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公主小臉一紅,不悅地瞥了眼蕭老夫人,“這位老夫人此言差矣,在場的哪一位姑娘不是苦練多年,單憑一個舞技就說本公主仗勢欺人,真是讓人笑話,東鳴這麼多貴女在場,竟沒有一個姑娘會舞,傳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明玉公主話一出,立即引來不少貴女的不忿,感覺被人侮辱了。
蕭老夫人則挑眉一笑,若她繼續反駁,反而就成了明玉公主口中的笑話了,就是膽怯認輸了。
這麼一個張揚跋扈的女子還想做她兒媳婦,蕭老夫人就怕相處不了幾日,就被氣死了,所以臉色很難看。
明玉公主根本就不認識蕭老夫人,所以才會出言頂撞。
而底下的夫人則奇怪的看着明玉公主,誰不知道右相從不會忤逆蕭老夫人的話,一直以來,蕭老夫人在整個京都貴婦中,不誇張地說,除了太後就是蕭老夫人了。
大家更是心知肚明,從不會得罪蕭老夫人,反而小心翼翼地讨好巴結,蕭老夫人是個飒爽的性子,平日裡很少參加宴會,更很少與人為敵,即便遇上了右相的對手家眷,也是面子情,不會翻臉。
而眼前這位,話是沒說錯,但好歹身份擺在那,又是點名想嫁進相府,蕭老夫人可就是未來婆婆。
這般沒腦子得罪了蕭老夫人,右相能娶才怪!
衆人瞧明玉公主的眼神變得很微妙,明玉公主則理解成,是她太優秀了,她們的女兒都不如自己,所以才會嫉妒。
東鳴帝臉色微僵了下,這個明玉公主實在太不像話了,半點不饒人,如一隻高傲的孔雀,空有一副好皮囊,着實令人喜歡不起來。
“明玉!”蠻夷王子趕緊站起身,朝着東鳴帝拱手,“皇上,明玉并非有意冒犯,實在是一時沖動,明玉,還不快給蕭老夫人道歉,那可是相爺的母親!”
話落,明玉公主猶如被人狠狠的扇了一個巴掌,不可思議的看着蕭老夫人。
蕭老夫人則擺擺手,“王子嚴重了,老身不敢當,明玉公主天真爛漫又快人快語,老身一個晚輩,哪裡會跟她一般見識。”
“我……”明玉公主氣勢頓時矮了一截,哪裡還會頂撞蕭老夫人,有些懊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才好,怎麼就管不住嘴,得罪了蕭老夫人。
蠻夷王子臉色同樣讪讪,低聲斥責了明玉公主幾句,明玉公主則是豁出去的架勢,一心認定了右相,心裡面委屈死了。
她又不是故意的,自己隻想嫁給右相罷了,怎麼人人都反對呢。
右相忽然開口,“皇上,昨夜西越公主在京都遇刺,若非微臣及時趕到,隻怕公主早就命喪黃泉,也不知是何人這般膽大妄為,竟敢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動手,攪合西越和東鳴之間的關系。”
說完,右相略有深意地看了眼明玉公主,明玉公主背脊一涼,心跳了跳。
“好端端的,相爺怎麼扯到西越公主身上去了?”
右相則一挑眉,瞥向蠻夷王子,從開始到現在,這個蠻夷王子一直在裝瘋賣傻,任由明玉公主胡來,心裡必然是存了心希望明玉公主嫁給右相的。
如今右相貿然提起這件事,蠻夷王子皺眉,看了眼明玉公主,而後臉色微變了變,蹭的一下站起身拉住了明玉公主。
“鬧夠了沒有,你若繼續鬧下去,我立即派人送你回國,讓父王好好管教管教你!”
蠻夷王子警告道,明玉公主一臉不服氣,雖有懼意,但為了自己的夢想還是強撐着。
“大哥……”
“這樣的話别叫我重複第二次,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蠻夷王子眼中閃過不耐,緊緊地攥住了明玉公主,“來人啊,公主身子不适,帶公主下去歇息。”
明玉公主一激動掙紮開蠻夷王子的束縛,“不,你不能阻止我,大哥,我是真心喜歡右相的,為什麼大家都反對我們,我隻是想嫁給右相而已,堂堂一個公主之尊難道還配不上右相嗎?”
明玉公主知道要是被拽下去了,這輩子就和右相無緣了,所以才會拼搏一把。
“大哥,父王讓我來和親東鳴,可沒說一定要嫁給誰,既然是我的婚事,自然由我自己做主!”
明玉公主氣勢難得強硬一次,她想通了許久,她這次和親,是絕不可能再回蠻夷的,還不如自己争取一把,隻有自己過的好了,才能令母妃挺直了腰杆。
蠻夷王子高高舉起手,又氣又怒,但礙于場合,還是沒有下手,這麼多人像看怪物似的看着二人争吵,蠻夷王子隻覺得臉都丢盡了。
良久,蠻夷王子看了眼右相,“相爺,明玉在蠻夷被寵壞了,所以才會冒犯相爺,但明玉也是一片真心,自小就聽右相的豐功偉績,為了這次提前準備了許多,我這個做兄長的,實在不忍心。”
蠻夷王子隻能繼續順着話說,“東鳴一向三妻四妾,還有平妻的說法,相爺若不想委屈那位姑娘,可以一同娶進府做妻,還請相爺給明玉一個機會。”
這個蠻夷王子是個聰明的,幾句話就将事情扭轉,變成了他愛護妹妹,而不是為了一己之私,就不是個簡單的人物。
明玉公主聞言即便是不願意,可為了這次機會,還是可以暫時答應的,日後那個女人要死要活還不是捏在自己手裡的。
不等右相再次開口,蕭老夫人則挑眉不悅,“王子這個做兄長的着實不易,還要照顧明玉公主這個做妹妹的感受,可是,感情這種事情是不能強求的,明玉公主又何必執拗呢。”
蕭老夫人話說的委婉,但表達的意思就是,堅決不同意右相娶明玉公主。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微臣這個做人子的怎敢拒絕,皇上,您之前不是還說明玉公主嬌俏可愛,頗有一股不認輸的勁?”
右相見東鳴帝始終不開口,而是在一旁看好戲,黑着臉将東鳴帝拉下水。
東鳴帝怔了下,而後被右相盯的臉色讪讪,硬着頭皮開口了,“相爺所言極是……。”
“不,我不入宮,我就要嫁給右相!”
明玉公主一聽趕緊反駁,生怕被東鳴帝随手一指,封了妃納入後宮。
這下,東鳴帝臉色也沉了,被人當衆嫌棄了一把,個中滋味隻有東鳴帝心裡清楚。
“放肆!”東鳴帝一拍桌子,陰沉着臉,“朕看你壓根就不是來和親的,而是來搗亂的,朕一個天子還配不上你不成!”
明玉公主一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小臉一白,撲通跪在了地上。
“明玉知錯,明玉并不是這個意思……。”
“皇上。”蠻夷王子恨不得掐死明玉公主才好,這個蠢貨,隻會添亂!
“即日起冊封明玉公主為玉貴人,賜居廣宜殿!”東鳴帝大手一揮,給了個貴人身份,若不是看在她公主的身份,東鳴帝一定會給最低等的。
明玉公主緊緊咬着唇,煞白了臉,絕望的看着東鳴帝,而東鳴帝更是一臉厭惡。
大家都瞧的出來,這位玉貴人怕是要失寵了,就這拎不清的性子,在宮裡生存都費勁。
“多謝皇上開恩。”蠻夷王子立即順着這個台階下了,又扶着一臉失魂落魄的玉貴人回到位置上。
東鳴帝早就有了心裡準備納入後宮一名公主,但眼前這位,實在令人不喜。
東鳴帝鐵青着臉看着右相,憋了一肚子氣,瞧那位玉貴人就煩。
右相則笑了笑,兩人之間是不必訴說的默契,各自解了對方的為難。
很快,輪到西越貢獻賀禮了。
容玥一襲淺素長裙溫婉大方,款款走來,眉宇間的柔和大氣,令人不自覺多看兩眼。
身後的侍衛擡着兩隻大箱,砰地一聲落地。
“西越容玥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東鳴帝瞥了眼右相,又看了眼容玥,再看了看一旁氣鼓鼓的玉貴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統共就三位公主,偏偏挑個最不得他喜歡的。
沉思間,容玥還保持着半蹲,右相不由得清了清嗓子,聽到咳嗽聲東鳴帝才回神。
東鳴帝讪讪一笑,“容玥公主快快請起吧,公主千裡迢迢趕來東鳴,一路舟車勞頓實在辛苦。”
東鳴帝直接過濾了容玥被刺殺一事,不必他開口,早就有人往槍口上撞,落在了某人手裡。
容玥微微笑,舉止優雅,倒像個大家閨秀,一擡手讓人掀開了箱蓋。
“哇!”
人群裡時不時發出驚歎,眼睛盯緊了大木箱,隻見裡面是一株巨大的靈芝,根部還帶着土壤,這麼大的靈芝絕對超過三五百年了,乃大補之物。
此株靈芝絕對是有價都買不到的稀世珍寶,比起夜明珠,不次分毫。
容玥怔了下,眨了眨大眼睛,她明明放進去的是一件玉雕飾品,怎麼就成了靈芝呢?
倒是一旁的右相朝着某人贊賞地看了眼,某人受寵若驚的接下了,為了尋這株靈芝,着實費了好大功夫。
容玥帶來的賀禮早就被毀了,所以右相輕描淡寫的說了幾句,那位侯爺大包大攬的承接了這活。
東鳴帝身子虛,常年喝補藥,這株靈芝算是送到了東鳴帝心坎上了,臉色緩和了不少。
“西越實在太客氣了,公主快快請坐。”
連太後早就瞧出了其中的貓膩,一定是東鳴帝私下和右相串通好了,一唱一和演這出戲。
“公主姿色非凡,氣質卓越,哀家實在喜歡得很,不知為何見了公主總覺得十分親切。”
連太後伸手拔下一根鳳簪遞給了宮女,宮女則遞給容玥。
“公主這姿色配上這鳳簪一定更加漂亮,不驕不躁,這個年紀能有這份氣度,讓人不喜歡都難。”
連太後對容玥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對容玥的态度,可比之前那兩個親呢多了。
果不其然,東楚皇子和宋清漪的臉有幾分難看。
容玥輕笑着接下簪子,“容玥多謝太後賞,這根鳳簪着實貴重,容玥回去一定好好保管。”
說着将鳳簪收在了衣袖裡,并沒有打算佩戴,連太後也不氣,又連連誇贊容玥幾句。
容玥臉上帶着笑,心裡卻一肚子疑惑,不明白連太後為何對她這般殷勤,難不成是想收買她,幫着對付皇上?
容玥眯着眼,這還沒怎麼着呢,就鬥上了,日後若嫁進宮,那日子還怎麼過啊,容玥是一百個不樂意,巴不得東鳴帝嫌棄自己,将她打發回國呢。
“容玥公主,聽聞你在半路遇刺好幾次,一路又受了不少驚吓,沒事吧?”
連太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處處往心窩子上追問,可勁的攪合,讓人防不勝防。
“太後所言極是啊,容玥這孩子心性堅強不屈,若換成一般的女子,隻怕早就吓暈了,數百個侍衛護送,如今隻剩下三人。”
蕭老夫人忽然接嘴一句,又道,“昨夜若非相爺及時趕到,隻怕後果不堪設想,不過請皇上和太後放心,容玥安頓在相府裡一定會沒事的。”
果然,連太後猜的一點不差,右相八成就是看中了容玥公主,瞧瞧蕭老夫人這護犢子的模樣,生怕容玥被人欺負了,哪個明眼人瞧不出來?
“相爺,這可是英雄救美啊,容玥公主天人之姿,氣質出衆,依哀家瞧,這孩子最有福氣了。”
連太後瞧着東楚皇子難看的臉色,越發的捧着容玥。
容玥聽了半天總算明白了,這連太後就是故意要給東楚氣受,所以才處處誇自己,瞧東楚皇子恨不得吃了自己的眼神就知道了。
“容玥公主,不知五公主有沒有消息?”
宋清漪忽然插嘴問了句,“五公主自小頑皮,之前闖禍都是太後護着,長大了也不知性子改沒改,可千萬别出什麼事才好。”
宋清漪簡單的一句話,就令衆人想起了西越和親的一波三折,宋清漪又道,“瞧我這記性,前些日子探子來報,五公主已經回西越了,隻是受了些輕傷,并無大礙。”
衆人聞言倒抽口涼氣,這五公主當真是故意逃跑,嫌棄東鳴?
于是大家瞧容玥的目光越發不善,試問,誰能被打了一巴掌還能笑臉相迎?
容玥輕笑,“東楚三公主怕是聽錯了吧,五公主被人擄走,為了護全自己的清白,跳下了懸崖,為此還折損了西越不少侍衛呢,找到骸骨時,早就沒了往日模樣,太後得知後當場昏了過去,一連數日食欲不振,哎……好端端的怎麼就遭遇不幸了,人一出西越就被盯上了,世事無常啊。”
容玥可不傻,被宋清漪拐跑了,幾句話撇清了西越順帶讓人懷疑上了東楚。
五公主死沒死她不知道,總之就算回了西越,西越也再沒五公主這個人了,所以容玥才能臉不紅心不跳編出一套話來。
“可探子回禀時,明明就瞧見了五公主啊,容玥公主一直趕路,如何得知西越發生的事?”
宋清漪也不是個好糊弄的,幾句話又将容玥逼至死角。
容玥淺笑,“我是西越公主,自然得知西越發生的事,反倒是東楚三公主為何就笃定五公主是故意逃跑呢,東楚即便有細作在西越打探消息,總不能你說看見了就看見了吧,不知東楚三公主是何意,還是說,東楚三公主有什麼證據?”
宋清漪笑了笑,眼眸微變了變,還真是巧舌如簧。
“不是我多疑,而是自小我和五公主接觸不少,不像容玥公主接觸少,正因為了解,所以才擔心,容玥公主可不要誤會了。”
容玥也跟着從容一笑,“雖說五公主頑皮,但既然西越一開始選中了五公主和親,自然就想到了這一點,太後也不會拿此事開玩笑,容玥臨走之前,皇上千叮咛萬囑咐說一定要向東鳴皇上解釋清楚,西越和東鳴兩個泱泱大國,若貿然大動幹戈,周邊小國必将蠢蠢欲動,若擰成一股繩,其力量不可小觑,這天底下沒有絕對的盟友。”
“況且,西越和東鳴向來井水不犯河水,若起了沖突,隻會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兩者都不得好反倒讓人鑽了空子,那可就得不償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