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浮生和顔顔裡一言一語說得有模有樣,可羅毓卻是還在氣頭之上,她眼中又現出顔顔裡那一副“潑皮無賴”的神情來,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撐臂站立,指着顔顔裡又指責道。
“我才不管什麼五燕還是六燕的,我看你們今天都好生奇怪,一個個忽而像是變了一個人!”
“不是我們變了一個人,而是眼裡的裡,幻成了另外一個才是!”浮生解釋道。
“我本來就是我啊,怎麼幻化?我可沒裝成你的小師妹,更沒扮成他的烏燕,我本就是公山羅毓,不改名不改姓的,隻是為了行軍方便,穿了這伴童的衣服!”羅毓垂頭看了看,并未覺察出有什麼異樣來。
“我們進了玄陣裡了!不信你們去找找,方才我們進來時那個樓牌不見了!還有這認錯人的應該不止我和顔顔裡......”浮生說着,便皺起了眉,羅毓将信将疑,三人走近大軍一瞧,隻見處處勾肩搭背,有的相聊甚歡,有的眉目傳情,有的甚至相擁相依柔情蜜意!
浮生走近父親的安歇處一看,可不得了了,東海王與韓單兩人竟在飲酒起舞,一人揚袖蹁跹舞動,一人敲盤伴奏,東海王起身迎着韓單,口中呼喚着:“你可是巫山神女?怎地今日落于本王帳中?”
父親這是做起了“巫山雲雨”的美夢,竟把韓單當成了傳說之中的神女,看來父親摯愛之人不是母親也不是公良雲裳,卻是一個虛幻的傳說裡的神女,他是想着這天下的霸主所擁有的一切,甚至包括一些虛無缥缈的夢境。
他沉醉在自己的夢境之中。
浮生退身而出,不願叨擾。
兩萬餘人,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美夢之中,忽而從那人群裡發出幾聲清脆的喊叫之聲,浮生轉頭看了看羅毓,羅毓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不是我,我好端端在這裡呢!”
繞過幾處交錯的士兵,浮生看見一張熟悉的面龐,正在與一旁的兵士扭打着,浮生像是拎兔子一般,把那落在人堆裡的女子拽了出來,那女子身旁還随着一位老頭子。
顔顔裡和浮生一同認出了這名女子。
“子桑潔,你怎麼跟來了?”浮生拽着女子出了院落,到了一處平地上,顔顔裡和羅毓也跟了上來,還有一名半遮半掩着面龐的老頭子。
“哎呀,放開,放開我!”子桑潔蠻橫得掙脫開,朝着浮生怒視了兩眼,埋怨地說道:“你們都走了,把我一人又留在王府,你們可知我好生難過,你們又可知,大夫人和二夫人這次不知怎麼地有了默契,非要盡快把我嫁出去,我要不逃出來,現在估計就坐在花轎裡了!”
顔顔裡看着胖墩墩的子桑潔,打趣地回了一句:“你就這樣僞裝在軍中,沒人認出來?我看你嫁人也不是一件壞事,趁着還有人要娶!”
子桑潔白了顔顔裡兩眼,又說道:“我是跟着連先生出來的,他收到了你的書信,悲痛欲絕,我就随着他出來尋找你們了!”
衆人看向那個角落之中有些沉寂的老人家,老人家擡起頭來,星光之下,一張肅穆決絕的面龐盡是絕望,平日裡看慣了連先生咬文嚼字老學究一般的神情,這下裡看到他眼中的彷徨,竟然有些不太習慣。
“連先生,也是來了!”浮生沖着連萬卷行了一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