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考天和小順子一道騎馬回了邺城,夜幕已籠罩大地,白日的燥熱漸漸退去,人們把活動時間多放在了日落之後。
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下,幾個光着屁股的娃娃圍在一團,天真的童聲傳入巫馬考天的耳中。
他停了馬,走到小兒們身畔,細細一聽,那歌謠之中唱的是:月将升,日将沒,鳳鸾回巢,西魏不國。
巫馬考天滿臉陰霾,就在這中柱宮外竟然有小兒吟唱預言西魏滅國的歌謠,巫馬考天暗暗收住了滿腹的震驚,他俯身而下,對着那幾個娃娃慈眉善目溫潤問話。
“你們告訴伯伯,這歌是誰教你們唱的呢?伯伯給你們買糖葫蘆吃!”
“伯伯騙人,現在是夏天,沒有賣糖葫蘆的!”小兒眨巴着眼,對巫馬考天直言相對,被小孩子這樣一說,巫馬考天臉上有些挂不住,他又将内心怒火壓了下去,依舊是擺出一副慈祥之色。
“噢?夏天就沒有賣糖葫蘆的嗎?”
“伯伯好奇怪呢,夏天糖葫蘆會化掉的,要到天冷了才有得買呢!伯伯怎麼這個都不知?”小兒們對巫馬考天鄙夷道。
“那伯伯要是現在能給你們糖葫蘆,你們是不是就會告訴伯伯是誰教你們唱歌的?”巫馬考天說罷,把小順子叫到一旁,在小順子耳邊叮囑一番,小順子轉身而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就将那做糖葫蘆的人帶了過來。
小兒們歡呼雀躍,那做糖葫蘆的匠人當即就熬糖穿串挂糖,這夏天做糖葫蘆焦糖易化,那就放入碎冰之中,冰塊沁人心脾,糖葫蘆酸甜可口,這美味簡直把小兒們驚得拍手連連。
“現在可以告訴伯伯了吧!”
“是,是一個少了一根胳膊的乞丐教我們的呢!伯伯,我們還可以把這糖葫蘆拿回家麼,給哥哥姐姐們嘗嘗,真是好吃呢!”小兒們祈求着巫馬考天,巫馬考天伸手摸摸他們的頭,在得到應允後,小娃娃們圍着巫馬考天一個勁兒得稱贊。
“伯伯真好!伯伯真好!”
巫馬考天沉浸在這種看似祥和的太平盛世之中。
可他心中卻是悶悶不樂,他感到有一些悲哀,不論那斷臂的乞丐是何方人氏,也不論他們造謠目的何在,他隐隐感覺到有一些悲哀,孤傲的王權是一朵無法在夏日盛開的冰淩花,憂患意識又籠罩在了他的心頭。
“月将升,日将沒!鳳鸾回巢.....”倘使是用這天下來換取鳳鸾的歸來,我是否能放得了手?那獨臂乞丐莫不就說國師?他是告訴我那個答案我是換不起的。
巫馬考天站在中柱宮觀邺樓上,看西方慢慢泛起星光。
“皇上,東海王不日将抵達蓬萊郡!是否依計行事?”暗處傳來一個聲音。
“去吧,按計行事!”巫馬考天面不改色,猶如對着虛無在言語。
樓台暗處隐去一抹土黃之色,那顔色就像是西方敦煌中的沙,暗處的人得了巫馬皇帝的令就出了中柱宮向蓬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