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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5章 英魂在上

極品驸馬 蕭玄武x 3865 2024-01-31 01:14

  沒有菜,每人三碗酒。
三大碗!

  “先就這樣,點到即止。
”李多祚把酒碗往桌上一放,抹了一把嘴,對薛紹一抱拳,“我們兄弟幾個,出去先把該幹的活兒給幹完了。
回來再陪少帥痛飲!

  “對。
”崔賀儉和盧思義等人紛紛附合,“郭元振和段鋒在外面打得正狠,我們得去幫把手。

  “好。
”薛紹也不多話,抱拳一拜,“有勞諸位兄弟了!

  衆将肅然而立,抱拳而拜,轉身要走。

  “程伯獻,你就不用去了。
”薛紹将他叫住。

  李多祚連忙接道:“對,程伯獻你得留下。

  “憑什麼?
”程伯獻大聲叫了起來,“就因為我不是朔方軍的舊将,你們就都不把我當兄弟是嗎?

  “尚賢(程伯獻的表字),别說這種傷感想的話,我們都是好兄弟。
”李多祚溫言細語的道,“别忘了,你此行的任務和我們不同。
你留在這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麼?

  “……”正在興頭之上準備大幹一場的程伯獻,頓時愕然無語。

  李多祚笑了一笑,拍拍程伯獻的肩膀,帶着其他人虎虎生風的大步走了。

  程伯獻眼巴巴的看着李多祚一行人遠去,就差把“嫉妒”這兩個字寫到臉上去了。

  “尚賢,生氣了?
”薛紹走到他面前,笑道。

  “哎!
……”程伯獻有些無奈的歎息了一聲,軟榻榻的坐了下來,挺喪氣的樣子說道:“生氣倒是談不上。
隻是……有些懊惱啊!

  “惱從何來呢?
”薛紹問道。

  程伯獻苦笑了一聲,小聲道:“記得當初還在左奉宸衛和講武堂的時候,我和薛楚玉、郭元振這些人一樣,每天都和少帥混在一起,大家都是不分彼此在同一個鍋裡吃飯的好兄弟。
可是後來慢慢的,大家都各奔前程。
你們一同到了朔方,并肩為戰誓為袍澤。
我呢?
就像一頭被捕捉了的野獸,始終困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皇宮裡,當看門狗。

  “尚賢,怎麼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呢?
”薛紹在他身邊坐下,微笑道,“你現在是千牛衛大将軍啊,前程無量。

  “去他娘的前程無量!
”程伯獻哭笑不得又惱火的在桌子上擂了一拳,“你難道還不知道,在皇宮裡當差、在太後和皇帝腳下做事,有多憋屈?

  薛紹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可能你無法想像,我有多麼希望像你和薛楚玉這些人一樣,放肆的在疆場之上往來沖殺。
哪怕是馬革裹屍,也比窩囊在皇宮裡當看門狗的強啊!
”程伯獻開始大吐苦水,說道,“新任千牛衛大将軍,太後的心腹,走到哪裡别人都怵我三分,連宰相都不敢小視于我。
表面看來的确是很威風、很了不得,是吧?
可是背底裡呢?
――人人都把我當作為非作歹的鷹犬爪牙,和推事院的牧犬沒區别啊!

  薛紹淡然的笑了一笑,輕輕拍了拍程伯獻的肩甲,“那我還是太後的女婿呢,怎麼辦?

  “呃……”程伯獻怔了一怔,感覺自己可能是說錯話了。

  薛紹大度的笑了一笑,說道:“尚賢,我知道你把我當兄弟,才對我說這些話。
我理解你的苦衷,真的。

  程伯獻點了點頭,“我相信。

  薛紹道:“我沒資格指點你什麼,我隻能跟你說一些這些年來,我自己的心德體會。
其實像我們這樣的貴族人家官宦子弟,從我們出生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會有很多的人盯着我們,品評我們的一言一行。
尤其是當我們在朝堂之上謀得了一席之地之後,人們看待我們的眼光會更挑剔,甚至是苛刻。
這時候,我們會感覺無論我們怎麼做都都是錯的,我們再如何謹慎也會招來非議。
我們永遠無法擺脫這些壓力,它們就像是枷鎖一樣會永遠套在我們的頭上。
就如同,我們與生俱來的皿統一樣。

  “對,你說得太對了!
”程伯獻拍起了大腿,“我感覺我在京城,簡直活得太累了,見了誰都像是孫子,生怕得罪了人。
稍有不慎,無數的流言蜚語就會傳得滿天亂飛。
你是不知道,我家裡那些老爺大伯三叔六嬸,真的是三天兩頭就往我家裡跑啊,坐下就是一通夫子大義、苦口婆心。
這倒也罷了,反正我從小都習慣了――最讓我受不了的,就是我以往結識的那些朋友們。
至從我當上了千牛衛大将軍,他們避我如瘟疫……哎!

  薛紹笑了一笑,“尚賢,你說的這些困擾我都有,而且都比你嚴重。

  “那你是怎麼應對的?
”程伯獻瞪大了眼睛,“說真的我太佩服你的勇氣了,你居然會背着太後,私自跑到河隴來幹出這麼大的事情!
……我太佩服了!

  “沒什麼可佩服的,我隻是在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
”薛紹微然一笑,說道:“懂我的人不需要我的解釋,他們自然會懂。
他們會把我當朋友,當親人,當袍澤弟兄。
剩下一些道不同不相為謀者,我既不稀罕他們的理解和寬容,也不在乎他們的眼光和非議,同時我更加不會回避他們的挑釁和發難。
伯獻,我們不是真金白眼,做不到人見人愛。
所以,我們守住自己的底線做好自己份内該做的事情,這就很好了。

  “守住底線,做份内之事……”五大三粗的程伯獻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好了,閑話說完。
”薛紹笑了一笑,“左千牛衛大将軍程伯獻,說吧,你因何來此?

  “給你沒過門的未來夫人,當護衛啊!
”程伯獻撇起眉毛哭笑不得的雙手一攤,“這可真是一門天大的好差事!

  薛紹笑了,“怎麼說?

  “少帥,你見過遛狗遛鳥,見過遛大将軍的嗎?
”程伯獻今天吐苦水真是吐上瘾了,竹筒倒豆子似的把這一路上來的遭遇,全對薛紹說了。

  薛紹聽着時時發笑,聽完了卻也感覺到一陣頭大,“這位真不是一個省心的主。
我得盡快把她弄回去――尚賢,這件事情還得是你幫我!

  “除非她自己答應回去,否則我幫不了你!
”程伯獻馬上站了起來,說得斬釘截鐵。

  薛紹苦笑,“不行,你必須幫我。

  “怎麼幫?
難不成我還能把她給綁回去?
”程伯獻急了,看那表情都像是要翻臉了,“你們小兩口床頭吵架床尾和的,卻叫我夾在中間做惡人?
――我不幹!

  薛紹苦笑不疊,笑完了又直撓頭,“千軍萬馬我都治得了,偏卻拿她沒辄!
――尚賢,你說我是不是死了算了?

  程伯獻眨了眨眼睛,“你怎麼會拿她沒辄呢?
――夫是天妻是地,你發了話,她就得聽!

  “有本事,你把這道理也對她去說一說?
”薛紹斜視着他,冷笑,“她若是聽了你的,我給你做孫子!

  程伯獻愣了一愣,“算了,我甯願現在去追着李多祚的冷屁股,跑到戰場上去送一把死!

  薛紹犯愁了,呆坐了半晌沒吭聲。

  程伯獻有點興災樂禍的意思,湊到薛紹身邊小聲道:“她正帶着人在醫棚裡救助傷員,忙得不亦樂乎還渾身是皿的。
要我說,你好歹該去看她一眼。

  薛紹直輪眼珠子,有點底氣不足的樣子,“等我想好了怎麼對付她,再去看她。

  “對付?
”程伯獻做驚悚狀,“你倆到底是夫妻,還是仇敵啊?

  “都不是!
”薛紹恨得咬了咬牙,“是冤孽!

  此時,賀蘭山。

  咄悉匐幾乎是趴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颠簸前行。
在馬背上長大的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原來騎馬是這麼累的一件事情。
現在,他既想把這匹該死的馬給宰了,又希望它能跑得更快一點,能夠盡快抵達靈州。

  但是,讓一匹跑了三天三夜基本上沒怎麼休息的馬,馱着一個人走在崎岖不平的賀蘭山山道之上,它沒有折斷蹄子摔翻下去就已經很不錯了,哪裡還能指望它更多呢?

  “水……拿水來!
”喉嚨裡幹得快要冒煙了,咄悉匐喃喃的叫喚。

  “葉護,沒水了。
”侍從答話。

  “去找啊!
”咄悉匐大叫道,“這麼多人,還找不來一口水嗎?

  “葉護……”侍從小心翼翼的道,“這條山道死了太多的人,有的埋了有的燒了,有的一直都沒人來收屍。
所有的水都不能喝,不然會得瘟疫的!

  咄悉匐恍然醒神坐直了身體,四下觀望了一陣,說道:“這裡就是我們伏擊朔方軍的山道?

  “對。
”侍從答道,“乙李啜首領在這裡殺了成千上萬的唐軍。
我們取得了一場大勝!

  聽到這話咄悉匐非但沒有感覺到半點的自豪,反而有點不寒而栗之感。
他大力拍馬,“走、走快一點!
離開這地方,早點去靈州!

  “你們哪裡也去不了!

  突然平空傳來一聲炸雷般的怒吼,然後山崖之上冒出無數的身影。
他們搖起了唐軍的軍旗大聲怒吼,他們拉滿了弓弦渾身浸淫着一股幾乎内眼可見的殺氣。
而就在咄悉匐的對面,一尊宛如鐵塔般雄壯的男人騎着一匹異常高大的油亮大黑馬,提着一根丈許來長令人望而生畏的巨大狼牙棒,擋在了路口的正中央。

  在他身後,慢慢散開了一隊人馬。
他們每人手裡提着一把制式奇特的半月大彎刀,穿黑甲,披黑披風,黑巾蒙面。

  “牛奔!
……拓羯騎兵!
”咄悉匐第一眼就将他們認出來了,因為他從“奸細”郭元振的嘴裡,打聽到了不少類似的消息。

  “阿裡提爾!
”牛奔沉聲道,“我那婆娘帶着你們每次打仗之前,說一句什麼來着?

  跟在牛奔身邊的阿裡提爾騎馬上前一步,用粟特語說道:“首領,她說的是――英魂在上。

  “英魂在上!
”牛奔吼出的卻是漢語,他平平的舉起巨大的狼牙棒指向咄悉匐一群人,怒吼道:“我的袍澤弟兄們,牛奔,現在就替你們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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