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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天殺匹夫

極品驸馬 蕭玄武x 3583 2024-01-31 01:14

  今日這禦書房中議事,可謂是風雲突變。此前因為元萬頃的出糗洋相而滿室大笑,現在随着李尚旦的一個高亢之音突起,鬥然之間就變得劍拔弩張了。

  武則天的眼神略微寒了一寒,但是臉上仍是泛着一絲微笑,“李愛卿為何不同意?莫非你以為北衙禁軍就不應該尚武奮進,理當空吃軍饷腦滿腸肥的無所事事?”

  衆人一聽這話,天後分明是在避重就輕、偷梁換柱。羽林衛将軍自己手上的實權與威信将被講武院剝奪,這才是李尚旦反對的理由!

  “臣并非此意!”李尚旦的嗓門突然提高了許多,大聲道,“曆來軍隊之賞罰自有軍法可依,為将者賞罰分明方能豎立恩威統帥衆軍。凡軍隊将官之升遷貶廢,皆按照‘四善二十七最’的法案由吏部來嚴格執行。如今又推出一個講武院、頒行新的晉升獎善之法,将軍之法該要何去何從?朝廷之法,又将置于何地?”

  武則天很是沉得住氣,耐心的聽着。其他人則是大氣也沒敢喘,整個禦書房裡隻有李尚旦一個人的聲音。而且他的聲音越來越高亢,簡直就像是在咆哮了。

  “有法不依,卻以财帛官爵做為利誘收買,必然使得北衙禁軍人人争相奪利,軍心從此渙散,将令無以通達。軍心若散、将權若失,禦林軍何以護衛中宮?中宮不安,則大唐之天下何安?!”李尚旦大聲道,“臣,堅決反對北衙講武!”

  衆人無不捏了一把冷汗,李尚旦這番話固然是慷慨激昂有幾分道理。可是他這個說話的态度也太強橫了簡直就像是在吵架,還把天後推出的講武院,說成了一個違法亂綱、危及社稷的禍害之舉!

  薛紹不動聲色的安穩坐着,心想這李尚旦看起來像一個溫文爾雅的儒生,沒想到膽子這麼肥脾氣也這麼臭,根本就沒把天後放在眼裡――這或許就是上官婉兒把李仙童寫進“黑名單”的原因了吧?

  再看一眼端坐于禦陛上的黑山老妖,已是臉色鐵青,妖氣大盛!

  但她仍然沒有發作,平靜的道:“張将軍,你也如此認為嗎?”

  張虔勖渾身一震,慌忙拱手道,“天後,臣……臣還沒有想好!”

  “張将軍,你!……”李尚旦不禁氣結,猛然一撫袖恨得咬牙切齒,臉都青了。

  薛紹心中一凜,張虔勖一個孔武之人,卻比儒生之相的李尚理要圓滑得多。

  武則天不輕不重的冷笑了一聲,仍是淡然道:“李将軍,有話可以坐下來慢慢的說,何必動怒呢?”

  “臣,并未動怒。臣隻是有話直說,不敢隐瞞天後。”李尚旦看到兄弟部隊的将軍張虔勖都不敢站出來力挺他,于是也收斂了一些,拱手一拜又坐了下來。

  “來人,換茶。”武則天平聲靜氣的道,“諸位愛卿稍坐,容本宮更衣。稍後我們再議。”

  說罷武則天就走了,也不知道她到了後堂會要如何的大發雷霆。

  侍人上前換茶,滿屋子沒有一個人說話,全都靜靜的坐着。氣氛凝重到肅殺。

  裴行儉一直都是平聲靜氣的坐着,三箴其口一言不發。好像眼前發生的事情全然與他無關。

  薛紹心裡真有一點佩服武則天了。她今天所提出的三件事情,就像是三個環環相扣的圈套,早就先把裴行儉牢牢的套在了裡面。

  最初,武則天先給了裴行儉一個講武院的最高榮譽頭銜,美其名曰“挂帥主持”;随後,武則天又讓裴行儉舉薦了親信人手,這時裴行儉就已經一腳踏上了“講武院”這條賊船,再也沒有打出退堂鼓的理由。最後,武則天才挑明“北衙講武”的事情。這時候就算是裴行儉不樂意,他都沒法兒下船隻能為乖乖的受武則天所利用。

  再者,裴行儉正在苦心孤詣的想要修複他與二聖之間的裂痕,北衙禁軍這些皇家禦率跟裴行儉這個野戰統帥也一直都不搭界。因此,裴行儉犯不着因為北衙禁軍的“家務事”而與天後為敵。

  武則天不僅僅是扔了三個圈套牢牢的套住裴行儉,也把他的立場與心思都摸得透透的了。裴行儉隻能乖乖就範,為天後所利用。

  薛紹心想,講武院打出了裴行儉這樣一面大旗,還真就有了那麼一點資格能向羽林衛的兩名将軍亮劍。武則天拿藍田秘碼做出這麼大的一篇文章,除了想要培養和提拔幾名心腹的年輕将領,還把觸手伸向了禦林軍。這實在是連我都沒有想到!

  片刻後武則天去而複返,神色平常看不出她有什麼喜怒哀樂。

  坐下來以後的第一句話,武則天說道:“北衙講武,勢在必行。至于執行細則,可以再作商定。”

  薛紹不由得心中一凜,武則天的态度變得更加強硬了!

  “天後,請恕臣直言。”李尚旦這下沒有咆哮了,但半點也沒有軟弱退縮的意思,他道:“這樣的軍國大事,理當在門下省的政事堂裡由宰相們商議。臣雖為羽林将軍卻沒有被授以參政議政之權,不敢善自謀劃軍國大事。”

  “李尚旦,你是在暗指本宮也沒有這個權力嗎?”武則天的聲音,鬥然變得肅殺!

  衆人無不心中一寒,天後動了殺機了!

  “臣并非此意。”李尚旦拱手一拜,說道,“陛下委以天後朝政大權,天後當然有這個權力。但是這樣的軍國大事,天後理當是召集宰相來議,而不是在這禦書房中草草定論!”

  薛紹眉頭一擰,李尚旦這話真是有夠打臉的,意思是我們在座的這些人位卑言輕,根本就沒資格商議“北衙講武”這樣的大事!

  這下就連裴行儉的臉上都有一點挂不住了,他正色道:“李将軍此言差矣。陛下親口下敕,說事情就按天後所說的來辦,老夫當時就在一旁聽得是清清楚楚。老夫與薛紹,也是陛下親自指定的辦事之人。李将軍究竟是在置疑什麼呢?”

  “裴尚書請息怒,李某無心冒犯。”李尚旦拱手對着裴行儉拜了一拜,正色道,“李某想問,裴尚書方才口中所說的‘事情’究竟是指哪件事情?”

  薛紹心中一凜,李尚旦查覺事情的核心所在了!

  皇帝李治交辦的隻是“藍田秘碼”這件小事,但武則天借題發揮的鼓搗了講武院、又要推行北衙講武,的确是在打擦邊球!

  裴行儉表情略微一變,不知如何回答。武則天一口将話接了過來,朗朗道:“李尚旦,陛下敕令交辦的事情,難道本宮還要向你解釋個清楚明白嗎?就算是宰相也隻能遵照敕令來執行,何來置疑之說!”

  “既然天後與裴尚書都不肯言明,臣,隻能去皇帝陛下面前問個清楚明白了!”李尚旦第二次站了起來,拱手彎腰對着武則天拜了一拜,“臣,先行告退!”

  張虔勖的臉都有一點白了,慌忙低聲道:“李兄,謹慎!”

  “哼!!”李尚旦沉聲悶哼怒瞪了張虔勖一眼,撫袖揚長而去。

  “就讓他去吧!”武則天無比沉靜的淡然道

  薛紹目送李尚旦一步步的走出禦書房,感覺就像是看着他,在一步步的走向斷頭台!

  元萬頃氣得直吹胡子,“這、這個李尚旦也未免太過狂傲了!事情還在商議沒有最後決斷,就算是有意見、有分岐也都可以商量嘛,為何要拂袖而去呢!”

  武則天輕哼了一聲,“李尚旦是陛下的心腹愛将,從來不把誰放在眼裡。北衙禁軍幾乎就要成了他的一言之堂。張虔勖,你身為右羽林将軍理當與之平起平座,但李尚旦可曾把你放在眼裡?”

  “呃……”張虔勖面露苦笑糾結不已,“臣,不好說。”

  “呵呵!”武則天撫動了一下大雲袖,不以為意的笑道:“你不說本宮也知道。李尚旦的眼裡從來隻有皇帝陛下一人,休說是你一個右羽林衛将軍,就算是軍中老宿裴尚書和本宮這個監國理政的天後,他也未嘗放在眼裡啊!”

  “天後所言……或許是吧!”張虔勖苦笑的如此答道。

  薛紹輕擰了一下眉頭,武則天拉仇恨的功夫果然一流,一下就把李尚旦推到了裴行儉和張虔勖這些人的敵對面。

  “呃……天後!”元萬頃輪着一對昏花老眼,小心翼翼的問道,“眼下,講武院還建是不建了?”

  “當然要建了,本宮何時收回過成命?”武則天沒好氣的喝斥了一聲,再道:“戰争的爆發不可預期,因此藍田秘碼的教習刻不容緩,于北衙建立講武院之事便片刻不得耽誤!”

  “是,臣馬上就去操辦!”

  “至于北衙講武這件事情……”武則天沉吟了片刻,說道:“李大将軍如此強烈反對,北衙講武自然無從說起。那就暫緩執行,容後再議吧!”

  “臣等領命!”

  “今日禁中密語,不得絲毫外洩。”武則天揮了一下袍袖,“散了!”

  “臣等告退!”

  薛紹方才起身準備走,武則天道:“薛紹,你随本宮去一趟後殿。太平在等你。”

  “是。”薛紹停下了腳步。

  随後武則天起身從側門走向後殿,薛紹跟随在她的後面。今日這書房裡不見上官婉兒,估計她又是被太平公主叫去了。

  走到僻靜無人之處,武則天的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沉悶的厲喝,“這天殺的匹夫,竟敢藐視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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