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我子桑念實的寶貝侄子了!快讓堂叔看看!”男子伸開雙臂來,給浮生來了個大大的擁抱,浮生直覺得他雙頰上的胡茬子都紮到他的小臉上了,不由自主得把身子往後縮。
“我這賢侄長得可真是明眸皓齒啊,遠遠一瞅還像個女娃娃哩!隻是,看着,看着有些眼熟!”子桑念實雙手抓着浮生的小肩膀,轉動這一對修長的眼眸打量着浮生,浮生撅起了小嘴,掙脫開子桑念實,躲到了東海王身後。
東海王揮袂移步,面帶笑容,對着子桑念實說道,“我這個兒子啊從小在深山中長大,還不甚懂得禮數,還望堂弟莫怪!”
子桑念實擺擺手,“我這侄子是天性未泯,天真無邪哩!隻是今日一見,甚是覺得眼熟,看來真是一家人,有眼緣,也許是三生之前,便見過了這個精緻的娃娃哩!”
浮生又仔仔細細端倪了下這個堂叔,看似潇潇灑灑,說起話來油腔滑調,和父親在一起,明顯就是看着父親的臉色在言語,這樣的人,父親竟然還如此器重,這讓浮生更加不解了。
看着父親和堂叔一言一語聊得很投機,浮生直覺得無聊,父親還留了這位子桑念實堂叔在家中吃飯,興許是有些時日沒有這樣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飯了,再加上自打上回被綁架後,浮生一直很疏遠父親,正好有這個機會,舉辦個非正式的筵席,調節一下家庭的氣氛。
浮生想,現在父親應該是如願以償了,那位老鳳毛王早就已經毒發身亡了,怪不得他心情不好,和子桑念實對酒暢談,浮生縮在娘身邊,食之無味得把盤子裡的菜送進嘴巴裡。
忽然覺得總是有一對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浮生打了個激靈,禮貌得沖着那一對眼眸笑了笑,心裡卻是打了五味瓶,不對滋味。
子桑念實盯着浮生看,歪着腦袋看看天花闆,又盯着浮生看了幾眼,忽而開口問道。
“我這賢侄,可曾去過逍遙巷?”
浮生娘一聽來客這般問自己的兒子,登時臉色就難看了下來,這客人的問題真是奇怪了,逍遙巷是什麼地方?!那是姹紫嫣紅登徒浪子們拈花惹草的風月場所,自己的兒子不過是個十歲的娃娃,且不說他還未到可行風流韻事的年紀,就是到了二十幾歲,她的兒定也不會去那風月之所!
“堂弟啊,你真是會說笑!我這兒子才不過十歲,他哪裡知道什麼逍遙巷?堂弟為何要這樣問呢?”東海王剛要舉箸,聽了子桑念實的問題又把筷子放下,一臉不屑得笑了笑,回了句,不料這子桑念實有些不依不饒。
他索性站起身來,對着東海王說道,“堂哥莫笑!也不瞞堂哥,念實我平日常去那逍遙巷消遣,在那逍遙巷盡頭有家“珍奴雅閣”,雖是在煙花之地,但那珍奴雅閣卻獨樹一幟,閣中女子也僅是隻賣藝不賣身,閣中有個花魁娘子名字叫做張音妙,出的是亭亭玉立!”
浮生一聽,覺得有些不妙,這子桑念實莫非那晚就在珍奴雅閣中飲酒?他定是見過我的?這可怎麼得了?一會兒要怎麼跟父親解釋呢?那煙花之地原本就少有小兒現身,那日出現我這麼個毛頭小孩,還跟着一個形迹可疑的黑袍老頭,定是吸引了許多注意,真是倒黴,偏偏看客中埋了這麼一位親戚!浮生的心裡真是十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堂弟啊堂弟,你在你兩位嫂嫂,還有我這三個兒面前說你的這些風流境遇,恐怕不妥吧!”東海王雖說不妥,但是也是半開玩笑得插了話,原本子桑念實的話,他也沒有太往心裡去,心坎裡還在琢磨如何消除最近府中有關兩位夫人的流言蜚語,哪還有心力還去關注這原本就風流成性的堂弟呢?
“堂兄啊堂兄,隻是那一日,這閣中來了一位客官,是個鶴發童顔的老頭!”
“哈哈?難道隻允許你這樣潇灑之人去喝花酒,就不許那老人家也可以去灑脫灑脫?”東海王依舊在開玩笑得回複着。
“隻是那老人家還帶着一個娃娃!”
“噢?這就奇怪了!”
“還是個十歲的娃娃!那娃娃長得和我這個浮生賢侄簡直是......”
.......
這筵席上,恐怕隻有浮生在每一個字每一個字得聽這位子桑念實的話,大夫人那一對金童玉女邊吃飯邊打鬧,一旁的丫鬟也中了招,一碗翡翠粥全落在了裙子上,大夫人一門心思催促着小厮丫鬟上菜的節奏,雖說是家宴,但是一點也容不得馬虎,剩下的浮生娘原本就對這個子桑念實沒什麼好印象,更是不會理睬他的話,心思依舊全放在自己兒子身上,盡是挑揀些美味的往浮生盤子裡夾。
浮生卻是聽得汗滴滾落了下來。
“哎呦!哎呦!”
兩聲殺豬似得慘叫,衆人齊刷刷得看向了浮生,隻見浮生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滾,他實在是沒轍了,隻能用這一招“裝病”來碰碰運氣了,隻見他雙手用力按壓着肚子,身子蜷縮成了球,在地毯上翻來覆去,嘴巴裡一直在呻吟。
“兒子,兒子,哪裡不舒服?”浮生娘如同驚弓之鳥,趕緊扔了筷子,跪到浮生一旁,伸手攬起浮生的小身子來,一看更不得了,寶貝兒子滿頭大汗,臉已經發紅了起來。
東海王趕緊叫來了大夫,衆人又是手忙腳亂,螞蟻一般亂竄,這下裡真的沒人理會子桑念實了,他隻能暫行告退,把那說了一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
大夫診視後,說大王子竟是受了驚吓!
浮生娘的淚水又流淌了下來,抱着浮生哭哭嚷嚷,“都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讓你小小年紀就吃了這麼多苦,定是那之前受的驚吓還未散去,娘最近也是大意了,沒有照顧好你,就讓你舊疾複發了!都怪娘,都怪娘!”
公良大夫人立在一旁勸了幾句,又嚴肅得對大夫說,“這有什麼法子可以調養一下麼?”
“話說這心病還需心藥醫,大王子這是心中郁積,外用之藥也頂多是調調氣理罷了!”大夫說話含含蓄蓄,直聽得人心頭發癢。
“心病?你說我兒得了心病?”東海王闆起了臉,嗔怪得看了眼這尤城中最有盛名的老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