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蕭銳告禦狀
蕭銳有無盡的委屈,但别人又豈會在乎這些,他們隻知道蕭銳在的時候,登州艦隊破破爛爛,隻能巡邏海岸,沒有一點戰鬥力。等尉遲寶慶和秦懷玉接手後,卻以一己之力,滅掉了倭國和新羅聯軍幾百條船,這隻證明了一個事實,那就是蕭銳是個草包,而尉遲寶慶和秦懷玉卻是少年英雄。
都是李貞的錯,要不是他扣下了原本撥給登州艦隊的戰艦,老子至于混成這樣嗎?
蕭銳越想越氣,要不是蕭瑀身受重傷,他指不定就要砸東西了。
見少爺的火氣稍微有點下降了,老管家在旁邊戰戰兢兢的問道:“少爺,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蕭銳的怒氣一窒,轉而沖着管家怒吼道:“能怎麼辦?擡上我爹,咱們去告禦狀去。”
“可是大夫說了,老爺渾身骨骼多處斷裂,不能貿然移動啊。”管家苦澀道:“少爺,咱們還是聽大夫的吧,萬一老爺有個三長兩短……”
“閉嘴你個烏鴉嘴。”蕭銳怒吼道,但心中卻更加郁悶:“這樣,我記得剛才巡城禦史将我爹送回來的時候,我爹穿的那身衣服也送來了,你将衣服給我,我穿着衣服去見聖上。”
“是。”
此時不光是蕭銳,所有在報紙上留名的人都受不了了,雖然除了蕭瑀之外,其餘的高層沒有遭殃,但短時間内卻也不敢出去了。否則走在路上,不說會不會有人整他們,光是路人那怪異的目光,就足夠讓所有人都難以忍受。
所有人都慌了,紛紛來到皇宮,和李世民哭訴冤屈。
“陛下,臣冤枉啊,征伐高句麗計劃洩密一事,臣真的沒有參與啊。”
“陛下,臣對大唐一片忠心,臣之所以反對征伐高句麗,隻是怕重蹈前隋覆轍,臣并沒有裡通外國啊。”
“陛下,臣要參魏征,他麾下的報紙報道虛假新聞,歪曲事實,影響十分惡劣,臣請陛下查封報紙,重懲魏征。”
“……”
禦書房中,李世民正頭疼的看着下方是的一群人,這些人就是之前曝光出去的人中的一部分,今天他們可算是倒了大黴了,更有幾個身上的上都還沒有好,聽他們的話中的意思,很明顯,他們都是來告狀的。
李世民也無話可說了,他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種程度,不過抓捕罪魁禍首是不可能的,長安城幾十萬人口,他上哪找兇手去?何況,他就算能找到兇手又能如何?出手打人的又不隻是一個兩個,而是成千上百,他總不能将這些人全都流放了吧?不知道法不責衆嗎?
但是這麼多人被打了,他又不能不管,雖然這些人中有相當大一部分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但表面上的君臣和諧該維持還是必須要維持的——李世民也頭疼啊。
還好,百姓們也都知道輕重,被找麻煩的都是一些爵位較低的人,如果是國公郡公被打,那事情可就要鬧大了。
“陛下,宋國公之子蕭銳在外面喊冤。”正當李世民慶幸的時候,王亭初又帶來了一個壞消息:“若不是侍衛攔着,他恐怕看要敲響景陽鐘了。”
“荒唐,景陽鐘是他一個無官無職的人能敲的嗎?”李世民怒道。
景陽鐘可不是一般的東西,隻有出現大事的時候才能敲響,景陽鐘響,但凡在長安城的文武百官,無論正在幹什麼,都必須放下手中的事情,前往皇宮議事,但若是沒有事情卻敲了景陽鐘,那可是死罪,就算不被砍頭,這輩子也别想當官了。
“可是他……”
李世民不耐煩道:“行了,先讓他上來吧。”
“是。”
“陛下,草民冤枉啊!”蕭銳穿着破破爛爛,還帶着皿迹的衣服,一上來就趴地上了,悲痛莫名。
“這……這是怎麼了?”李世民也吓了一跳,看蕭銳身上的衣服,看來他沒少挨打啊,連忙道:“你且起來,若你真有冤屈,朕自會為你做主。”
“是……”蕭銳抹了抹眼角,從地上爬了起來:“陛下,臣要告禦狀。”
“沒問題,你要狀告何人?又是以什麼罪名狀告他們的?”李世民心中有些不喜,原以為蕭銳的衣服那麼破,應該受點傷的,可想現在看,别說受傷了,這小子恐怕連根毫毛都沒有斷啊。那你何苦穿這身衣服?在賣慘給朕嗎?
“草民要狀告鴻胪寺詹事王玄策、禦史大夫魏征,以及越王殿下李貞。”蕭銳也是夠狠的,直接将三個罪魁禍首給告了:“臣告王玄策煽動百姓,圍毆家父,可憐家父一心為國,卻慘遭愚民毒打,渾身骨骼斷裂,慘不忍睹。”
“什麼?時文(蕭瑀字)也被打了?”李世民大驚,剛才還在慶幸呢,轉頭就有一個國公被打了,這下事情可就麻煩了。
“渾身骨骼斷裂,命垂一線,這衣服就是明證……陛下,你要為家父做主啊。”蕭銳想着想着,又幹嚎起來。
旁邊人聽到這話,頓時也都來了精神。
“陛下,您也聽到了,連宋國公都未能幸免,您要為我做主啊。”
“陛下,臣請重懲魏征,為臣洗刷冤屈。”
“陛下,您今天要是不給臣一個交代,臣今天就撞死在這禦書房中。”
“……”
“諸位愛卿不要着急,朕自然會調查好真相的,還你們一個公道。”李世民這邊安撫完群臣,那邊又問蕭銳:“你剛才說要控告王玄策,說他煽動百姓,這個朕需要調查情況之後再做定論。
玄成将你父親的名字挂在報紙第一列,對你父親造成了麻煩,間接導緻他被人打,你控告他,這個朕也能理解。但是你告貞兒算怎麼回事?這裡面和他有什麼關系?”
“陛下有所不知,現在那個王玄策,已經不在長安了。”蕭銳哭喊道:“那個王玄策在扇動百姓毆打我爹之後……且不說這诏書是真是假,陛下,給他诏書的是越王麾下茶樓掌櫃,您說,這要是沒有越王殿下的授意,他麾下的人會将诏書這麼重要的東西,給一個陌生人嗎?這定然是越王殿下指使的。”
聽到這裡,李世民心中不由一松。面色一虎,訓斥道:“胡說什麼?貞兒遠在嶺南,他又怎麼會知道長安的事情?又豈能與這件事有關?難不成他長了千裡眼順風耳嗎?
何況,你說的那封诏書朕知道,的确有這麼一封诏書,還是朕親自寫下的,隻是沒有用印罷了。
王玄策的事情朕也知道,根據李淳風和袁天罡推算,他就是貞兒命中注定的福星,他到嶺南之後,貞兒對于南洋的戰事将會越發順利,此乃軍國大事,又豈能容你胡言亂語?”
“陛下……”蕭銳一蒙,繼而不服氣道:“但是王玄策煽動百姓鬧事,毆打國公,這可是大逆不道,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嗎?”
“當熱不會這麼算了,朕自然會調查清楚,若是他真有錯在身,等王玄策從天竺回來,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看着蕭銳,李世民失望的搖搖頭,想他父親蕭瑀何等英明,雖然偶有私心,但論能力,絲毫不下于長孫無忌。
然而虎父犬子啊,蕭瑀那麼精明的人,竟然會生出這麼一個笨蛋出來。朕已經給你機會了,你卻不知道珍惜,反而變本加厲,不光是你自己,這一次連你爹也給坑了啊。
蕭銳還是不甘心:“還有魏征呢……”
話沒有說完,就被李世民的爆喝打斷:“閉嘴,玄成與你父平輩論交,你卻直呼其名,當真是不為人子,混賬至極……給朕滾回去。”
“是,是,是……”蕭銳大駭,他還沒有見過李世民發這麼大的火呢,也知道自己可能說錯話了,立刻連滾帶爬的滾出了禦書房,準備回去向他父親求教。
“……”
李世民發了一通火,不但吓住了蕭銳,連之前一直喊冤的人也都給吓住了,一個個閉口無言,頭低的一個比一個低。
李世民見狀,面色也緩和了一些,歎氣道:“行了,這件事朕心裡有數了,你們先回去,朕回頭好好的問問玄成。”
“是,臣等告退。”
所有人都離去了,書房之中隻剩下了李世民和王亭初,李世民背對大門,看着挂在牆上的九龍升天圖,沉默無語。李世民不說話,王亭初自然更不敢說話,一時間,整個禦書房中都陷入了可怕的寂靜。
良久之後。
“王亭初。”
“奴婢在。”王亭初立刻湊上前:“陛下請吩咐。”
“這幾天,給朕盯緊了所有人,看看他們都見了什麼人,吃了什麼東西,又都幹了什麼事情,一樣不準少。”
“奴婢明白。”王亭初一喜,立刻點頭。
所有人都不知道,經過十年的發展,隸圉司早就不再是一個單純的收購派發管理奴隸的地方了。早在幾年之前,得到李世民授命的王亭初,就已經将隸圉司發展成了一個絲毫不比綠騎軍、飛虎軍或者皿龍衛差的情報組織。
當然,隸圉司的最主要作用依舊是管理奴隸,整個隸圉司記錄在案的奴隸,就有幾十萬,等南洋市場開發出來,整個隸圉司掌控的奴隸将會超過幾百萬,将會成為繼軍方之後的大唐第二大勢力。
但在管理奴隸的同時,隸圉司還有監察百官的作用,借着奴隸的流動性,隸圉司很順利的将情報網鋪設到了整個大唐,可以說,哪裡有奴隸,哪裡就有隸圉司的情報探子。
隻是因為李世民的限制,隸圉司的行動一直都在暗中,工作也主要是以監察百官有沒有盡心,有沒有貪贓枉法的事情發生。也幸虧隸圉司隻有監察之權,卻沒有執法的權利,否則這隸圉司,将會成為另一個東廠。
“呵呵呵……”王亭初離去之後,禦書房中忽然傳出了一陣低沉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