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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人傳:江湖路 第二章 整軍入城

方人傳:江湖路 天作崖 4396 2024-02-10 14:00

  一陣陣慘叫之音瞬間響起。

  城中大部分士兵與箭手,正被這彈回之箭所射殺着。

  一名落魄的将軍,此刻正目光呆滞地看向了城外,看向了射來的黑箭,不斷的收割着自己手下那些忠誠士兵的生命。

  忽然之間,他竟然忘記了發号施令。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他妻子的身影,他知道他的妻子,此刻正在等待着他的歸來。

  他有想起了妻子腹中,那還未出生的娃兒,他知道,這場戰,他不能輸。

  “将軍,将軍,城中的士兵已是人心惶惶,請将軍盡快下令啊将軍”。
一名士兵此刻正迎着箭,向眼前那名将軍喊話道。

  這士兵的話語之聲響起後,那名将軍眼神,才漸漸的從恍惚之中,恢複。

  随後,就見他用那顫抖中帶着無限憤慨的嗓音,吼道“衆将士聽令,你我之父母妻兒此刻都安居于這座城中。
若是爾等不想城破後家中老者老無所依,家中妻女遭人淩辱的話,就随我誓死守住這座生我養我之城”。

  落魄的将軍此刻已是清醒,轉頭臉色陰沉的在城牆之上走動着,呐喊着。
時而揮動手中的刀砍向來那飛來的箭羽,時而伸手救下危及的将士。

  事實上,此刻的城牆之上仿佛是安靜的,将士們的身體中也許正插着箭,也許正受着傷。
但他們卻是不約而同的看向了同一個地方,看向同一個人。
那名平日裡與士兵們同吃同住的将軍此刻正拼命的來回穿梭于各處,甚至不惜自己受傷,也要救下受傷之人。

  也正在此時,一名左臂之上正插着一根箭羽的士兵仿佛被那落魄的身影所觸動。
隻見他正用右手撐起了自己的身體,目光堅毅的看着自己的将軍,并用壯烈的喊道“願随将軍誓死守住這座城”。

  這精忠報國之志自古便不是隻有名将所有。
隻要有心,人人皆可為國之英雄。

  這一名小小士兵的舉動,此刻雖隻如星星之火,但卻是成了燎原之勢。

  越來越多的士兵受其感染,皆是站起了身,不斷地向着城外高聲地呐喊着“願随将軍誓死守住這座城”

  “願随将軍誓死守城…”

  “誓死守城”。

  一聲聲呐喊聲正不斷的從城牆之上響起,仿佛在向世人吟唱着一首悲壯的歌謠。

  然而,也就在城牆之上的士氣達到頂峰之時,一聲低沉且厚重的開門之音卻在衆目睽睽之下,響起了。

  而這一聲低沉的開門之音,對于城樓上士氣的打擊卻是緻命的。

  因為這開的已經不是簡單的城門了。
這對于城樓上的士兵來說,這道門若是開了,那便是通往地獄之門了。

  随後,一隊由十一人組成的輕騎,便從城内齊刷刷地沖出。

  隊伍之中帶頭之人身穿紅色金甲,此乃太明王朝最高将領所穿之甲胄。

  當他帶隊行至于前方那名馬上之人的身前之時,便向後方一擡手,翻身下了馬。

  其身後的十人盡數下馬,跪拜。

  而後,帶頭之人便恭敬地向馬上之人說道“臣李景隆叩見燕王。
城内奸臣當道,幹擾朝政。
望燕王進城得以清君側”。

  對于此人的這一投誠之舉,馬上之人似早已有所預料。

  所以他并沒有對這些人的舉動,生出任何吃驚的表情。

  可未等他出聲作答,也未等城牆上士兵們從震驚與絕望中恢複,就見一名布衣老者從城門之上飛降而下,卷起一片塵土。

  煙塵漸漸褪去,露出老者年邁得身軀。

  他平靜地看了一眼那名身穿紅色金甲之人,自嘲般地冷哼道“原來如此。
李景隆。
陛下曾命你率五十萬大軍北上讨伐燕王,可你卻大敗而歸。
陛下不但未失信于你,反而将守成重任交予你手。
但殊不知,原來你早已是燕王之人”。

  馬上之人見老者飛身落地,臉上便露出了一絲隐隐的笑意。

  他,似笑非笑地恭敬道。

  “太師,本王與李将軍自幼便是玩伴。
而今日,李将軍隻是助我進城誅滅奸臣而已”

  老者皺了皺眉,那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他,看向了對方,沉聲道。

  “先帝生有數十兒女,但論武學天分,還屬燕王最高。
老臣于你年幼之時,便教過你數月武學。
而當時隻覺你天分尚可,并未多加留意。
可殊不知,燕王竟于不惑之年便突破四品。
想來是老臣看走了眼”。

  “太師您過獎了。
本王也依稀記得曾受教于您。
本想進城之後,前去拜見。
未曾想您會親自出城相迎”。
似笑非笑的表情依舊是挂在了他的臉上,仿佛他就像是在讓對方,相信于他。

  “呵呵,先帝曾将其子女托付于老臣,望我能教其修行之法。
可燕王自幼便受封于北方,老臣也未做傳授之行”。

  說完,老者便清了清衣物上的塵土,歎氣道“也罷,那今日。
老臣便替先帝做教導之任吧”。

  緊接着,不等馬上之人作答。
老者便已騰躍而起,鶴立于空中,俯視着下方之人。

  “出手吧,四殿下”。

  事實上,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未曾與人動手了。

  十年了。

  上一代的那些人,都已經走了。

  所以,他就勉強的代替了那些人,扛起了這份責任,守護着這座城。

  但是今日,這座城即将易主。

  所以,他也想看看,看看對方,究竟有沒有實力,從自己的手中,接過這樣一份,沉重的擔子。

  于是乎,就見他雙手做合十狀高舉于頭頂之上,一股不亞于方才對方破境時的氣勢,突然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随後,其眼角的皺紋,漸漸被撫平,露出他那有棱有角的面容,似乎他年輕時便是一名相貌堂堂的風雅之人。

  而他早已斑白的須發此時也褪去白意。

  在這一瞬間,老者竟是年輕了數十歲。

  馬上之人見老者如此,便擡頭冷冷地看着對方,寒聲道“太師何必如此。
您年事已高,一身修為早已不似當年。
而本王隻需接下此招,太師便已無勝算”。

  老者聽其所言,臉色微變,但卻并未回話。

  隻見他頭頂的手掌之處,内力正瘋狂地湧動,并逐漸形成了一柄持續膨脹的白色巨劍。

  而在随着老者不斷的輸送内力之下,白劍變得更為凝實,更為巨大。

  …….

  此時的城門外,劍氣正如一把四溢鋼刀,刀刀切磨着人們的心神。

  城門上的士兵,已盡數躲進了城樓之内,相互打氣鼓勵着。
因為城外的戰場,他們能做的,也就隻剩下祈禱了。

  而城外列陣的軍隊,同樣是被這四溢的劍氣驚得後退了五百步。

  可即使退至遠處,那尖銳的劍氣,還是刺得衆人睜不開雙眼。

  隻有十數位軍中将領,還在定睛專注的看向了遠處的戰場,不想錯過這當世鮮有的一場大戰。

  “此乃儒家正宗絕學,玄天劍訣。
相傳由夫子所創。
而這四溢的劍氣隻是由其不經意間散發而處,并非針對我等。
可即使隻是這溢出的劍氣,便已是如此尖銳。
看來儒家絕學,果然名不虛傳”。
隻見那名光頭布衣和尚,正慢悠悠地對着身旁将領說道。

  天空之中那白色巨劍還在不斷地膨脹,劍尖之處,仿佛就要捅破頭頂之上的蒼穹。

  可就在此時,老者全身的皿氣,竟然由盛轉衰,突然散去。

  他那本已恢複年輕的容貌更是加速老去,直至雙目深陷,滿頭的黑發,也由黑轉白,直至脫落。

  而當最後一絲白發脫落之時,白色巨劍卻已然膨脹至頂點。

  随後,便見他雙手猛然從頭頂上方,向下揮去。

  馬上之人正擡頭望向上方。

  雙目之中的金黃之意不斷竄動,而那柄從天而降的白色巨劍,也在他的雙目之中漸漸地放大。

  “吼吼吼~”

  一陣陣低沉,厚重的龍吟之聲便是響起。

  他周身都被金黃色的内力所圍繞,仿佛九天之上的遊龍此時正彙聚,并遊走于其身外,将他襯托的尊貴無比。

  随後,那人也從馬匹之上騰空而起,雙手成探爪狀直伸于兇前。
金黃色的内力不斷湧進雙手之中。

  頭頂之上的白色巨劍已然将至。
隻見他雙爪舉向空中,片片由真氣凝成的龍鱗,從起雙臂之上不斷生出,直至覆蓋其雙手之上。

  直到五根尖銳的金色龍爪出現在他的指尖之時,空中那名老者才睜大了深陷的雙眼,心中更是震驚道。

  “金龍探爪,好一個金龍探爪。
想不到燕王竟然已将先帝絕學修至如此境界,怕是先帝在世,也會為之動容”

  “轟”的一聲随之響起。

  黃金龍爪已然與白色巨劍,相交。

  一股巨大的氣浪成圓球狀從二者之間爆發。

  而這一瞬間,二人下方的土地竟是被這氣浪震的下沉了一丈,而遠處的軍隊也被氣浪震的散亂不堪。

  “吼吼吼”龍吟之聲不斷得從空中響起。

  士兵們早已用雙手,捂住了耳朵,顯然是被這龍吟之聲震得耳中刺痛。

  巨劍與龍爪依舊在空中相持,誰也奈何不得誰。

  但突然間,燕王的雙目,帶有無比堅定自信之意地看向遠處的那名仿佛将死的老人,威嚴地說道“太師,若是十年之前,本王未必擋得住此劍。
可如今你已油盡燈枯,為何還要阻我去路?
”。

  老者見對方在與自己相持之時,還有餘力言語。
便知其未盡全力,心中隻覺燕王的境界已經比他想象之中還要可怕。

  但無奈的是,對方說的并沒有錯。
此時的他,确實已經油盡燈枯了。

  就在此時,一聲聲刺耳的金屬切割之音,卻是從巨劍與龍爪之間生出。

  燕王周身的金黃之氣又濃郁了幾分,天地間的龍吟之聲更是異常嘹亮,仿佛他本人已為龍皇。

  突然,“咔嚓”的一聲響起。

  白色巨劍終于是在龍爪的強壓之下,崩斷了。

  …….......

  …..

  而在南京的西郊之外,此刻正有千人隊伍在護送着為首的一位布衣男子趕往遠處。

  當為首的那名男子在看到巨劍消散之時,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悲傷之意。

  他隻能在此眼睜睜的看着遠處的那一幕發生。

  他,無能為力。

  最後,就見他對着北方交戰之處深深地鞠了一躬。

  行完禮,那布衣男子便不作任何言語,隻是臉色陰沉的轉了身,帶着一衆隊伍,往遠處行去……

  ……………..

  先前那驚天動地的氣勢,漸漸地消散于空中。

  老者也用盡了最後一絲氣力,看向了城外的山河,想到了城内的皇城裡面的人,心中擔憂道“燕王氣數已成,隻怕允炆終生都不能顯露于世”。

  ……

  燕王亦是從空中後降至軍隊的陣列之處。

  他的嘴角有一絲鮮紅之意。

  畢竟對方已入四品多年,而自己才剛做突破。

  所以受傷,本是在所難免。

  但他還是向着後方的士兵們,沉聲道。

  “厚葬太師!
整軍入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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