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了對面的紅衣小女子,便是自己的從妹陳月。
陳安再次将火摺打開,借着火光,對紅衣女子微笑道:“月兒,是我,我是你從兄陳安啊。”
紅衣女子一開始十分謹慎,可聽到陳安的聲音又覺得十分熟悉,在火光下,她仔細打量了陳安幾眼,才算看清了他的樣貌。
誰知,紅衣女子一認出了陳安,便趁着他不備,一腳踢向他的右腿。
陳安觸不及防,跌倒在地。
很是狼狽。
紅衣女子很是得意地哈哈大笑,朝着陳安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說道:“你個陳徒子,竟敢戲弄我,活該!噜噜……”
陳安知道這‘陳徒子’說得便是他,因為之前他經常進出青樓勾欄,便在陳月心中留下了‘登徒子’這個不好的印象,還被她給取成了綽号。
陳安也不與她争論,不管地上髒不髒,索性坐在地上,将剩下的奶黃大包吃完,才擡起頭,望着這個古靈精怪的從妹陳月。
陳安臉上流露出委屈的表情,玩味道:“我說月兒,你從兄我現在身上可是有傷,若是被你父親,我叔父知道了你如此對我,少不得一頓打罵吧?”
聽陳安這麼一說,一身紅衣的陳月才想起這事。
她也真怕父親陳昂責罰,連忙蹲下身子,撒嬌道:“哎呀,我的好兄長。月兒錯了還不行嗎。你可千萬不要告訴我父親。好不好嘛。”
這丫頭突然的轉變,倒是讓陳安吃了一驚。
聽着她嬌嗔的言語,陳安隻得投降道:“好了好了,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叔父的。”
話剛落下,陳安便瞧見陳月漂亮的眸子中一閃而過的狡黠。
他也不介意,微微一笑道:“聽我的丫鬟琴兒說,你不是去了雍州看望你外祖母,怎麼不聲不響地回來了?”
紅衣小女子似乎蹲着有些累了,也學着陳安,盤坐在了地上,右手撐着下颌回道:“還不都是因為你。……父親寫信來,說你受了重傷,催促我趕緊回來。這不,今日酉時才到了府中。”
陳安聽後,輕笑問道:“既然如此,你怎麼不好好休息,跑到後廚來作甚?”
陳月歪着小腦袋,眨了眨大眼睛,嬉笑道:“那你不在屋内好好養傷,跑來後廚作甚?”
陳安指了指蒸籠裡還剩下的金乳酥,笑而不語。
陳月眸子一亮,嘿嘿一笑,蹦跳起來,拿起剩下的單籠金乳酥,咬了幾口,笑道:“跟你一樣,也是餓了。”
陳安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這個從妹會如此活潑可愛,有點像後世女漢子的性格,豪爽而不扭捏。放到唐朝來說,便是英姿飒爽。
想到這,陳安忍不住笑了起來。
陳月瞪眼道:“笑什麼!”
陳安眯眼笑道:“沒什麼,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如此可愛。”
陳月聽後,默不作聲,走到陳安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緩緩說道:“看來父親信裡說得沒錯,你腦袋……确實傷的不輕。”
陳安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陳月解釋道:“這還是你第一次誇我。”
陳安不知說什麼了。
陳月吃完了金乳酥,拍了拍手上的碎渣,問道:“聽說你被那窦天德抓去,受了不少委屈?”
陳安微微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陳月很是豪爽地拍了拍陳安的肩頭,堅定道:“以後我會幫你報仇的!”
說完,她便直接離開了廚房,隻剩下陳安一人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須臾之間,他的嘴角上揚,滿臉微笑。
今晚可以遇見陳月,與她聊了這麼久,算是陳安在陳府這半個多月以來,覺得最有趣的一件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安起來後,看到琴兒與幾個下人婢子在清掃庭院中的落葉。
他不去打擾他們,便悄無聲息地站在屋門口看着。
倒是機靈的琴兒先發現了他,于是跑去準備了些洗漱用具,拿來他的屋内,随之另一個叫馨兒的丫鬟跟着将清淡的小米粥與蒸餅也端了進來,伺候他吃下。
陳安心滿意足地吃完早膳,伸了個懶腰,走出了屋門。
此刻庭院中已經被清掃幹淨。
前些日子不是躺在床榻上休養,便是在小院中被琴兒馨兒攙扶着散步的陳安,好不容易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也有些力氣了,于是,他便走到庭院中央,拉了拉筋骨。
他也知道原先這具身體的主人終日鐘鳴鼎食,身體素質并不是太好,是一個典型的身體孱弱的錦衣纨袴,否則也不會被那窦天德一番折磨便死了。
想到那個窦天德,陳安内心總有一股無名火。雖說自己來到唐朝與他關系匪淺,但陳安一點也不感激他,若不是他,自己也不會弄得一身傷。
何況那窦天德還想殺自己!
看來得找個機會,把這個麻煩解決了!
既然身體素質不行,那麼現在首先要解決的,便是要将身體鍛煉好。畢竟前世有個偉人說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陳安看了看天色,太陽還未完全升起,估摸着還是卯時,正是早起鍛煉的大好時候,現在父親還是不讓他出府,也就是說,自己還不能出去進行戶外運動。
他掃了一眼庭院,挺大挺寬敞的。
陳安心裡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
不然來做……廣播體操吧。
說幹就幹。
他把琴兒與馨兒都喊了過來,讓她們學着喊八拍,這兩個小丫頭還挺聰明的,沒教多久便學會了。于是,陳安便一個人站在庭院中央,做起了準備動作。
琴兒與馨兒一直望着他,等他發号施令。
陳安點了點頭,随後便聽見預備起,原地踏步……然後便是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琴兒與馨兒兩個小丫頭,八拍越喊越起勁,不一會兒,便将小院裡其他的下人丫鬟全部吸引過來了。
他們發現自家的郎君正在做着一些奇怪的動作。
一會兒雙手舉向天;一會兒雙手舉向地;一會兒擡腿;一會兒跺腳;一會兒叉腰彎身……
沒過一會兒,人群中便傳來陣陣議論聲。
“郎君這是在作甚?”
“我看像是在……練武。”
“胡說,郎君向來不喜歡練武的。”
“不是練武,是甚?”
“唉,你們說琴兒與馨兒嘴裡念得是什麼?”
“好像是什麼數字?不過又不像……”
“我看那是武功秘籍,郎君一定是在練武!”
……
陳安便是在衆人怪異的目光下與陣陣議論聲中,從原地踏步做到了第三節……踢腿運動。衆人議論的過程中,殊不知身後有一個身穿紅色襦裙的小女子,走到了陳安所住的鳳栖苑,她見那些下人丫鬟們皆不做事,圍在一起,似乎在看什麼。
紅衣小女子十分好奇,便湊了過去。
走近一看,眸子中亦是同樣的困惑。
“他在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