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母親是在一棵梧桐樹下撿回了一個蓬發垢面的小女娃,她就是梧桐,那麼多年,梧桐忍氣吞聲小心伺候着母親,在東海王府暗潮湧動的關系裡長大成人,浮生喜歡梧桐的細心和恬靜。
他對梧桐心懷愧疚。
看着梧桐臉上的傷疤,浮生的心再次泛起波瀾。
“梧桐姐姐,你是說他就是救你的龍王?”浮生手裡握緊了勝邪劍,劍尖依舊指着賈成成的眉心。
夜色彌漫,東海郡的大道上異常寂寥,這一簇人聚在大道上,寶劍發出些幽幽的光芒,北鬥軍手中的兵器也反射出了一些月光,兩方互不相讓。
梧桐的眸子裡充滿遊絲般的哀傷,好似多年之中積攢的委屈就要奪眶而出,緻雨堂堂主賈成成卻是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他隻是略微打量了一下梧桐,冷冷說了一句。
“不錯,五年前,我确實在萬惡谷救過一個女子,噢,我想起來了,那女子就是你,隻是當年我把你放在東海邊上,本想着給你安排一個住處,歸來時卻不見了你的蹤影,茫茫人海,随你而去吧,原本就是陌路而已!”
“你不是龍王?”梧桐眉心簇起。
“今日落在你們手裡,我也不再相瞞,我就是人稱小龍王的賈成成,我在東海之中有本事可遨遊如鲲,人們便送了我小龍王的稱号!哈哈,我是龍王,也不是!”賈成成站立在浮生的劍下,眸光炯炯。
經曆了方才的激鬥,這大道的寂靜讓人有些惴惴不安。
浮生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化解眼前的窘境,這些北鬥軍個個莽撞,他們受命前來捉拿勝邪寶劍的主人,定是不再記得石林之中的那場漫天的風沙之戰,他們認定了浮生就是暗闖總壇的賊人,他們若是放手,歸去後免不了被紅面豹責罰,若是他們執意這般僵持下去,浮生隻要動用一些魂識之力,看似精壯的北鬥軍們也會像是紙老虎一般被撕得粉碎。
就在這僵局讓浮生百思不解之時,大道西端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哒哒哒,一隊騎兵疾馳而來。
眨眼功夫,這一隊騎兵就到了浮生眼前,浮生定睛一看,騎手們個個裝束精良,騎手座下的戰馬紅纓飄飄,騎手們穿着麻布戰役,兇前護着竹铠甲,頭上也飄逸着紅纓。
這是一列西魏最精銳的尉缭紅纓部隊。
馬隊前的那一名骠騎尉缭目光落在浮生身上,仰身勒馬,繼而松開手中的缰繩,躍身下馬,他身後的軍人們也紛紛下了,哐啷一聲,鐵騎軍隊跪倒在地。
“大王子殿下,韓單來遲,請大王子殿下恕罪!”
這骠騎尉缭正是韓單,浮生眉梢一挑,臉上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晃即逝,他收了手裡的劍,轉頭對着韓單說道:“韓叔叔,父親還是派你來收我了啊,快快請起吧!”
浮生身旁的賈成成早就被這陣勢驚懾住了,他站立在一旁,手裡的叉子倚在地上,眼中惆怅,轉而又有些驚恐。
“你這個頑皮的小子,東海王可是傷透了腦筋,說要是不派我前來,你又不知要惹出些什麼禍事來,怎麼,在我們東海郡的天平地界還遇到了土匪了?”韓單朝着賈成成看去,淩厲的目光像刀子,賈成成沒了之前的嚣張,他呆立着,前思後想,更加惶恐。
“韓叔叔,這些人,都是逃荒來的,興許是餓久了就生出了劫道的念頭!”浮生的眼中跳躍着靈動的光,他在為北鬥軍開脫,要是韓單把這些人抓回了尤城,恐怕又要生出許多枝節來。
“逃荒的難民?”韓單疾走兩步,目光掃過這幾個北鬥軍,忽而冷冷一笑,“我們這東海郡怎麼會有難民?這其中定是還有什麼隐情吧!來人,把這幾個匪賊綁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賈成成臉色驟然鐵青了下來,一旁的幾個北鬥軍立即舉起手裡的斧頭叉子對準了西魏的紅纓鐵騎。
紅纓鐵騎刀網森森,将北鬥軍圍困住。
隻聽得噼裡啪啦,刀與鐵器碰撞又發出一陣陣急劇的聲響,聲響過後,北鬥軍勢不敵衆,忽而賈成成從懷中摸出一團東西來,朝着地上用力一甩,一陣白煙籠起,白煙散後,北鬥軍消失得無影無蹤。
“果然有陰謀!”韓單怒從心生,又沒了這幾個人的蹤迹,不覺捶兇頓足,“哎呀呀,氣煞我也!”
“韓叔,别氣了,我沒事,梧桐姐姐也沒事,就随他們去吧!”浮生走到梧桐面前,伸手要去牽梧桐的手,梧桐立即閃躲了起來。
“梧桐?”韓單這才看到一旁還有一個女子,這女子臉上還有一道傷疤,可眉眼之間流露出一些熟悉的感覺,“你是,之前在王府内服侍二夫人的梧桐?”韓單詫異道。
梧桐慌忙得從地上撿起黑紗,蓋在了臉上,她低低回了一句,“是的。”
“怎麼?你的臉?”韓單也疑惑了起來,“我聽說早些年,你嫁人了,怎麼現在又出現在這裡,還和大王子殿下在一起?”
浮生見韓單又問起了梧桐的傷心事,他急忙走到韓單面前,對着韓單使了個眼色,“哎呀,韓叔,你看你這一路風塵仆仆的,我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休息一晚吧!”
“噢,不用休息,我本來就是出來尋大王子殿下的,如今尋到了,那大王子殿下,您立即就動身,随我們一道回王府中去吧!”韓單朝着紅纓鐵騎們甩甩衣袖,那一列鐵騎就如同鐵人一般,列隊到了韓單身後,一張張面無表情,除了頭上的紅纓飄逸着,乍一看上去就如同一尊尊雕塑一般。
“現在就回去?哎呀,韓叔,生兒腿疼,哎呀呀,頭也疼,哎呀呀,兇口也生悶了!”浮生裝作病态怏怏着。
“這......”韓單有些為難。
忽而,遠處的西方冒起沖天的大火來,火苗忽閃着,照亮了西方的半邊天。
“糟了,着火了!”
衆人轉頭,看向西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