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味軒的生意,經過二十餘天的發酵,已經歸于平淡,沖動型食客越來越少,新進的黃金會員與白銀會員鮮有再增加,每天能來的大都是固定的常客。
不過即使是如此,每天十桌之中也有一到兩桌是慕名而來的新客,知味軒賺錢的速度絲毫沒有減緩,魏元忠每天仍是能夠數錢數得手抽筋,眼紅得一批,這麼賺錢的生意竟然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心好酸。
上班第一天,當趙大、趙二還有甯遠、崔志看到酒肆裡已有兩桌客人在等待,而在酒肆的門外,還烏烏泱地排了一群人,心中多少有些意外。
這些人怎麼不進去店裡落坐,酒肆裡明明還有很多空餘的位置?
還有,現在距離午時還有差不多一刻的時間,這些人來得是不是早了點兒?
“喲,李掌櫃,今天這是添新人了?”
李豐滿一進店門,店裡面正在飲茶閑聊的範同就很是熱情地招呼了起來,目光在趙大等人身上掃過,起在走到李豐滿的身邊探聲問道:“跟某說說,是不是準備要擴大酒肆的規模了?”
見李豐滿沒有否認,範同自以為猜中,得意道:“怎麼着,讓範某說着了吧。要我說,早就該如此了,這麼好的生意,每日卻隻擺十桌,完全都不夠用嘛。”
“要是哪天碰到喜事,有人要大宴賓客,你這區區十桌能頂什麼用?這一點兒你就應該學學人家望江樓,那規模,那氣派,哪怕飯菜不好吃,至少環境看着舒心啊,檔次啊,是多麼重要。”
“西市太偏,也沒有什麼像樣的酒樓,實在是沒什麼發展。李掌櫃不考慮一下,要不要本公子出手,幫你把望江樓給拿下來?”
範同得得得的說個沒完,李豐滿禮貌性地含笑點頭,“多謝範公子的好意,以後如果真有之方面的需要我一定不會與範公子客氣。”
“今日我帶來了一種很獨特的配菜,不知道一會兒範公子有沒有興趣嘗一嘗?”
“哦,又有新菜了?”範同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雙眼放光地盯着李豐滿,“有興趣,當然有興趣,李掌櫃的特色菜範某哪一次不是第一個嘗鮮,一會兒請務必給某來一份!”
李豐滿再次含笑點頭,他就喜歡這種連價錢都不問就點餐的款爺,整個就是一散财童子啊,這樣的人,哪怕是話唠,他也巴不得每天都能來個幾十上百個。
“範公子請稍後,一會兒給您第一個上菜!”
說完,李豐滿帶着趙大四人去了後廚,根福則習慣性地坐到櫃台處,有他在的時候,魏元忠就會自動退守到店小二的位置,在根福這樣不講道理的粗人面前,他隻有夾着尾巴才能少挨揍。
看看時辰,午時将近,魏元忠很自覺地走到店門前,随時準備打開店門放守在外面的客人進來。
跟在李豐滿的身後,趙二小心地捅了下前面的趙大,低聲道:“哥,你剛剛看到櫃台上挂着的那塊小牌子了嗎,那上面的菜價是不是标錯了?我剛才怎麼好像看到一盤竹筍炒肉竟然要五百文呢,不會是我眼花了吧?”
趙大茫然地搖了搖頭,他剛才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店内的兩撥食客身上,心裡思忖這些人憑什麼麼這麼牛掰竟能坐在裡面,并沒有留意到櫃台上的什麼小闆闆小牌子。
崔志在後面插言:“我也看到了,竹筍炒肉還是少的呢,我剛才看到有一道叫蒸羊羔的菜竟然直接标到了十貫!十貫啊,差不多能買二十隻大山羊了!”
甯遠似乎也看到了那張标着菜價的小黑闆,表示也有被驚到,甚至在懷疑,少主人是不是開了一家黑店。
今天他們匆匆而來,不管是李豐滿還是根福,都沒有跟他們講過太多關于酒肆生意的事情,他們隻知道每日午時初開門,午時末關門,每天隻營業一個時辰。
其他的,就所知甚少,所以在看到櫃台上挂着的那張菜單時,他們才會這麼驚訝猶疑。
這裡的菜價高得實在是太過離譜,以前在長安的時候,他們也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這麼高的菜價。
而更離譜的是,這麼高的菜價,竟然還真有人來,而且還不止一個,這些人的腦袋全都被驢給踢過嗎,四人表示懷疑。
心中有惑,幾人卻無一人敢上前去向李豐滿詢問,依次低頭進入廚房,在李豐滿的吩咐下,摘菜的摘菜,切菜的切菜,算是徹底解放了李豐滿的雙手。
“今天主打的是蒸菜,蒸羊羔,蒸排骨,蒸雞塊,梅菜扣肉。這些菜極為耗時,早上的時候我就已經讓人提前蒸上了,午時正好可以取出上桌。”
李豐滿擡手指着竈房内的一個巨大蒸籠,輕聲向趙大趙二四人解說,“你們剛來,所以早上過來處理食材的時候就沒有叫上你們,不過下一次,這些工作就會全部交由你們來做。”
趙大等人齊齊點頭,沒有絲毫異議,有事情可做,才能顯示出他們存在的意義,李豐滿不跟他們客氣,他們心裡反而是極為舒坦。
“現在,我教你們做兩道小炒,一道是最常見的竹筍炒肉,一道是紅燒茄子。”
“你們可以先看我做,熟悉一下炒制的步驟,稍後你們可以自己嘗試着炒制,最先學會做這兩道菜的人,我會任命他為店内的掌勺師傅,在後廚,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要聽掌勺師傅的吩咐。”
四人眼前一亮,彼此對視一眼,一臉地躍躍欲試。
有競争才有突破,一個小小的掌勺師傅他們并不怎麼上心,但是能得少主人的器重,還能管轄另外三人,想想都覺得很興奮。
“少爺放心,我們一定會竭盡所能,絕不會辜負少爺的期望!”四人拱手齊聲,氣勢十足。
李豐滿滿意點頭,然後就開始了他的第一場示範教學。
這時候,知味軒的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鬧,卻是兩個騎着高頭大馬的外地人站在店門前不滿地高聲叫嚷:“這是什麼道理,某又不是出不起錢,憑什麼不讓某到裡面去喝酒,欺負某是外地人不成?!”
“某剛才都打聽過了,整個涪川縣,隻有這裡的酒菜最是美味,今天這場酒,某吃定了!”
有人來鬧事兒?!
正在櫃台處閑得無聊打瞌睡的根福,聽到外面的動靜一下就精神起來,眼神之中甚至還泛着一絲驚喜,推開人群,拎着兩個砂包大的拳頭,大跨步地從店内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