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陳安忽聞惜蓉身上沁人清香,眯眼細嗅,不由迷醉,恍然間竟忘了與惜蓉答話。
不知從何處歸來的琴兒與馨兒見惜蓉姐姐來了,紛紛上前,與惜蓉熟悉些的琴兒湊上前去,挽着她的胳膊,咯咯笑道:“惜蓉姐姐,幾日不見,想死琴兒了。”
惜蓉沒有說話,隻是一對漂亮的杏眼瞥了一眼琴兒,眸子裡包含着的不是厭惡,而是一份姐妹間的打趣意味。
惜蓉比琴兒大兩歲,琴兒被賣進陳府時,她便已經在裴氏身邊了,一直對琴兒照顧有加,因此姐妹間情感甚厚。
陳安瞧着個頭稍矮一些的琴兒,親昵地倚在惜蓉的懷中,将她那兇前誘人的風景擠得愈加峰巒起伏,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須臾間又覺得此舉甚是不雅,緩了緩神,将目光從惜蓉的峰巒前移開,微微一笑,掩飾尴尬。
半晌之後,他朝琴兒與馨兒說道:“我與惜蓉去趟母親那,若是有事,去那尋我。”
琴兒與馨兒朝陳安行了一個蹲身禮,便退下了。
陳府的布局還算一目了然,分為東西院。陳骁裴氏的院子與陳安的鳳栖苑皆在東院,二叔陳昂一家則住在西院,祖父的院子則處東西兩院之間。
惜蓉領着他穿過陳府的後花園,徑直往東南方向走去,父親母親所住的小院離陳府的後花園不算太遠。
惜蓉在前領路,陳安在後跟着。
忽來一陣秋風,吹起了惜蓉未完全绾起,散落在兩肩的青絲,青絲上帶着的香氣伴随着秋風送入陳安的鼻中,不一會兒便又散去。
陳安有些失望地望着惜蓉随風飄揚的青絲,突然想起在古代,禮法中對成人禮極其重視,男子二十歲及冠,便要舉行及冠禮,還需取表字;女子十五歲,若已許配與人,便要舉行及笄之禮,将青絲全部绾起至頭頂,用簪子固定好,以表示成年及身有所屬。
惜蓉的青絲還未完全绾起,表示她還未許配他人。
可據陳安所知,惜蓉今年已經十六歲,早已到了出嫁的年紀,為何母親一直沒有為她尋個好人家?又想起再過些時日,自己與裴中丞女兒的親事也将公告天下,哎,還不知那個叫裴淺的女子是何模樣與性情呢……
便在陳安胡思亂想之際,惜蓉将他領到了陳骁的書房前,随之行了一個禮,便先行告退了。
望着眼前古色古香的書房,這還是他穿越後第一次來到父親的書房門前。
可方才聽惜蓉說起,是母親召喚他前來,怎麼不去母親的住處,而到父親的書房來了?
書房内突然傳來母親的聲音,“是安兒嗎?”
陳安立即回道:“母親,是我。”
裴氏又喊道:“既然來了,怎麼還不進來……”
陳安應了一聲‘是’,便推門而入。
一步入書房,便見母親正端坐在大長書案下方的一張黃梨木太師椅上。
自從趙三打造了第一把太師椅後,之後再造,便迅速多了,陳安吩咐趙三多打造一些,将東院父母親的屋子與自己的鳳栖苑所有的胡凳全部換了,如今父親的書房也已經全部換成了太師椅。
至于西院,陳安與那邊不是很熟,便沒有送去。
隻是之前月兒在馬廄與他要了一些太師椅,她屋内應該擺放不下,應該會送些到别的屋子,她與齊氏和兄長陳元易關系甚差,估計也隻會送些到她父親屋内吧。
裴氏笑着将陳安喚到跟前的椅子坐下,親昵地抓着他的手,關切道:“身體無恙了吧?”
陳安微笑回道:“無恙了,母親。”
看着面前清秀俊逸的陳安,裴氏笑道:“無恙便好,無恙便好啊。”
陳安望着滿臉慈愛笑容的母親,心有所思,母親讓惜蓉喚他前來,不會隻是特意為了詢問他身體狀況的吧?
陳安覺得不像,母親應該是有事要與自己說的,而且還是挺重要,挺隐蔽的事。
不然,母親不會讓身邊的貼身丫鬟惜蓉與連春全都退下,隻留下他們母子獨處書房中。
“今日怎麼沒見父親?”
“你父親上朝去了。”
“哦……何時歸來?”
“應該快了。”
“母親今日喚孩兒前來,究竟所謂何事?”陳安不想繼續顧左右而言他,直接了當地問道,“惜蓉與連春俱是母親的心腹丫鬟,母親竟将她們全部揮退,想必是有什麼不足為外人道耳的事情吧?”
這話剛問出,隻見裴氏臉上的笑意頓時收去。
半晌之後,裴氏才緩緩說道:“今日喚你前來,确實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與你商量。”
陳安疑惑道:“母親,是何事?”
裴氏輕聲說道:“你可知,你父親今日去了何處?”
“父親不是上朝去了嗎?”陳安滿臉困惑,方才明明是裴氏親口告訴他的,怎麼又突然問起這事?他甚是不解,隻好将疑惑的目光望向母親。
裴氏搖了搖頭,淡淡說道:“母親問的是上朝之前?”
陳安一直被關在府中,哪會知道父親的去向,便急道:“母親别與我賣關子了,還是直接告訴我吧。”
裴氏仔細觀察了一下四周,确信無人偷聽,這才小聲說道:“昨夜……你父親被陛下偷偷召入宮中,一夜未回。”
陳安擔憂道:“父親不會出事了吧?”
裴氏擺手道:“毋庸擔心,你父親安好無恙。”
聽了母親這話,陳安更感到疑惑了,既然不是問責,那陛下為何會偷偷召父親入宮?母親又為何急召自己前來商議?莫非是宮裡出了大事?
若真如此,比父親位高權重的人大有人在,比如李林甫,比如張九齡,比如裴耀卿,比如太子殿下……怎麼也不該單獨召見父親啊……
莫非……與自己被窦天德所抓之事有關?
想到這,陳安疑惑道:“父親被召入宮,可是與我有關?”
“不錯,此事确實與你有關。”
裴氏點頭道:“之所以急着喚你前來,是緣由今日寅時,我收到你父親從宮裡傳來的消息,我想你應該知曉此事,便讓惜蓉尋你去了。”
陳安見母親說話時一臉不苟言笑的表情,便知此事一定不簡單。
他将自己的身子靠近些,正色問道:“父親信裡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