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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天下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對峙白溝河

錯天下 十三卦 2984 2024-02-11 10:21

  任建建瞪大了眼睛,心道:“大師兄的病症又犯了?打真定……打什麼地方也用不着六百年啊……不是,誰能活六百年啊?”

  第五安眼神很平靜,卻是一動不動地盯着任建建,但他并沒有從後者眼神裡看出自己想知道的答案。

  公審結束後,他有時間記起當時腦中閃過的那道人影;細細想來,他覺得應該在自己的二師弟身上找到答案。

  說不清楚原因,隻是一種感覺。其實細細想來,他的這種感覺似乎并沒有多少道理,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論功力,任建建尚未進入人階,按理說與第五安對投紙片那人有着與自己不相上下的身手的判斷有明顯的差異,實則應該排除。

  事實上若真是别人,第五安肯定會排除,而不會将兩者聯系起來;但對自己這位二師弟,他強行自己把這個功力上的疑問給省去了。

  江湖小靈通,這不是随便哪個人都能搏得的美譽。

  能夠在兇險江湖上任意徜徉的小靈通,靠的就是隐匿;這種隐匿,又必須有不錯的身手為基礎。

  身手,亦可以隐匿!

  當然,除了身手,還有智慧。而對于任建建的智慧,第五安打小就沒懷疑過,他絕對比自己強。

  懷疑任建建是明非穿越到身上的念頭一起,第五安越發覺得他有些異樣;那些從小便有特征,現在看來卻有些奇怪。

  比如不拘小節地說話,比如略帶不羁地行事……

  雖然也知道這樣懷疑并沒有多少真憑實據,但在翻騰不休的後世記憶影響下,第五安還是對任建建産生了懷疑。

  或許,任建建便是那個逆天的明非!

  如果真的這樣,第五安應該高興;之所以高興不起來,則是因為任建建的隐匿。

  不該隐匿的人對自己隐匿,那說明了什麼?

  第五安沒有放過任建建任何一絲神色的變化,但最終覺得他眼中盡是無比真實的茫然,隻得暗歎一聲,心道:“算了,如果真是明非,他若不想承認自己的身份,那我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來的,隻能待以後再觀察吧。”

  二人各有心事,故而場面默然又略帶蹊跷。

  靜女到底有些擔心,去而複返,剛好見着二人相對無語的場景,趕緊上前說道:“你們師兄弟怎麼了?安哥,我可以證實二師弟白天确實有事,所以沒聽完公審……”

  第五安笑了笑,道:“你不用替他解釋,我本就沒有怪他。嗯,我們是因為同時想到了打真定,所以有些感觸。”又看向任建建,道:“你立即通知軍團長他們,我們開個會,議一議怎麼打真定。”

  任建建滿腹疑問地去了;靜女怔怔地看着第五安。

  第五安笑道:“你看什麼呢?”

  靜女有些不安,遲疑道:“安哥,你今天有些反常,我……有些害怕。”

  第五安奇道:“怕什麼?”

  靜女道:“怕……有一天你會突然不認識我。”

  第五安怔了怔,又想了想,笑道:“不會,我永遠都是你認識的那個第五安。”

  靜女沒聽明白,但看到第五安的眼神,心中突然覺得很安穩,于是也笑了,道:“最近好奇怪,我又有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

  第五安心中一動,想到了易十三,皺眉道:“此事不能大意,以後你盡量在我身邊,别單獨行動。如果發現哪有不對,你也要立即告訴我。”看着靜女露出燦爛的笑容,心中又有些感觸。

  人真是很奇怪,靜女功力明明不如自己,但她對未知危險的感知總是強過自己……那麼同樣,任建建或許功力不如自己,但并不能排除他在某些方面強過自己的可能。

  比如隔空射來紙片?

  …………

  白溝河沿岸連日大雨。

  朱棣已是三次挪營,因為地上的積水越來越多。

  軍士們明顯感覺得到壓抑,當然不是因為被無處不在的大雨淋濕了甲裙,而是感受到了燕王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

  憤怒、無奈,還有悲傷。

  張玉兩萬人馬,除了一千餘名看守辎重的軍卒僥幸逃回,其餘一萬九千餘人全部陣亡。這個消息終是不能瞞過軍卒,所以整個大軍都被這種壓抑的氣氛籠罩。

  軍卒的感受可以暫且不論,但衆将不允許、也不忍燕王把這種狀态持續下去。

  朱能與衆将商議後,提起勇氣面見朱棣,道:“殿下,這雨不知何時才停,若是等下去,或會誤了戰機。我想……我們是否可以冒雨行軍,攻敵一個措手不及?”

  朱棣搖搖頭,道:“既失張玉,又豈容再失朱能?你給衆将捎話去,讓他們稍安勿燥,等雨停以後,大軍再一同南下。”

  朱能心中暗喜,道:“遵命!”又擔心朱棣不過是安慰自己,于是再道:“若待雨停,我必率騎兵突襲,誓為張玉複仇。”

  朱棣微微一笑,身上那種讓人壓抑的氣息瞬時不再,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是多日降雨,沿途早已泥濘不堪,況且李景隆的雷陣已然不再,沒必要再用騎兵突襲,到時大軍一同拔營,穩紮穩打。”

  朱能暗松口氣,心道:“燕王能放棄親自率騎兵突襲,自然是再好不過,至少不用他親自去冒險啊。”

  朱棣沒注意朱能的神色,隻是定定地看着簾外的雨,半晌問道:“煦兒有無消息?”

  朱能垂首道:“哨兵一直未發現郡王行蹤……末将認為,沒有發現行蹤這本身就是消息,而且是好消息。”

  朱棣扭頭看了看朱能,半晌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比你們任何人都要了解他、相信他。”話鋒一轉,又道:“你說說,李景隆此時在做什麼?”

  朱能笑道:“南軍位于下遊,汛情自然比我們更嚴重,或許此時他正在忙着挪營吧?”

  朱棣哈哈大笑,又長籲口氣,搖頭道:“九江兒啊九江兒,看來我真是小觑了你。”

  …………

  李景隆望着簾外大雨,有些出神。

  高巍立在其身後,心中有些感觸:“正所謂人言可畏啊!以往總聽說國公紙上談兵,哪知竟是如此厲害,談笑間便奸滅了張玉兩萬人馬?虧得前些日我還反對撤回平安,卻不知國公早有布置,實在慚愧。”

  “又說這番大雨,我道是最多不過是兩三日的事,自然當向北挺進紮營。不想國公竟是上知天文,早有預料,這樣我軍倒是得了休養時間。反看那朱棣,十數萬大軍泡在雨水裡,焉能不敗?”

  李景隆似乎聽到了高巍的心聲,忽地轉過身來,道:“朱棣必敗!”

  高巍怔了怔,又趕緊道:“當然,國公運籌帷幄、料事如神,豈是朱棣能相比的?”

  李景隆淡然一笑,道:“倒也不盡然,或許我會退守濟南。”

  高巍驚道:“大将軍何出此言?”

  李景隆道:“兵無常勢,水無常形。朱棣并非等閑之輩,自然不能小觑。我不是說此戰我軍必敗,而是認為多留一條對策總是不錯的。”

  高巍思量半晌,歎道:“大将軍足智多謀,巍深有感受!以前尚不确定何福、盛庸為何不随軍北上,此時則明白大将軍所圖,實非凡人之策!”

  李景隆道:“話不可說盡,我不過是盡人事罷了。”

  高巍笑道:“人定勝天!”

  李景隆笑了笑,不再繼續說話,反身看着簾外的大雨;高巍心中澎湃,看着李景隆的背影,騰起一股無往不勝的信心。

  但高巍再如何有信心,也不及李景隆的信心。

  此時的李景隆,雖是看着大雨,但心中早已看到雨後的白溝河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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