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啟宋其人
赫野最著名的大将啟宋這個人,是一個特别有原則性的人,說白了就是有強迫症,是一個完美主義者,但生活從來沒讓他覺得完美過。
從小他是出生将門的虎子,這個将門也很特别,之所以稱之為将門,是因為往前數五六代,的确是滿門将才,家族興旺,還給封了侯。
但是啟宋他太爺爺那輩起就開始吃老本兒了。
啟宋的太爺爺寵妾滅妻,搞了一堆庶子庶女,他爺爺是太爺爺唯一的嫡子,性子很獨,醉心釀酒,不怎麼喜歡陰謀詭計,也不大在乎富貴權利,但作為世子,作為皿液裡還流着祖輩英雄皿脈的後人,他還是覺得自己世子之位不可以被撼動,後來被那些庶兄弟搞毛了,二話不說送了他們每人一杯鸩酒,把他太爺爺直接氣死了。
啟宋他爹不知道因為他奶奶太寵溺還是因為他爺爺性格太強勢,導緻他爹性格懦弱,卻遺傳了太爺爺的風流性子,十分鐘愛美人,到了他出生時,上頭記名庶兄庶姐已經五六個,不記名的具體多少還真不好說。
啟宋出生時,他們将軍府已經是落魄到鳥雀拉屎在門口都沒人及時清掃的程度,地上總是白一塊黑一塊,還有一股子異味,朱紅大門漆塊都掉了好些,一年到頭大小宴會辦不了一場,不是沒人過生日不是沒有新生孩童,不是真的不喜歡賞花,而是真的因為沒錢。
啟宋可能從在娘胎就被一些不規矩的事打擾太過,導緻他的性格突變,記事起就特别地橫,橫到什麼程度呢?他爺爺為了一個酒方派人弄倒人家一家小酒坊時,他就拿着才耍了半年的大錘把他爺爺當成命根子的幾十壇陳年佳釀給砸了個稀巴爛,他爺爺當時是真的被鎮住了,還沒反應過來。
他那被小妾慫恿得不打算立啟宋這個唯一嫡子為世子的爹,一看到一地稀碎的酒壇子瓷片,“嗷”地一聲就撒丫子就跑到一輩子才去了不超過三回皇宮,去給啟宋請封世子了。
為啥,啟宋他那性格懦弱的爹悚了啟宋爺爺大半輩子,當然啟宋一家人除了啟宋外,都是怵啟宋爺爺這個已經讓位但還拿着權利的前侯爺的,啟宋他爹看到兒子這麼膽大,心裡油然而生出一種崇拜,仿佛看到了不屈于黑暗勢力的曙光。
啟宋他爹眼裡,啟宋那天打碎的不隻是酒壇子,還有他對啟宋爺爺的半輩子心理畏懼,那一刻他擡頭一看,正在呆滞的前侯爺,他的親爹,已經是一個頭發白了一大把的老頭子了,個子甚至都沒自己高了,那是頭頂的天都高了,氣都順了。
可是啟宋他爹沒想過,他在花了半輩子終于破除了啟宋他爺爺的惡勢力後,啟宋這個兒子成為了新的惡勢力,并且目測接下來的半輩子都擺脫不了了。
啟宋是一個連将軍府實際統治者都不怕的人,其他人更加不會放在眼裡,成為世子後,他不僅是在府裡橫着走,那是躺着走都得所有人爬着走襯托他高大上的主,但凡看不慣的,他會直接上手打的你服服帖帖。
他一直覺得自己生在這樣不思進取還特别混亂的家裡是上輩子做了缺德事,有這樣一個懦弱的爹,一個外強中幹的爺爺那簡直就是上輩子作孽太多,他覺得自己人生不夠完美,他想追求完美。
首先,他要自身完美,文武雙全不用說,還得長的好看,所以他可以從五歲起,十年如一日地三更起床練武,晚上亥時還在看書,在發現武力比一切道理更粗暴有效後,他開始往壯士方向發展,漂亮的肌肉,結實寬闊的肩背,筆直筆直的大長腿,當然還有自認為必不可少的美髯。
其次,一切他用過的東西都必須是幹淨整潔的,櫃子裡換洗的貼身衣服怎麼放,放在哪一層,白色的在上還是黑色的在左那是一點都不能亂,他的劍怎麼挂,挂在斜下來角度是多少,拔完劍劍鞘可以放哪裡,用什麼樣的力道拔劍,使得劍鞘以什麼樣的角度被安放,都精準到頭發絲那樣的程度,伺候的人頭發必須一絲不苟,手指甲多長有标準,身上的味道濃淡也有标準,導緻他的下人換的比人家衣服還勤。
最後,還有生活環境,他的庶兄弟也很多,他們不敢來明目張膽地惹他,但他們會在他爹面前上眼藥,慫恿他爹對啟宋怎麼樣怎麼樣,然而每次他爹都氣勢雄偉地跑過來,一看到啟宋寒星點墨的眼就烏龜地退回去了。反倒是啟宋會不時地正襟危坐,這麼跟他爹說話。
“爹,這個月你不能再納妾,管家說你這個月給你第三十八個小妾買了極貴的頭面,沒錢給你納妾。”
啟宋他爹急了,說,我真喜歡人姑娘啊,樓裡最有名的,長的可好看了,怎麼辦啊?
啟宋說:“可以下個月納,用你的月銀,我的也可以借你,這個月的我已經借給爺爺買酒方了。”
啟宋他爹說,不行,我不快點下手就要被别人搶了。
啟宋輕飄飄看了他爹一眼,說:“不會的,誰跟你搶我打誰就是,明日我會警告老鸨把人給你留着,不然就打斷他的腿。”
啟宋他爹就放心了,高高興興跑去準備下個月當新郎官,跑到半路又回來,說,我昨天聽到你大哥說你手段陰毒,自律太過,不好相與,人品不行,我馬上給你教訓去啊,他那是嫉妒你呢。
彼時啟宋剛剛成了武狀元,聖上還沒重用,因為他在武場出手太過狠毒,招招緻命,所有跟他對手的就沒有一個完好無缺回家的,大家對這個武狀元畏懼多過敬仰。
啟宋就是這樣慢慢地把他老子拽在了手心裡,庶兄弟什麼的不乖了他老子就邀功似的給他教訓了。
啟宋第一場仗是跟赫野叛軍打的,距離他十三歲成為武狀元已經過去三年,赫野皇帝對自己親弟弟糾結起來的叛軍恨的格外深沉,不曉得哪根筋搭錯想起出手狠毒不留餘地,從不打算跟人日後好相見的啟宋來了,壞心眼地把啟宋這隻狼放過去禍害人。
然後啟宋一戰成名,果然出手很兇殘,叛軍一共才二十萬人,他就帶着十萬人把人殺了個七七八八,剩下不到二萬人,據說打完仗,戰場那塊地兩年沒水吃,所有河流都是染皿的紅。
自此以後,啟宋跟大賀打過,跟烏喜打過,跟大轅打過,跨區域和延國也打過,不知道怎麼搞的,凡是他參與的戰鬥,還真沒輸過,上次赫野跟大賀求和時,啟宋正跨區域跟延國打的歡樂,回頭曉得赫野跟大賀低頭,他就立馬建議和烏喜合作,也确實給大賀制造了麻煩,所以他的常勝将軍封号不是白來的,他自己也不可避免地有點飄飄,自認為天下無敵。
直到遇見一個叫靳戈的,陰溝裡翻船了。
本來這次拿到情報堵傻寶一行人,啟宋是要親自出馬的,他可好奇西羅那個纨绔世子出身的新陛下了,也很眼饞西羅那塊如今和赫野差不多大小的地,那裡面可有很多都是赫野原有的啊,話說西羅真的很不乖啊,這事壞了規矩的,不能忍。
都準備好要出發了,那邊心腹一臉鄭重地來說:“将軍,娃娃臉,終于回來了。”
啟宋一想起來那張自己還調戲過的娃娃臉,整個人都不好了,特麼什麼西羅北羅的,都比不上老子栽的頭一個跟頭。
于是他就去施展十八般武藝就為了多逼靳戈出來幾回,把西羅的事扔在了腦後,要不是每次都喊打喊殺,大家都要以為他對靳戈有什麼别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