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揮不去的往事
關進大牢？
楊小隐皺皺眉，“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城主立馬退後幾步轉身離去。
下一刻，便有一個丫鬟迎上前來，“公主可要用點心？”
楊小隐擺擺手，“你們都下去，我要休息。”
“是。”一群丫鬟連忙退出屋子順帶關上門。
解開厚重的狐裘，楊小隐躺在軟榻上揉着額心，面上有些疲憊，馬車一路颠簸她的确有些累了。
隻是想到沐允，她覺得自己待會還是得替她求情，沐允做的已經很不錯了，有些事并不是她所能夠控制的。
許是累了，不知不覺她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與此同時，在雲國的京城依舊是風雪交加一片，街上行人腳步匆匆，小販攤前也落滿一層厚厚的積雪。
就在将軍府門口，幾個太醫提着藥箱結伴出來，紛紛皺眉議論着什麼。
直到這時一名紅衣耀眼的女子騎馬而至，看到幾個太醫，立馬翻身下馬攔住幾人，“李太醫，我大哥怎麼樣？”
看到她，幾個太醫立馬躬身作揖，“回三小姐，将軍這日已經好了些許。”
“說來也奇怪，前兩日将軍還不讓下官們替他施針，今日倒是配合的很，若以後将軍也如此配合，按照他這個體質，不用半月便能好全了。”一個白胡子太醫啧啧兩聲，似乎覺得很奇怪。
慕容月芩聞言倒也松了口氣，然後連忙提着裙擺風風火火王裡沖去，門口的侍衛似乎已經習慣了，所以并沒有阻攔她。
倒是幾個太醫指着她背影低聲議論幾句，無疑是些沒有女子禮儀規範的話。
外界如墜冰窟，屋内溫暖如春，書房内靜瑟一片，書桌前的男人垂低着頭，看着手中這張紙條久久沒有動靜。
堂前單膝跪地的黑衣男子終于忍不住微微出聲，“主子，夫人那裡……”
“讓人看着。”他聲音格外沙啞，微微擡頭，露出一張略微蒼白的輪廓，“切不能讓她有危險。”
黑衣男子低下頭，恭聲道：“這個主子可以放心，我們這些年安插在盈國的人不少，定能保護夫人安全。”
說完，良久又沒有回複，男子隻得起身退出屋子。
門一開，恰好與風風火火的慕容月芩撞個正着。
“大哥！”慕容月芩越過他朝屋裡闖去！
門口的侍衛已經見怪不怪了，索性也就沒有阻攔。
一進屋，看到今日慕容均臉色比昨日好了不少，慕容月芩也頓時喜上眉梢，“大哥你終于想開了，就是嘛，你隻有養好身體才能把嫂嫂追回來呀！”
被她鬧的頭疼，慕容均有些疲憊的揉着額心，聲音低沉，“你不用每日過來，這沒什麼好看的。”
“哪能啊！”慕容月芩嘟着嘴，來到他身邊拉拉他衣袖，低下頭一臉欲言又止的道：“其實……爹爹也很關心你的，每日都要問我你如何了。”
慕容均身軀一僵，随即将她手揮開，面上多出一抹冷淡，“我如何，與他無關。”
“來人！”
頓時兩個侍衛走了進來，“将軍有何吩咐？”
“把她送回去，日後也不準讓她再踏入将軍府一步。”他聲音低沉。
慕容月芩臉色一變，來不及說什麼就被兩個侍衛架着往外走，隻得連忙喊道：“大哥你聽我說啊！”
當聲音逐漸遠去，書房内又恢複一片寂靜。
看着手中這張紙條，慕容均大手漸漸縮緊，将它揉在手心成為一團……
隐兒，你當真如此恨我？
入夜，屋外星辰遍布，不得不說，盈國的冬天的确要比雲國的冬天暖和許多，往常這個時候楊小隐都不敢開窗，如今開着窗她也不覺得有多冷。
“公主，您如今身子重，還是讓奴婢把這窗戶給關上吧，免得您着涼。”丫鬟恭敬的勸道。
楊小隐看了眼外面的星辰，最後還是點點頭，轉身過去喝安胎藥。
“我妹妹她們呢？”她端着藥碗坐在軟榻上吹了吹。
那個長相清秀的丫鬟立馬恭敬回道：“回公主，楊小姐和楊夫人下午轉了一下城主府，又出門買了些東西，如今怕還在用晚膳。”
楊小隐一愣，差點苦笑出聲，她倒差點忘了，以楊柳那個性子又如何忍得住？
屏住氣，她一口氣把藥喝幹淨，然後又幹淨把一顆蜜餞含在嘴裡，可還是苦的小臉微皺。
“這麼大人了還怕苦。”上官暝笑着從屋外走進。
屋裡的丫鬟瞬間跪滿一地，“奴婢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看到上官暝楊小隐也不禁走下軟榻，前者立馬快步将她按在軟榻上，“你我之間，何須這些。”
揮揮手，其他丫鬟見此也立馬退了下去，還順帶關上了門。
這時上官暝已經換了身五爪金龍墨袍，威嚴又壓抑，隻不過那嚴肅的面容對着她永遠都是一副笑意滿滿。
楊小隐有些不适的坐過去些，見對方還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有些不好意思，“那個……我……”
“诶，難道太傅沒有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你？”上官暝又一本正經的皺起眉頭，“我是你哥哥，親哥哥，我的就是你的，你怎的搞的如此生分。”
“咳咳。”楊小隐對于這個太過熱情的哥哥還是有些不适應，但還是有些别扭的叫了一句，“哥，那你能否将當年之事與我仔細說清楚？”
她爹也沒和她說太多，比如她父皇母後是怎麼死的？
說到這，上官暝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幽光，臉上透着抹與生俱來的威嚴。
須臾，他才站起身，拿過一件披風遞給她，“跟我去個地方。”
接過披風，楊小隐沒有再問其他，而是老老實實跟着他出門。
外面月色灑落一地銀輝，府中侍衛看到他都是立馬跪地高呼萬歲，但上官暝仿佛已經習慣了，依舊面不改色走在前面。
出了府，自覺有一隊侍衛跟上前保護他的安全，楊小隐上了頂攆轎，半夜三更也不知去哪。
不多時，攆轎停下時，她看到外面一片火光，下地時才發覺自己已經來到了城門口。
周圍全是舉着火把的守城士兵，看到上官暝，立馬跪地行禮，“屬下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上官暝大手一揮讓衆人起身，随即轉身看了楊小隐一眼，接着便上了那聳立的城樓。
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楊小隐猶豫了片刻，但還是跟了上去。
夜晚寒風呼嘯而過，吹動上官暝墨色袍身，他站在城樓上，望着夜色中的河山一臉幽深，這一刻，他才是那個孤傲的帝王。
“你看到了什麼？”他聲音低沉。
楊小隐來到他身邊，緊了緊身上的披風，順勢望去，夜色下星辰點點，這樣的山河有着别樣的魅力，讓人幾近沉醉。
“可那是我們與雲國的分界線。”楊小隐忍不住把事實說出來。
黑暗中，她聲音清脆悅耳，上官暝聞言不由低笑一聲，再次擡頭時眼中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野心，“你信嗎？遲早有一日，我會讓它們成為我們盈國的一部分！”
淩傲的男聲在這寒風中氣勢磅礴，楊小隐看了眼他完美的側臉，淡淡道：“如果這是你的目标，我會支持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以往楊小隐從未有過什麼野心，可是她爹明明什麼也沒有做錯，這世道卻把他活生生逼死，如果這就是殘酷的世道，楊小隐也要改了這世道！
似乎沒想到她會這麼說，上官暝不由認真看了她眼，月色下，她瑩白的小臉清淡無比，可精緻的眉眼卻如何也掩蓋不住，不禁讓上官暝想起了一個女人。
“你和母後真的很像。”他眼中泛起一抹回憶，大手抓着冰冷的牆頭，望向天邊那抹殘月，寒風不斷吹動她孤冷的墨袍，“當年，父皇太過優柔寡斷，哪怕幾位皇叔野心勃勃，他也下不了那個狠手，直至戚王造反，那時整個皇宮都亂城了一團，母後動了胎氣所以生你時難産，那個時候我才八歲。”
清冷的男聲叙述的場景讓楊小隐不禁心生觸動，哪怕沒有經曆過，她也想象的到那個時候有多混亂。
“本來父皇是不會輸的，可他太過優柔寡斷，竟聽信小人的讒言把京城的親信調去了别的地方，那時候整個皇宮滿地都是死人，母後又難産，我其實真的很怕。”他聲音沙啞了些許，頓了頓，又重新正聲道：“雖然母後最終把你生了出來，可自己卻……那時候母後知道情勢緊急，便讓我帶着你還有那塊玉佩從冷宮裡鑽出去，離開皇城，日後再東山再起，可是我不想抛下母後和父皇，便把你和玉佩交給了太傅，我知道，他一定會把你照顧好的。”
說到這，似乎是憶起某些不好的回憶，上官暝低下頭緩和了下情緒。
楊小隐擡手搭上他臉，瑩白的小臉上帶着抹寬慰，“你還有我呀。”
楊小隐覺得，上官暝和他是同一種人，極度渴望親情的人。
僵硬的偏過頭，月色下楊小隐那張精緻的小臉帶着抹柔和的色彩，上官不由暗了暗眸子，聲音沙啞，“妹妹，你放心，你的仇，哥哥定會讓那些人百倍奉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