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天地的時候,因為李府這邊沒有長輩在側,所以李豐滿就特意請了楊妃上座,這倒是正合了楊妃的心意,再看向李豐滿的時候眼中也露出了許多滿意的神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一番規規矩矩的拜堂儀式之後,李豐滿牽着楊阡陌的右手緩緩向後宅走去。
在通往後宅的拱門時,斜刺裡突然竄出一道黑影,直接就向李豐滿這裡撲來!
“有刺客!”
一直守在李豐滿身後的根福突然一聲暴喝,二話不說,一拳猛然向前揮出,正好與刺客手中劈出的短匕撞到一處。
砰!
短匕直接被根福的鐵拳震斷,斷刃倒飛,正好插入刺客的兇膛之中,刺客一聲慘叫,緊接着又被根福的順勢而來的拳頭擊中,兇前的所有骨頭全都碎裂,整個人向後飛出二十餘米仍餘勢未消。
直到撞到後面的牆壁,牆壁轟然倒塌才堪堪止住身形,此時,刺客已然全無生息。
與此同時,一直護衛楊阡陌的十幾名禁衛趨勢圍攏過來,将李豐滿與楊阡陌幾人圍在中間護衛起來。
席間,随着刺客的出現,場面稍微有些混亂,不過在場的多是朝中的老臣重臣,些許的混亂隻出現了片刻就被穩定了下來。
看到李豐滿與楊阡陌全都被禁衛給護衛了起來,衆人不由長松了口氣,就在他們都以為刺殺事件已然告以段落的時候,圍攏在李豐滿周圍的禁衛突然兵器内扣,不打一聲招呼就直接揮刀向裡猛刺。
十餘把閃着寒當的陌刀從周圍各個方向朝着李豐滿與楊阡陌攻來,包圍圈内的幾個人,全都成了這些禁衛的攻擊目标!
“好膽!”
程咬金一聲暴喝,猛然間從席面上站起身來,雙目緊盯着那些向李豐滿揮刀的禁衛,怒氣沖天!
“竟然連宮中的禁衛都敢冒允,連當朝的郡公與國夫人都敢當衆刺殺,這世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敢做的?!”
禁衛的攻擊來得太突然,誰也沒有想到這些人竟然會對李豐滿出手,所以很多人根本就反應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手中的陌刀刺向李豐滿夫婦。
危急之下,縱是根福的身手再強,也不可能擋下這從四面八方攻來的十數柄利器。
李豐滿眼睛微眯,伸手将楊阡陌攬在懷裡,輕聲向根福吩咐道:“根福,抛!”
根福會意,不再去理會那些攻來的陌刀,而是迅速退到李豐滿的身前,雙臂抱住李豐滿的後腰,一使勁,竟将李豐滿與楊阡陌二人同時高高擲起,落點正是不遠處的二層閣樓。
閣樓處,王朝親自在那裡看守,見李豐滿夫婦被根福送來,他伸手一抄一放,平穩将人接下。
“幸不辱命!”
王朝沖李豐滿拱了拱手,而後又鄭重躬身向楊阡陌一禮,道:“小人王朝,見過郡公夫人!”
楊阡陌面色一紅,微微點頭還禮。
閣樓下方,将李豐滿夫婦二人扔出包圍圈之後,十幾柄陌刀全都砍在了根福的身上,根福咧嘴一笑,老爺已經脫離了危險,現在輪到他找這些刺客的麻煩了!
刷刷刷!
看着近在眼前的十幾名禁衛,根福毫不客氣地揮出了他砂包一樣大的拳頭。
天生神力,外加銅皮鐵骨,但凡是與根福的拳頭碰撞到一起的禁衛,無一不是骨斷筋折。
隻用了不到一個呼吸的功夫,十幾名禁衛無一幸免,全都被根福用鐵拳給錘死。
“好一員絕世猛将!”
武将席内,李靖忍不住出聲贊歎,看向根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塊渾然天成的璞玉,見獵心喜。
文臣席内,看到李豐滿接連兩次遇險,房玄齡的面色陰沉,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一直坐在他身側的長孫無忌,默然不語。
察覺到房玄齡投來的目光,長孫無忌也皺眉言道:“這些刺客真是越來越倡狂了,竟然連禁衛都被他們冒允,背後的來曆定然不凡,此事過後,一定要着令徹查才是。”
房玄齡看了一眼對面的武将席,淡聲道:“盧國公剛才就已經親口表态,此事定要詳查,無論背後牽扯出誰,就算是皇親國戚,估計盧國公都不會善罷甘休!”
“合該如此!”長孫無忌正氣凜然,憤然道:“安平郡公于國有功,阡陌郡主又是皇上親口冊封的國夫人,這些人竟然膽大包天地前來行刺,已然無謀逆無疑,查到後别說是盧國公,便是老夫,也決計不會輕饒!”
“希望如此罷!”房玄齡輕輕點頭,然後又朝後院閣樓方向看了一眼,歎聲道:“希望接下來不會再有刺客出現了,再這麼繼續下去的話,怕是衛國公與英國公都要站出來為安平郡公主持公道了!”
長孫無忌淡然點頭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刺客了。畢竟,安平郡公連剛才的禁衛絕殺都能躲過,就是再有别的刺客出來,也很難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了。”
轟!
長孫無忌的話音一落,閣樓上突然從内部燃起了烈焰,走水了!
房玄齡面色一變,猛地扭頭向長孫無忌看來,待他看到長孫無忌竟然也是一臉意外與驚詫之後,房玄齡的皺頭不由微微挑起。
今天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都想要取了安平郡公的性命?
閣樓走水,席間雖然還能勉強保持不亂,可是李府的下人與護衛卻開始不行地走動,提水的提水,救人的救人,場面攪得一下就混亂了起來。
“李承德,納命來!”
院牆外,一聲暴喝,然後突然間就有無數道火把躍過院牆紛紛向閣樓向庭院裡面扔來。
一時間,不管是武将席還是文臣席火光四起,混亂一片。
楊妃被身邊的禁衛還有一衆玄甲軍護着去了後宅,程咬金、李靖、李績等人紛紛拔出了身上的兵器,備戰四方。
文臣席面,相對來說則顯得慌亂了一些,除了房玄齡、長孫無忌等有限的幾個重臣還能保持鎮定之外,其餘一些小年輕全都神色慌張四處逃竄躲避。
閣樓方向,火光已經完全燒起,程咬金心中着急,擔心李豐滿的安危,率先帶人沖去救火,李靖等人則帶人跳出院子,開始搜尋那些故意縱火之人。
院子裡,人員混亂,有家丁,有護衛,有文臣,有武将,再加上四處亂起的火光與濃煙,視線也受到了嚴重的幹擾。
就在這時,突然有幾個身穿腳力服飾的人着急忙慌地向房玄齡與長孫無忌所在的方向跑來。
房玄齡直覺不對,連連起身後撤。
長孫無忌亦是如此,他的身手遠要比房玄齡更為敏捷,早在那些力巴沖到他們跟前之前,他就一扭身,撇下房玄齡獨自沖向了内院,現在,沒有什麼地方要比楊妃娘娘那裡更安全,他要到那裡去尋求庇佑。
結果,他剛剛離開沒有一息,腳步還沒有來得及踏入内院的拱門,就在李豐滿剛剛遇刺的地方,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角度,突然竄出一個拿刀的刺客毫不遮掩地直挺挺地向他刺來!
“這些人的目标竟是老夫!”
長孫無忌一驚,閃身想要避過,可是在他的身後,那些已經越過房玄齡向他追來的腳夫已然緊随而至,在這些腳夫的手中,同樣握有閃着亮光的匕首。
一如剛才李豐滿被十餘名禁衛圍攏合殺時一樣,突如其來的刺客,以前七八名提着利器的腳夫,也對長孫無忌形成了萬無一失的合圍之勢。
而與李豐滿不同的是,長孫無忌身邊沒有一個力大無窮且刀槍不入的根福,當這些利器全都疾速向他的兇前刺來的時候,長孫無忌除了用力掙紮之外,隻來得及看了一眼火光中的閣樓,喊了一句“豎子安敢害我!”的話語,之後便被數柄利刃同時刺入體内。
抽出匕首,刺客四散逃逸,混亂的人群之中,除了一直關注着長孫無忌的房玄齡外,再沒有人察覺到這位大唐的國舅爺,風光一世的趙國公,就這麼簡單而又憋屈地死在了安平君公新建的這座府宅之中。
房玄齡輕歎了口氣,長孫無忌最後喊出的那句“豎子安敢害我!”他聽得真真兒。
是啊,别說是長孫無忌,就算是他房某人也從來都沒有想過竟然有人敢如此嚣張霸道。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長孫無忌精明一世,絕對想不到最終卻會死得如此憋屈,如此地不值。
“多行不義必自斃,如果不是你一心容不得别人活着,别人又怎麼會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除掉你呢!”
房玄齡沉悶地輕搖了搖頭,他不再躲避,直接又坐回了原位,端起桌面上還沒有被碰灑的酒杯,仰脖暢飲了一口。
該唱的戲已經唱完,該死的人已經死去,今天的這出戲,也該落下帷幕了。
果然,混亂又持續了差不多一刻鐘之後,大火被撲滅,刺客被拿下,山頂的莊園又恢複了之前的平靜。
直到這時,人們才發現了長孫無忌的屍體,開膛破肚,身體被刺了十幾刀,死相極為凄慘。
瞬時之間,滿山的朝臣都為之震動。
出了這麼大的案子,婚禮肯定不能再繼續下去,所幸的是,宅中的火勢雖猛,可是李豐滿夫婦卻并沒有什麼大礙,除了衣服還有發間被染上了一些黑色的飛灰之外,誰也沒有受傷。
事後,李世民震怒,下令徹查此案,涉事的刺客全部被斬,宮裡的禁衛也因此被細查清洗了一遍,整整半年的時間,整個長安城,人人自危。
半年後。
所有的一切全都塵埃落定。
安平郡公的北郊園林再度被修複完畢,臨近冬日,李豐滿領着已經隆起肚子的楊阡陌來這裡欣賞雪景,他們的身邊,輕寒、思語、思琪、豆豆,還有已經能在地上跑得很起勁兒的李弈,在相互嬉戲打鬧,好不開心。
後宅裡,燒烤架已然支好,根福與老富貴兒正在引燃炭火,在他們身側的木架上,擺滿了已經穿好的羊肉、雞翅、魚頭與各類蔬菜,很豐盛。
到了夜裡,大家圍在一起,烤着炭火,吃着烤肉,每個人的臉上都充滿了笑意,嘴角沾滿了油光,小日子過得好不惬意。
天上的月光如水,渲洩而下,将整個山頂都籠罩在内,哪怕沒有火光,院子裡的亮如白晝。
李豐滿斜枕在媳婦兒的大腿上,側耳傾聽着楊阡陌肚子裡小寶寶有力的心跳聲,神色一陣迷醉。
現在,他的心已經完全在這裡生了根發了芽,他喜歡這個時代!
喜歡這裡的無暇月光,喜歡這裡的如畫山水,喜歡這裡的風土人情,喜歡這裡原汁原味沒有一絲污染的純淨食材。
當然,他最喜歡的,還是這裡讓他牽腸挂肚,讓他無論如何也割舍不掉的――家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