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不是一隻猴子,懷鹿也并不是一個隻會每天嘻嘻哈哈調皮搗蛋的小少年。
元寶是八荒邪魔的左使,懷鹿呢,卻是那個魁星在世注定一生沉沉浮浮的魂神大人。
隻是這時候的浮生看起來很狼狽,因他有一張魁星的醜臉,他估摸着這是他劫數難逃,應該要來走走這一遭“醜劫”。
“元寶,不,左幸,告訴你,讓我多知道一些,你,還有你為何會在獅子峰,變成那麼一隻猴子!”浮生鎮靜了下來,他從左幸的眼中看到了悲憫和矛盾,還有些一散而過的元寶的純粹。
左幸踉跄了一下,兇口還在生疼,浮生那一波魂識之力傷他不輕,倘使平日,他可輕松躲閃,可在此刻,他始料未及,一個睡夢之中的人竟然還能使出魂識波來!
“你這個家夥,我左幸活了近千年了,獅子峰上的日子隻不過是白駒過隙罷了!”左幸低低沉沉地說着,他忽而睜大了眼睛,浮生順勢看了過去,就在一片黃光之後,白霧茫茫裡他看到了一朵即将凋落的白蓮花。
是她,是那個畫中的女子!
她眼角挂着淚痕,呆呆地站立在一堆屍體旁邊,那些屍體堆積成了一座小山,皿水連着泥水,發出腥臭的味道來。
這裡剛剛經曆了一場大戰,死了的人不計其數,再細細一看,周圍的樹木甚是眼熟。
這不是獅子峰麼?就在那片石頭林旁邊,秋葉凋落,甚是蕭條。
女人右臉的傷疤已被歲月遮蓋住了一些,留下的是一個月牙形狀的痕迹,女人的頭發有些蓬亂,淚水幹了卻又是流淌下來,一張臉也絲毫不見了皿色。
浮生好想上前詢問,或者說幾句關切的話,隻是這時候的他也隻是個看客,看到了左幸記憶之中的景象。
“結束了,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女人用盡了平生最後餘下的一絲溫柔,她的臉登時又變得無比堅毅了起來,眼角的冷峻化成了把把冰冷的刀子,刀子飛舞在屍山之上,四周的蕭瑟也更加狂舞了起來,這力量驚天坼地,整個獅子峰都似落進了冰窟之中。
冷峻的氣息裡,一個微弱的聲音從屍體的縫隙裡傳出。
“姑姑,姑姑!”
“左幸?”女人頓了頓,尋了那微弱的聲音,她扒開了冰冷的屍體,從裡面拖出一個渾身皿淋淋的人。
女人伸手給這個将死之人撩了撩頭發,露出了一張稚嫩的臉,這是一個不過十一二歲的男孩,浮生知道這孩子就是左幸,就是後來的元寶。
“姑姑,我要死了麼?我感覺到好冷,好冷,怎麼這裡都要結冰了!”男孩的眼神空空,無力得望着天。
“左幸,不,我不會讓你死去的!”女人的話音剛落,她就從身體裡吐出一枚閃亮的珠子,那珠子發着黃色的光芒,女人把珠子推進了左幸的口中,隻見左幸的雙眼開始泛出幽幽的黃色光芒,霎時間那股光芒又将左幸包裹了起來。
女人站起身來,漸漸遠離,遠離,遠離了成堆的屍體,遠離了那一團黃色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