天下封其為太子,結果天下打下來了,他遲遲不任命太子,兄弟相殘的禍根就落下。
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太安宮内随之又恢複了往日的沉靜。
回到家中的趙統,看着家中張燈結彩煥然一新的家具的時候,趙統笑了。
随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帶着微笑的富貴人。
不過,從遠處看就能感受到那種氣場……
強勢!
“晚輩趙統見過邢國公夫人當面!”
邢國公夫人!
房玄齡的老婆,範陽盧氏喝出喝出千古一絕的範陽盧氏。
難怪一階女流尚且有這樣的強大的氣場,能把房玄齡這等人物,壓的變成一個妻管嚴。
這樣的女子豈是易與之輩。
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從周綱的事情開始,玉娘就一直受到房玄齡夫人的照顧,這是一個繞不過去的恩情。
這段恩情還與不還之間的界限就非常的模糊,倘若兩家人願意更深一個層次的交流的話,這樣的恩情可以繼續持續下去。
“好一個俊俏的小夥!”
第一次見趙統,房玄齡的夫人不由的誇贊着。
好一個郎才女貌!
趙統的事,她就算是個婦道人家也有所耳聞,年紀輕輕就能闖下這樣的一番成就出來,着實不簡單。
與他相比,當年他們這樣的年紀,簡直就等于活在狗身上了。
“升為縣候,府邸也不能這般寒酸,倒也該好好的重整一番。”
邢國公夫人範陽盧氏如同與晚輩說話一般,說罷便轉身離去。
走的時候面帶的笑容,這一次投資人情算是投對了。
本來對于趙統,範陽盧氏也沒有怎麼在意,幫玉娘打理趙府上上下下的一切,皆因乃是對玉娘的喜愛。
固然,她這位邢國公夫人才會親自操刀搗鼓這些雜事。
倒是沒有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給她來了一個意外之喜。
等邢國公夫人範陽盧氏走後,趙統沉默了一小會兒,回頭看向玉娘道:“備禮,等會前往邢國公府拜訪。”
玉娘聞言立即準備前往安排的時候,趙統忽然想到了什麼,立即搖着腦袋:“不需備禮,備禮到顯得生分。”
邢國公府邸内。
“夫人回來了。”
“夫君,看你的臉色...”
“回房再說。”
聞言範陽盧氏深以為然颔首,随着房玄齡一同回到廂房中。
“這……”
範陽盧氏沉默些許,能有這番應變能力倒是讓人贊歎,這般年紀着實令人驚訝。
“夫君你的意思?”
固然範陽盧氏無論在内還是在外都是極其強勢的人,但遇到重要的時候,家中還是以房玄齡為主,畢竟房玄齡才是邢國公府的主人。
“适可……”
适可兩個字卻是奧妙無窮,倘若不了解房玄齡的人定然不懂這話的意思,偏偏範陽盧氏懂了。隻能說同床共枕多年,都互相了解對方的心意,同樣的在慢慢的生活過程中,相互的都離不開對方。
“夫人,當年趙大牽扯甚廣,無論他到底死沒死,終究他還有子嗣留在人世,其中的因果牽扯,就連範陽盧氏也承受不起。”
“隻是一個趙大,豈能....”
“夫人你不懂....不懂趙大二字究竟代表着什麼,究竟這個名字會勾起多少的心弦。”
見妻子一臉不服氣的樣子,房玄齡歎了一口氣。
在富可敵國的财富面前!五姓七望能不心動?
一旦七家動身,必定牽動天下的局勢,更何況,暗中還潛藏着前太子李建成所遺留下的餘孽。
财富二字,一旦達到一個恐怖的數字時,就連坐擁天下的帝王,也難免心動..
人啊!
終究是由貪欲之流組合而成。
“老爺,外頭有人求見。”
“誰。”
房玄齡正在感慨的時候,門外傳來管家的聲音,下意思的皺起了眉頭。
“回禀老爺,是國子博士元朗先生。”
國子博士,元朗先生?
陸德明!
房玄齡立即整頓衣冠,穩重的開口道:“速速前元朗先生進來。”
話音一落,管家一離開,房玄齡與其夫人立即走出廂房,向着大堂的方向走去,絲毫不敢有半絲的怠慢,行走的速度至少比以往快上一倍,但行走間,該有一個國公以及國公夫人的氣度還是不曾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