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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0章 寝食難安

極品驸馬 蕭玄武x 4096 2024-01-31 01:14

  天色已晚,無風無月也無星,天地之間一片陰沉和壓抑,仿佛是要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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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座長安古城仿佛都沉浸在一片陰沉之中,平日裡熱鬧熙攘的西市灑肆與平康坊都沒什麼人在走動,裡坊中更是一片死寂,燈火都是少見。

  皇帝廢立風雲突變,大唐的帝都,很少出現在這樣的死氣沉沉之景象。

  宋璟一直站在太平公主府的大門口,幾乎都沒有挪動過一下腳步。

  将要到了夜半子時時分,有一個人影朝宋璟這邊走來。

  宋璟好奇的轉頭看了一眼,那人沒有點燈,腳步輕得幾乎是無聲。
若是個膽小之人,幾乎會把來人當作是鬼。

  宋璟站着沒動,靜靜的看着那人走到了他身前。

  ——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

  “你是宋璟,宋先生?
”來人主動問起。

  “是我。
”宋璟皺了下眉頭,“閣下如何稱呼?

  “我們見過。
”來人微微一笑并未回答他的問題,隻道,“你回去吧,少帥不會見你的。

  宋璟心中恍然一亮,“你稱呼他為少帥,你是軍隊裡的人?

  “我說過了,我們見過。
在河北的時候。
”來人仍是微微一笑,“夜深了,宋先生請回吧!

  宋璟隐約想了起來,眼前之人好像是薛紹的心腹親随之一。
但他很少抛頭露面,偶爾出現在人前也是少言寡語不動聲色,幾乎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但是宋璟憑直覺斷定,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一個泛泛之輩。

  但他究竟厲害在哪裡?

  宋璟又說不出來。
他一直都感覺,薛紹的身邊極多這樣的能人異士,個個身懷絕技但偏偏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走進人群之中難以辨别,俨然是達到了某一種大巧不工、返璞歸真的超然境界。

  “宋先生,請吧!
”來人很是謙和,說道:“夜深了,在下可以護送你回去。

  “我是不會走的!
”宋璟站着不動,神情很堅定。

  來人笑了,說道:“你拼着要見少帥,所為何事呢?

  宋璟沉吟了片刻,說道:“我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向他求證。
還有太多的困惑,想要請他為我解惑……我不是來尋釁滋事,是來向薛少帥請教的!

  “雖然你表現得比較有誠意,但少帥仍是不會見你。
”來人微笑道:“你要求證是你的事情,你有困惑還是你的事情。
與少帥何幹呢?

  宋璟深呼吸了一口,說道:“你是想說……宋璟人微言輕,少帥不屑見我?

  來人微然一笑:“話很傷人,但道理沒錯。

  “好吧,我明白了……”宋璟點了點頭,說道:“那就勞煩閣下給薛少帥捎上一句話,可好?

  “你說。

  宋璟說道:“就說,之前河北的事情,宋璟知道少帥的良苦用心,也知道自己錯了。

  “就這一句?

  “對。
就這一句。
”宋璟說完,對來人拱手一拜,說道:“可否請教閣下,尊姓大名?

  來人笑道:“我隻是一個行走在黑暗中的影子。
我的姓名,無足挂齒。

  “那好吧!
”宋璟笑了一笑,“影子兄,多謝了!
——告辭!

  “請!

  宋璟走了,來人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之後,足弓一彈手掌一撐,宛如猿猴般輕盈的翻過了高大的公主府大門,落在了院子中。

  薛紹舉着一杯酒,就坐在離大門很近的花圃石亭中,獨自一人靜靜坐着。
看到黑影入牆,他拿起另一個杯子往裡面倒上了酒,說道:“獨酌最是苦悶。
郭安你來得正好,陪我喝一杯吧!

  郭安走到了薛紹身前坐下,舉杯和薛紹的酒杯撞了一下,喝下了滿杯。

  “怎麼樣?
”薛紹問道。

  郭安答道:“郭大封剛剛去了一趟平康坊給我送來一條消息,說裴炎特意單獨請他和黨金毗吃了一頓飯,旁敲側擊的問他們兩人是否和少帥有聯系?

  薛紹微然一笑,“他們應對得如何?

  “難說。
”郭安輕皺了一下眉頭,說道:“裴炎老奸巨滑,黨金毗和郭大封都是直耿的漢子,難保會露出一些破綻。

  “有道理。
”薛紹點了點頭,說道:“如此說來,裴炎已經在懷疑,我實際上已經控制了駐守長安城的右衛大軍?

  “是的。
”郭安說道,“若非如此,我認為裴炎不會輕易的放棄這一次彈劾少帥的大好時機。

  薛紹微笑的點頭,“不錯,你長勁了!

  郭安笑了一笑,“跟了少帥這麼久,總該學會點東西。

  薛紹摸了摸下巴,尋思了片刻,說道:“如此說來,黨金毗和郭大封已經暴露了。
他們兩人随時有可能被調職、被貶官,甚至有生命危險。
無論如何,裴炎是不會甘心讓我掌控長安駐軍之兵權的。

  “那該如何是好?
”郭安很是擔憂,說道:“長安和朝堂,都是裴炎的地盤。
朔方軍遠在千裡之外,我們在這裡勢單力孤。
如果少帥喪失了城外右衛大軍的控制權,我們再也無法與裴炎抗衡。
我懷疑,裴炎不會再放少帥離開長安,去往朔方了。
對他來說,那無異于放虎歸山!

  “沒錯。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情。
”薛紹皺了皺眉,說道:“之前朝廷宣我來長安的時候,我就隐約有了這個不祥之感。
至從我去了夏州,鬧出了很多大動靜,名氣與實力都在與日俱增。
尤其是我斬了唐懷壁以後,裴炎完全對我失去了鉗制能力。
現在我回了長安等于是再度落入了他的手中,他肯定不會輕易再放我離開長安去往夏州。
如果留在長安,他也不會再讓我掌握一絲的兵權。
黨金毗和郭大封是我的舊部,他絕對不會放心。
我懷疑,他很快就會對二将動手!

  “是啊!
”郭安也深為擔憂,說道:“皇帝廢立,朝堂之上正在進行大清洗。
裴炎和他的黨羽現在已經完全掌控了朝堂之喉舌,想要辦掉黨金毗和郭大封兩個人,那幾乎是信手拈來的事情,随便下發一條調令就能讓他們離開長安。
或者是尋個罪名将其貶殺了,都是有可能!

  薛紹拿着酒杯微然一笑,說道:“裴炎是中書令,他的老屬下劉齊賢做了侍中,新提拔的宰相劉袆之和禦史大夫骞味道,也都是裴炎的人。
表面看來,裴炎真的已經完全掌控了大唐的朝堂。
但是有一個人,絕對不能忽略!

  “太後?

  薛紹點了點頭,“剛才你說過了,長安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們在這裡勢單力孤難以和裴炎抗衡。
那麼,我們就隻能借勢于太後了。
當務之急,我們必須把黨金毗和郭大封給保住!
——保住他們,就是保住了我手中的兵權!

  “對!
”郭安說道:“還必須是在裴炎動手之前,先行保護!

  “那還等什麼?
”薛紹微然一笑,“我現在就進宮!

  郭安一怔,“現在?

  “就現在。
”薛紹站起了身來,“說不定明天的早朝,就是黨郭二将的死期。
你不是說了麼,我必須趕在裴炎動手之前!

  郭安點了點頭,“那少帥打算用什麼方式進宮?
雖然這天底下能攔得住少帥的城牆還沒有修出來,但皇宮内廷,恐怕不太方便深夜闖入吧?

  薛紹笑了,“你難道忘了,北衙,那曾經也是我的地盤啊!

  深夜。

  一騎快馬出現在了大明宮玄武門城前。
把守城池的羽林衛軍校齊齊的拉響弓弩,大聲喝道:“來者止步,擅闖禁地者死!

  薛紹穿着一身遮頭的大鬥蓬,停馬不再向前,他知道再向前一步羽林衛就會格殺勿論。

  于是薛紹隻是騎在馬上,大聲問道,“今夜守城大将,是姓範還是姓張?

  姓範的範雲仙,姓張的張虔勖。
現在左右羽林衛,就是這兩人當家主事。

  城頭的軍校一愣,心知這人來頭甚大,于是答道:“姓範。

  “叫他來見我。
”薛紹說道。

  軍校們這下是心頭一震——好大的口氣!

  “速去通傳!
”薛紹大聲喝道,“事關緊要,你們耽誤不起!

  軍校們知道可能是攤上大事了,于是不再廢話馬上跑去把範雲仙請了來。

  範雲仙站在城頭之上朝下觀望,黑夜之中看不清是誰。

  “開門!
”薛紹喊了一聲。

  範雲仙心頭一震,二話不說親自跑到城下,親自打開了城門。

  薛紹一聲不吭的騎着馬,風馳電掣一般的沖進了玄武門,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範雲仙抹了一把冷汗,心說少帥必然知道深夜闖宮是死罪,我放他進宮同樣也是死罪……冒天下之大韪,朝堂之上必然又要發生大事了!

  ……

  進了玄武門,就好辦了。
薛紹對内廷的路徑和軍防全都相當之熟悉,輕車熟路的就一騎跑到了武則天下榻的蓬萊殿。

  把守這座宮殿的,是千騎;離武則天最近的護衛則是奉宸衛的人。

  千騎曾經是薛紹的部曲,但現在歸了武攸歸。
薛紹不想和他們打照面,于是早早下馬潛入了黑暗之中,翻牆入院躲過了他們的巡視。
直接出現在了武則天的寝宮面前。

  奉宸衛的人都認識薛紹,他們全都驚呆了,一時有些手足無措——按理來說,絕對是要格殺勿論;但是……他是薛紹啊!

  “别說廢話了,你們應該知道我冒了多大的幹系。
”薛紹對他們說道,“速速替我通傳,我要求見太後!

  奉宸衛的軍士既驚愕又為難,苦笑道:“驸馬應該知道,這時太後正在安睡。
我們哪敢入内?

  “那就叫醒太後的内侍,進去通傳!

  “……好吧!

  片刻後,薛紹當真見到了武則天,在她的私人書房裡。

  “說吧,什麼事?
”武則天什麼也沒有多問,開門見山。

  薛紹也就直入正題,“太後,我懷疑裴炎會對黨金毗與郭大封動手,從而控制長安城外的右衛大軍。

  武則天皺了皺眉,“那你認為,應該如何做?

  “還請太後,聖斷!
”薛紹可不想越俎代庖。

  武則天沉思了片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我馬上派心腹内侍用馬車送你出宮。
記住,你今夜沒有來過這裡!

  “是!

  片刻後,薛紹坐進了一輛馬車裡,緩緩的走向玄武門。

  他長籲了一口氣,心中暗道:長安的這種戰争,可比在邊關的仗難打多了!
……裴炎啊裴炎,不把你幹掉,我真是寝食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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