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鹿在這獅子峰已經有一千八百二十五天,什麼時候學會的這攀牆的功夫,他自己也摸不清頭緒,反倒是一旁的醉癡不詳投射出贊許的目光,拍手叫好道。
“果真是不周的徒弟,才幾年光景就練會了‘流星步’!”
這個瞬間可以攀爬到牆壁上的功夫叫做‘流星步’,懷鹿低頭看了一眼,還是不能确定剛才是自己走上來的,牆壁有三米高,沒有梯子也沒有石凳,他就是這樣憑借着雙腿的力量,習得了飛檐走壁的功夫。
“師叔,師叔,我剛才是怎麼做到的?”小懷鹿拽着不詳的胳膊,使勁兒搖晃了起來,誰料不詳竟然一時沒有穩住,整個人翻滾到了地面上。
小懷鹿低頭看了一眼落在草叢裡的不詳師叔,臉上有些羞愧,遠處傳來一聲令呵,是那個熟悉的聲音,懷鹿擡眼一看,師傅正橫眉冷目盯着他。
“懷鹿,讓你在此處背書,怎麼爬到牆壁上去了?”
從地上爬起的不詳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狼狽的模樣,小懷鹿看了一眼師叔,還是沒忍住,又咯吱咯吱笑了起來,這一笑更加惹得不周不高興了起來。
不周右腳頓了頓地,縱身飛到牆頭上,就像是拎着小雞仔一樣,拽住小懷鹿的衣領,把他拽到了地面上。小懷鹿還處在雲裡霧裡分不清楚的狀态,落到地面上就一頭栽盡了師傅的懷裡。不周把懷鹿推到一旁的石凳上,再次下達了命令。
“一個時辰後,我來檢查!”
“是的,師傅!”
懷鹿低頭回答的時候,還不忘瞅瞅不詳師叔,每回遇見師叔,總是能看到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想來就好笑。
不詳雖然有些癡癡傻傻,可是武功卻是一點都不差,怎麼剛才懷鹿那輕輕的一晃,他就從牆頭掉了下來呢?他感覺到有些異樣,堵着不周到了陋室軒門口。
“怪了,怪了,你那徒兒是什麼來曆?”
“什麼來曆?你不是見我怎麼把他抱回來的嗎?”不周答道。
“一回來我就看他滿臉稚氣,眼如清水,再看他那纖細的胳膊和腿,我确信你沒有教授他什麼絕世武功,才敢跟你約下戰書,怎麼今日,他瞬間就能飛檐走壁,更神奇的是,他隻是輕輕一推,我就從牆頭掉了下來!”
不詳越說越感覺奇怪,雖然摔得并不是很重,但是面子是徹底丢光了。
“噢?還有這等事情?那我可要再罰他打坐三炷香才可!”
顯然不周是有意在避開不詳的問題,可是不詳卻是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師兄你這樣就沒勁了啊!我可以告訴你,我那個徒兒是從琅琊郡尋來的,上官家的寶貝女兒,是個郡主呢,我在琅琊郡的街頭看到她,就發覺她身體中流淌着鳳鸾之皿,你知道鳳鸾之皿的,天底下哪個男兒能抵擋住鳳鸾之皿的誘惑?我收她為徒,這樣你那個愛徒就一定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這比試都不用比了!”
不詳一副勝券在握的神情,不周聽了之後卻是臉色大變。
“鳳鸾之皿?師弟,你這是在引火自焚啊,雖你我得到不見道人的真傳,奉命守護八方經,可是你們畢竟也是肉體凡胎,這鳳鸾之皿乃是天底下至陰至純的皿脈,你我恐怕都難以抵制,更何況是至陽至真的真龍天子呢!你,你,趕緊把那女娃娃送出去!”
“放心吧師兄,我現在用八方經的經氣封住了她體内的至陰皿氣,三年之内是無恙的!”
“那三年之後呢?要是遇到突變呢?你我身上都有責任,你又怎麼能一直使用八方經的經氣呢,要是讓地煞冰冢再發現了天子皿脈的痕迹,難免又是一場無畏的厮殺!”
不周很是嚴肅地對不詳說着,“倘若你我有變,恐怕又會使天下武林一片混戰!”
“師兄啊,你怎麼總是這樣患得患失的,你在這裡都守着五十多年了,就下山過一回,還是要去把那小懷鹿帶回來,這獅子峰不是銅牆鐵壁更不是世外桃源,隻要八方經尚在人間,就一定會被人發現,你看我,雖然也是守經人,但是我知道大隐隐于世,你這般小隐隐于林是不可取的!”
“小隐隐于林也好,大隐隐于世也罷,你還知道你我的責任就行!比試的事就此作罷,你趕緊把女娃送出明月山!”
不周轉過身去,刻意不去理會不詳醉醉癡癡的模樣,不詳一向是吃軟不吃硬,見不周這般強硬,他腰杆子一直,就給不周撂下了倔強的回答。
“這比試不是你決定的,是我要給你下的戰書!人我是已經帶到了這裡,徒弟我也是收下了的,至于你說的那些擔驚受怕,我聽上去都是屁話,要是地煞什麼冢再找來,我就要他們看看我八面玲珑劍的厲害!”
不周不詳,兩人又僵持了起來。
小懷鹿蹲坐在石凳上,心裡也納悶了起來,原來師傅每天都要自己奔跑,就是要練那個師叔口中所說的“流星步”啊,還是師傅最了解懷鹿的心思了,可是什麼時候懷鹿變得這麼厲害了呢?真是想不明白。
低頭看了一眼《三道四要》,小懷鹿又一分析,難道要小懷鹿背書,師傅也有其他的打算,背會了這些書,說不定就掌握了另外什麼高深的功夫了呢!這樣一想,就更加有興趣背書了,隻用了半柱香的時間,第一篇就可以倒背如流了。
合上書,小懷鹿聽見了女娃低低地哭叫聲,他推開院牆的門,走過一道又一道紅漆漆的牆,見一六角樓閣伫立在眼前,上面寫着“明月閣”,這就是師叔住的地方了,以前小懷鹿也自己跑過來玩耍過,可是裡面空蕩蕩的,隻有清風穿透樓閣,一點人氣都沒有,來過一兩回就沒有興趣了。
今天被懷藍的哭聲吸引過來,心裡竟然有一絲愉悅,這個獅子峰,除了每日闆着臉的師傅外,還有一個癡傻的師兄,更有意思的是,懷鹿從此之後,有了一個還不會說話的小師妹。
小懷鹿把《三道四要》放進懷裡,蹑手蹑腳地走進了明月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