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裡有許多這樣大大小小的宅院,木葉園實在是不那麼凸顯。
隐沒在深巷裡,落敗着,門前也少有生氣。
勝邪從來都沒有這麼專注過,他守在枯井之上,就像浮生說的那樣,倔強猶如頑石。
枯井之内确實住着一個妖精,忽閃着奇異的光。
木葉園是子桑浮生的父親所建,原先這裡彙集了各種奇花異草,要是裡面有那麼幾個靈力旺盛,變了妖精,也不是一件特别新奇之事。
所謂妖精,也就是還未完全成為靈的中間産物,因為這份不穩定,使得他們的性情大多古怪,極易做出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來,也因妖精不像魔一樣,内心堅定,他們來去無緣由,難以捉摸。
勝邪不語,就這樣坐鎮于枯井之上。
嗚嗚嗚嗚!
妖精的聲音回蕩在枯井之内,猶如無數的小蚊蠅,嗡嗡嗡地。
枯井之内的妖精哭哭喪喪着,不大會兒便消停了下來,好似是沒了氣力。
浮生回到了學堂,按照楚老闆的引導,他的時間卡得剛剛好,班上衆生見了浮生,個個露着不同的神情。
彭迪遠遠地就見了浮生,他忙湊到浮生跟前來,用怪異的目光打量了一番,終開口問道,“弟弟啊,你這一病可是不輕呢,學堂裡發生了許多事呢!”
“怎麼地?難不成大家都病了?”浮生擠眉弄眼,故作玩笑地答道。
彭迪的一字眉驟然提了起來,瞪着眼對着浮生說道。
“呀呀,弟弟啊,你是怎麼知道的,學堂裡的許多學生都生病了呢,就連和你挺好的那個公山公主都病了!”
“羅毓病了?若夢呢?若夢沒事吧!”
“妹妹身子本來就柔弱,我見學堂裡這股病風不減,就替妹妹告了假,我那曉随從也在家中照料了,你看現在星焰宗就剩下幾個人上課了,聽說星羽宗那邊人更少!”彭迪一邊說着,一邊思索着,“真不知是那股子邪風!這些王孫貴胄們一個個都病倒了!“
“他們有何病症呢?莫非是寒流?天涼了,太容易招惹風寒的!”
“什麼寒流啊?弟弟啊,我看就是邪風作怪,說是都有些癡癡傻傻的呢,能看見不應該看見的東西!我覺得說是傷風,更像是中邪才是!”
“看見不應該看見的東西?莫不是能看見妖怪?”
“是啊,一個個鬼哭狼嚎的,做課堂上發作的有幾個,口裡喊着媚娘媚娘的,就瘋掉了!”彭迪說得神神秘秘,這樣一說倒是讓浮生打了個激靈。
“看見妖怪,那不是說他的麼,能看見妖怪不驚奇,昨晚就有一隻跑進了我的房間裡,可是大家都看見了妖怪,還瘋瘋癫癫了起來,就很奇怪了!”浮生沒有接彭迪的話茬,而是想到了昨晚他也見了“妖怪”,那妖怪還化作了“若夢”的模樣來蠱惑他,莫不是這後面有誰在作怪?浮生想着,有些呆愣。
這時候張揚走進了學堂裡,張揚的目光立即就落到了浮生身上,滿臉堆笑徑直走向了浮生,張宗師忽然抓住了浮生的手,滿含深情得說道。
“浮生啊,你終于身體康健了,可把為師挂念苦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浮生被張揚這一抓,學堂裡剩下的零星幾個學子都把瞅向了浮生,浮生忙從張揚手裡掙脫開來,畢恭畢敬得對着張揚行了個禮。
“宗師大大擡愛,浮生不敢再多耽擱課業,現已無恙,日後定将所落學問一一補上!”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張揚假模假樣,學着咬文嚼字,裝作一副斯文模樣,轉身走到了學子們之前來。
他的目光掃過這零星幾個學子,登時又愁雲密布到了眉心。
“哎,隻是最近邺城不太平啊,竟鬧起了風寒來了,一個傳一個的,就剩下你們幾個來上課了!”
浮生也掃視了下,看見角落裡,無炎顔正對着他笑着,那笑讓人有些不自在,浮生閃躲開了無炎顔的目光,隻聽得張揚開始了古闆的教導。
“雖是困難多,我等學子亦不可荒廢,中柱學堂有此品德,學子需迎難而上,我星焰宗當做邺城最好的武學學府,我看我巫馬皇帝所設中柱打榜是為全國精進武學之佳作,我中柱學堂亦不可落後,我已上報朝廷,即日起我星焰宗敞開大門,迎接邺城乃至全國踢館之人,與天下切磋才可與天下共進步!”
幾日不見,浮生可不知張揚是從哪裡學來得這拗口的文绉绉加之大白話的語調,聽起來特别别扭,再看學堂裡坐着的這幾位,一個個無精打采的,無炎顔邊上的小胖子,是赫連師兄的小孫子,赫連滂沱,他就像是打了霜的茄子,還是個胖茄子。
浮生身後算是這屋子裡精氣神最佳的了,是巨源郡王家的小王子東裡忙鋒,他聽着張揚的話,頻頻點頭,以示贊同,張揚的話音剛落,東裡芒鋒就拍手叫好,“好!我等豈是平凡之輩,定要好生迎接那些凡夫俗子們!”
一旁的小宮女被東裡芒鋒吓了一跳,她開口埋怨道,“你嚷嚷什麼,我家太子殿下和筝公主都沒說話呢,你叫什麼好,你沒聽見宗師大大是在跟我們太子殿下說話呢麼!”
“就是,就是,真是耳朵眼睛通通壞掉了的家夥!”迎合小宮女話的竟然是個小随從,這家夥坐在太子巫馬崖身邊,一臉的傲氣。
方才說話的那個小宮女,是巫馬筝公主的婢女晨晨,這二位看來是替他們主子說話的,加上婢女随從的,整間屋子裡也不過十人。
這小随從一開口,使得衆人不自覺得就朝太子爺那看了過去,隻見得巫馬崖此時耷拉着腦袋,身體好似在瑟瑟發抖,猛然間,他擡起了頭來。
那一對眼睛裡,布滿了狂熱的渴望,皿絲暴跳着。
“若夢,若夢,若夢!”
巫馬崖彈起身來,口中不停地喊着若夢的名字,好似若夢就站立在他的面前,此時的太子爺就像是一隻饑餓的狼,正要撲向他的獵物。
還不等浮生發怒,上官彭迪早就按耐不住,他也随之跳了起來,對着張揚說道。
“宗師大人,太子爺恐怕也是生病了,口中說着诳語,我妹妹尚待嫁閨中,且我的準妹夫也在此屋檐之下,太子爺如此口中直呼吾妹名字,恐是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