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郡一線處于膠着狀态,讓曹丕看到了希望,誰能堅持到最後,誰就能赢得勝利。可就在這時,東海方向出現了意外。這一下,壓斷了曹丕最後一點希望。
趙雲率輕騎擊潰曹洪後,就将白馬、濮陽之軍交給法正來處理。
法正與陳菽、劉晃、陳祎協商之後,更換了幾個校尉,将興漢軍軍規條例宣講了幾天,讓衆士卒牢記。接着讓他們前往青州聽從項熊調遣。
項熊手中有十萬大軍,加上甘甯兩萬水軍,共十二萬餘人,趙雲等打得熱鬧,項熊卻不敢輕啟戰端。
彭虎、公孫續等人更是紛紛請戰。
劉明的一班親衛、已成長起來的年輕将領:鄧艾、匈奴劉豹之子劉理、塌頓之子烏成勇、梁英等更是慫恿劉明去向項熊請戰。
但項熊隻有一個字:就是“守”。
項熊道:“能守住平原,不讓張遼有機可乘跨過河水、擾亂冀州,就是勝利。不可因意氣用事,毀了大王的決策。”
不過也不是什麼都要沒做,他秘密命令甘甯将兩萬水軍及一萬步卒,三千輕騎調往珍珠島上,随時準備襲擊青州、甚至魏城,給曹丕來個狠的,讓他首尾難顧。
張遼更是心情不爽,東郡、陳留一線全線潰敗,曹操病亡,哪一個事件都是驚天動地,隻是大戰當前,張遼不敢走開,隻能謹守自己的防守之地,更不敢主動進攻項熊,仗打到這種程度,對面項熊具體有多少兵力,他也不清楚。但他認為,項熊也一定是在備戰,随時進攻青州。
藏霸自董桌之亂起,二十多年,更換了幾個主公,從陶謙、劉備、呂布到曹操,不管徐州如何變化,自己始終是徐州的土霸主,這些人都要給自己幾分面子。都會重用自己,但現在,他有點迷惑了,此戰一過,如果劉石取勝,這天下将再無對手,自己還來得及更換主人嗎?
答案是否定的!
短短的一個月時間,發生了驚人的變化,讓他難以适應。東郡叛變,濟陰叛變,讓幾百裡河水的防守,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導緻酸棗被襲,陳留潰敗,曹丞相病亡,新王曹丕繼位。
在他的眼中,想守住陳郡一線極難,幾十萬大軍彙集徐州一地,時間長了,百姓難以承受,百姓崩潰,軍隊能夠持久嗎?
在他的想法中,退守江東,經營江東才是最好的選擇。如果豫章一失,經營江東也将成為水中泡影,而且再不撤退,水軍蔡瑁能否守住江水一線,他頗為懷疑,可是面對曹丕死守陳郡、汝南一線他也無可奈何,至于能否守住青州,他對張遼還是有點信心。
藏霸憂心沖沖地找到張遼。
張遼與藏霸都跟從過呂布,藏霸對張遼的印象是,骁勇、沉着、理智,精通兵法,懂治軍之道,極有決斷,最主要的是人也厚道。許多事藏霸都願意與張遼商議。
“文遠兄!你說說現在我們該怎麼做?東郡、濟陰為何要背叛曹丞相?”藏霸望着張遼一眨不眨。
天氣還是極為寒冷,屋内生着一堆火,火光照在張遼那成熟、穩重、硬朗的臉上,一言不發。
“文遠兄!你倒是說呀!”藏霸有點焦急起來。
火光一閃一閃,時而爆出一個個火花。
過了一會兒,張遼才緩緩地道:“宣高兄!其實以你之才智,為何看不出東郡、濟陰反叛先曹丞相之實質呢?還來問我,這不是有意為難我嗎?”
藏霸眉頭一皺道:“哎!我與文遠兄不是别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其實大漢早已亡了,隻是這十幾年來,先曹丞相一直借着這個名号,我都覺得累,而且朝中一班老人,個個自以為是大漢忠臣,拿着先曹丞相給的薪金,卻對先曹丞相指手劃腳。要是我早就将這一班老人給趕了,自己直接平定天下,還省了許多擎肘,何必等到現在,隻是封一個王,就鬧出這麼大的事。”
張遼苦笑道:“以漢之名,開始還是有許多好處的,隻少在與袁本初、袁公路、孫策、劉表等人相争時,占住了大義之名,令這些人多少也要顧忌一下天下人的感受、議論,從而也得到許多忠心漢室人的追随。此為占據天時。”
藏霸氣惱地道:“留下這班人,此次卻引來大禍,要是早作決定,将異已者全部清除,那裡會有這麼多事,也不至于搞成現在這個樣了!”
又道:“即使要用漢名,在董承之亂時,就不須另立天子,直接自己當皇帝不就省事多了嗎?還要再搞那麼個麻煩!”
張遼道:“那時,先曹丞相所占不過大漢三成天下,周圍強敵環繞,而且即使立一個名義上的天子,但一切都在丞相的掌控之中,也沒什麼,隻是讓劉石不知不覺中,竟在幽州得到一塊地方,還與烏丸結好,留下大禍才是真的。如果丞相能夠掌控完全幽、冀,劉石的後背必暴露在丞相大軍的面前,劉石腹背受敵,就不能與我等輕松作戰了。”
“現在局勢已亂成這樣,魏王為何不退往江東?”藏霸疑惑道。
張遼望了藏霸一眼,又望向魏城方向,悠悠道:“江東雖好,隻是地小,人少。一旦退過去,再想打過江水就不可能了。而且時間越久,劉石對江東的優勢就越大。因此,退到江東,隻是偏安一隅,維持一時,最後仍然逃不脫成為劉石的口中之食。你說魏王能夠忍受嗎?”
藏霸長歎了一聲,站起來道:“民意啊!民意。民意真這麼重要嗎?”說完向外走去,神情落寞了許多。
張遼沒有起身,隻是望着藏霸的背影,默默出神。
征戰三十餘年,與藏霸一樣,更換了多個主公,總算有驚無險,躲了過來,如今身居三品将軍之職,也算是身居高位了。但就在一個月前,東郡之變,眼看這得來的富貴就要化作雲煙,心中的惆怅與無奈自不能與外人知,能否躲過今次一劫還是個未知數。
他張遼論勇力,在大漢朝也是屈指可數,除那個呂布,放眼大漢天下,即使是關雲長,自信在百個回合之内,想拿下他也是不可能的。論用兵,他也是不差的。可是命運怎會一次次捉弄他呢?
讓他一次次看到希望,又一次次失落。每一次随着所跟随主公的沒落,自己也再一次處于危險之中,然而自已又總能再一次站起來。但這一次他還有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