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城外。
兵馬調動,旌旗招展,五百正規軍,五千農夫,三千苦力,悉數在場,接受着趙匡義的檢閱。
衛城内。
匪兵攢動,無數腦袋鑽出城牆,看着下面的正規軍隊。
這一夥山匪聯軍,數量巨大,名人輩出,可以算是中原腹地最強的一次山匪彙聚。
成功拿下衛城的他們,在巨大勝利面前,終于沖昏了頭腦,扼守着一座并無任何重大戰略意義的小城,和正規軍作戰。
衛城的主要作用是守衛、志願一旁的洛陽城。
對于官軍而言這城因戰而存,所以意義重大。
可這一群山匪,居無定所,有無援軍,困守在這衛城之中,宛如那甕中之鼈。
到了趙匡義回來,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是多麼危險。
“永興軍令!凡是投誠者,即可加入我永興軍,不用再落草!負隅頑抗者,殺無赦!”
趙匡義帶着軍馬行至衛城之下,點了幾百農夫便開始朝着衛城之中大聲叫喊起來。
這幾百人并非隻是站在一個地方,而是分做了幾個小隊,在各個城門,矮牆之下流動叫喊着。
喊累了,更是有人來替換。
攻心之計,在于對人,這一經叫喊,便是有人心動起來。
山匪的之人身世複雜,大多都是生活所迫,世道所逼。
眼前有了做良人的機會,自然有人心動。
如此之下,山匪之中便是有人察覺不對,當即下令放箭,想要驅散這群叫喊的人。
令箭一飛,這叫喊之人便是很快散去,沒了蹤影。
過了一會兒,又是鑽了出來,繼續扯着嗓子叫喊着。
匪軍無奈,隻得看着他們如此,對内則是下了嚴令,不允許擅自出城,否則殺無赦。
外有攻心計,内有高壓攔,所以第一天這勸降的計策卻是一點兒好消息都沒有,城内甚至連暴動的迹象都沒有。
不過,城外的趙匡義等人卻不着急,卻是安排農夫、苦役們開始在衛城之外開始挖了起來,顯然是準備挖一條深坑,困住城内的山匪。
農夫和苦役們很快便開始勞作,幹的是熱火朝天,隻是進度非常的慢。
雖然農夫和苦役們人數比較多,但大多數人都是混在人群中磨洋工,找準了機會便是躲在一邊休息。
無有辦法,正規軍隻有五百人,看管他們已經忙不過來了。
“不行,不行,這樣速度下去,等到下個月都不可能挖好!”
趙匡義氣的直跺腳,今天他已經抓了好幾個消極怠工的,抓起來抽了好幾鞭子,也做到了殺雞儆猴的事情。
可是,這速度不僅沒有提升,反而更加的緩慢起來。
皺着眉頭的趙匡義苦着臉直接來找趙普了。
這小子的計策聽着天花亂墜,實行起來真的困難重重。
壕溝設計的深度為兩米,寬度也為兩米。
可,這五千農夫,三千苦力每天的掘進速度連三尺都不到,幾天下來隻有幾個零零散散深坑出現在趙匡義的眼前。
城内的山匪們則是樂了,見着趙匡義這樣豐碩的戰果,他們當即決定帶着人馬殺出來和趙匡義熱鬧一下。
這一熱鬧,殺了數十個農夫,數個苦力,還有數十人受了重傷。
如此之下,趙匡義便是火急火燎的來找趙普,質問他這計劃是否真的可行。
“将軍用錯法子了。”
趙普微微一笑,請趙匡義坐了下來。
“用錯什麼法子?”
趙匡義氣呼呼的看着趙普,面上的目光有些不善,這計策是趙普制定的,他也是照着趙普的計劃執行,嚴苛的執行。
前期的效果是不錯的,山匪們對于趙匡義并不會出動出擊,以消極防禦為主。
但是現在,他們直接沖出了城,顯然是沒有把趙匡義放在眼裡。
“是馭人的法子!”
趙普起了身子,伸了一個懶腰說道。
“馭人的法子?”
聽見這話,趙匡義眉頭一擰,自己可是先鋒将軍,永興軍的排頭兵,若是不會帶人,現在劉詞會這般器重我?
狐疑的看着趙普,趙匡義繼續等着趙普的解釋。
“農夫不過是來服勞役的,隻要完成了勞役,達到了制定的天數,他們目的便是完成了,至于其餘的事情并不是他們所考慮的!而苦力就是奴隸,不管是什麼命令他們都會去執行,因為地位的原因,他們隻會傻乎乎的執行,才不管這事情是否做的完美。這兩類人可以說是一點兒也不期待戰争的勝負,将軍現在依靠倆群好去求勝心的隊伍,這一場仗您認為還有必要打麼?”
趙普微微一笑。
這世界,還未有出現強調主觀能動性的說法。
身份和地位就已經說明了一切,即便是戰亂,固有思想依舊是根深蒂固。
聽見趙普的解釋,趙匡義才緩過勁來,細細咀嚼着趙普的話。
莫說,這道理還真是。
求勝,這一心理對于戰争實在是太重要了,若是一個部隊沒有求勝的心,那麼這一支軍隊便算是要完了。
“那你說,如何讓他們的能産生求勝的心裡?”
趙匡義面色一變,好奇的問道。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趙普輕聲道說道:“忠誠的價碼便是能獲得利益的多少,隻要讓他們認為這場戰鬥如果勝利,那麼他們便會獲得更多的利益就好!”
“這般,可究竟應該怎麼做?”
趙匡義好奇的看着趙普然後詢問起來。
“農夫免役,苦力去籍!”
趙普緩緩說出了八個字。
雖然字數比較少,但是趙普的意思卻很明白。隻要戰争勝利,農夫便可以獲得免除勞役的資格,苦力就可以退出奴籍,可以說,這兩樣東西便是他們所需要的兩樣。
“這代價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趙匡義面色一沉,這樣做固然是會給他們帶來希望,讓他們更加希望能獲勝。
但是,若是這五千農夫不用服勞役,以後能征召的農夫可就會少了許多,而且苦力的數量也會跟着銳減。
所以趙匡義還是有些不願意去執行,作為永興軍的将領,他不得不做長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