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連過了二十幾日,京中的雨未停。
淅淅瀝瀝的小雨瞧着是沒有什麼,可不分白天黑夜的下,京城中開始出現大片大片的死畜,莊家自是不用說。且不隻是京城,整個大錦朝都籠在洪澇的陰影中。前些日子護城河漲水,沖毀堤壩,靠河的百姓淹死了不少。官府的赈災猶如螳臂當車,治水成了當務之急。朝廷撥了大筆銀兩到各地赈災,瞧着是大手筆不假,可一層一層遞下來,過手的官員都要照例刮一份油,到了災民的手中不過隻剩了點骨頭罷了。
于是這麼一來,各地的災民增多,許多被洪水沖垮了莊家房屋,就成了無家可歸的流民。流民紛紛選擇上京,一來京城地勢較高,受災比起其他地方要好一些,二來到底是天子腳下,想着或許能吃上官府發的一口熱飯。
可雨水越積越多,流民的不斷上湧,官府付不起龐大的錢糧,早在三天前便停止了供應食物。于是饑餓的流民開始四處打劫富貴人家,富貴人家自然有貼身侍衛,流民與京中達官貴人的矛盾一日比一日深。前些日子還隻是單獨的搶劫,這些日子已經開始三五一群的打家劫舍。富貴人家皆是大門緊閉,不敢出門,一時間京中人心惶惶,隻盼這場水災早日過去。
蔣府的糧食倒還夠開支一段日子,是以衆人都未意識到危機。若說是有不同的,便是李宰相府上的二少爺李安隔三差五的便往蔣府跑,也不做些什麼,隻是與蔣權說說話,态度也算客氣,蔣權莫不清楚李棟到底怎麼想,隻看李安并不想要交惡的模樣,便明裡暗裡的表明想要交好的意思。
連翹捧着一個花籃走進來,鄙夷道:“那李二少爺今日又過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蔣府才是他家。瞧着竟是不管李大少爺的傷勢要握手言和了。”
蔣阮正在榻上看書,聽聞此話目光微微一動,李家不可能與蔣府握手言和,李楊成了一個廢人,李棟和李安都不是心兇寬大之人。李安如今的表現,不過是他已經不打算将蔣權和蔣素素視作仇人了。
白芷皺了皺眉:“今兒上午路過院子的時候,奴婢又遇着五姨娘了,五姨娘說老爺提出過要将姑娘的庚帖送過去,希望和李家交好,那李二少爺沒答應,可也沒明顯的拒絕。姑娘,這可怎麼好?”
“不必在意。”蔣阮微微一笑:“李安此人心思深沉,真要我進李家門,也必然是等我一敗塗地,全無反抗之力才慢慢折磨,斷不會如此簡單。”可惜,這一次,李安再也不會等到那個時候了。
白芷與連翹俱是有些擔心,瞧蔣阮并不在意的模樣,便将嘴裡的話咽了回去。正說着,隻見露珠匆匆忙忙的從外面走進來,面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意。剛走進來便将門掩上了,走到窗前瞧了瞧四下無人才關窗。
她走到蔣阮面前,壓低聲音笑道:“姑娘,辜公子身邊下人傳信兒回來,說可能有了大少爺的消息,但關将軍是快馬加鞭回來,軍隊還在路上,還得十幾日才能回來。”她道:“辜公子說現在也不能确定,但*不離十,那人就是大少爺。”露珠笑起來:“大少爺如今可是副将呐。”
露珠和白芷一愣,蔣阮站起來,一把抓住露珠的手:“果真?”
露珠瞧她激動地模樣,笑道:“千真萬确。”
白芷和連翹俱是笑起來,道:“這下可苦盡甘來了,大少爺回了府,定會好好護着姑娘的。”
蔣阮坐回軟榻,眼睛開始發熱。
蔣信之還活着!她唯一的大哥還活着!在這個世界上,她并不是一個全無依靠的人。這一世還來得及,她一定要幫蔣信之改寫橫死的結局!
這麼一想,前日來的擔憂,愁緒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鬥志。今生蔣信之活的康健,他們兄妹二人,一定要讓前世仇人慘死,皿債皿償!
蔣阮倏爾重新站起身,一雙美眸妩媚動人:“既然如此,有些事情,也該準備了。”她道:“露珠,你去外頭雇幾個人,就用外來的流民,以保證他們的吃喝為酬金,買一口大鍋。”
“姑娘,這是做什麼?”連翹遲疑問道。
“我要施粥。”蔣阮淡淡道。
隐忍已久的布局,終于在此時,可以派上用場。
京中流民越來越多了,大批流民的湧入,讓京城籠罩在一片不安的色彩中。街上的百姓行走匆匆,各個面如土色,大多是拖着饑餓的身軀想要富貴人家處讨一個差事賞口飯吃。流民就更不必說了,身強力壯的流民開始大街上公然搶劫,城守備們忙個不停,巡捕房卻不願意抓這些人進大牢――牢飯也要糧食呢。
但即便是這樣,皇帝也沒有驅逐流民,如今大錦朝表面平靜,朝中動蕩隻有置身其中的人明白。這個點更是不能發生大事,不過如此境況,皇帝心情不佳,百官每日上朝也戰戰兢兢,有清正廉明的大臣憂心百姓,提出廣放糧赈災,得到的隻是皇帝愈加不善的臉色,國庫空空如也,前些日子發到各地的赈災款已然耗盡了國庫的銀子,今年莊稼毀城這樣,上繳的糧稅也是一筆空賬。
在這樣人心惶惶的時候,城中卻有人搭起了棚子,又開始發糧了。
這個節骨眼,朝廷有心無力,早已停止施咒,百姓與流民自然喜悅朝廷還是顧惜民衆,紛紛奔走相告。
施粥的棚子搭的簡易,一邊有人施咒一邊有人在旁邊架起巨大的鍋子熬粥,保證供應不斷。排着的長隊幾乎要把城中的兩條街道堵滿了。一共八個人護着鍋子,那八個人都是身形彪悍的中年大漢,生的各個膀大腰圓,一臉兇相,本有些蠢蠢欲動想要渾水摸魚的,也就熄了那股心思。
施粥的人卻是個慈眉善目的婦人,她大聲道:“天生異象,洪澇肆虐,大家都是苦命人,我家将軍憐憫百姓,特意換了半付家産做糧,分給大家,從今天起,每日清晨我們都會在此處施粥,人人可領一碗,但隻有一碗。世道不易,将軍說若是半付家産用光後,剩下的半付家産也會用來救濟百姓。大夥兒也請體諒,上天顧惜大錦,陛下又寬懷聖明,相信我們定能度過此次災禍!”
她說的很有鼓舞力,瞬間便讓人有了希望。有人問:“敢問夫人,府上将軍是哪位?”
“小小仆婦怎敢稱夫人?”那婦人笑道:“府上正是輔國大将軍趙家。”
“趙将軍!”人群中有人議論起來,趙光在百姓中聲望不錯,人群便紛紛喊将起來:“多謝趙将軍恩德。”
“趙将軍果真英雄。”
“要我們做牛做馬也答應。”
多是贊歎,領粥的人群外,兀自停着一輛馬車,露珠将馬車簾子掀開一角偷看,興奮地小聲道:“姑娘,這下可好了。”
蔣阮微微一笑:“你找的人,很好。”光是在外邊聽就覺得那仆婦一張嘴說的極巧。露珠赧然笑道:“那婦人本是滄州一戶高門小姐的教養嬷嬷,識文斷字,也說的清楚,隻是那一家子死在洪澇中,剩下她一人便上了京。奴婢瞧她說話得體,既然要裝将軍府的人,自然要瞧着像模像樣的。”
“這個樣子已經很好。”蔣阮笑道。
馬車不遠處,還站着一人,長身玉立,一身黑衣也能穿出芝蘭玉樹的風景。此刻他淡淡望着排隊領粥的人群,漂亮的眸子中劃過一絲深思。
片刻,他對身邊侍衛道:“查查那婦人。”
“不是将軍府的人?”錦衣一愣:“難道……誰會做好事留别人的名?”況且如今城中糧食稀缺,一天一碗粥,過去算不得什麼,現在可不是普通的手筆。
蕭韶不言,眼前卻浮現起蔣阮淡漠的笑容,早在一個多月前她買盡京中陳糧,就是為的這一天?他直覺這事和蔣阮脫不了幹系,但一個多月前雨才剛剛下幾天,她如何知道會有一場洪澇?
将軍府中
趙光坐在書房,雖已是花甲之年,卻仍顯得精神矍铄,五官生的方正凜然,一看便是久經沙場的武将之人。
他的三個兒子都站在趙光面前,神色俱是十分嚴肅。
“郡公爺昨日下朝透了個風聲給我,”趙光道:“八殿下準備開始對付趙家了。”
趙家三少爺趙元風性子火爆,道:“爹,咱們還怕他不成,身正不怕影子歪,有什麼盡管放馬過來,趙家也不是他一個皇子就能撼動的。”
“閉嘴。”趙光怒道:“郡公爺這麼說,就是事情棘手。你滾邊去,别給你老子添亂!”
“三弟,”趙二少爺趙元平生的白皙清俊,頗有些儒将的風貌,道:“宣離是什麼人你不清楚,朝中前幾年不是他這邊的人,多少栽在他手上?一般光明正大的手段,他可不會用。”
趙大少爺趙元甲歎了口氣:“二弟說的沒錯,不過,八皇子怎麼會突然想要對付趙家,五皇子如今還未肅清,咱們支持的是太子殿下,他怎麼會貿然動手?”
“怕是準備大動幹戈了。”趙光目光沉沉:“陛下保太子這麼多年,憑八皇子的才智,恐怕早已看得出來。他是想将趙家拖下水。”
“那咱們怎麼辦?”趙元風不甘心的湊上來:“就任他這麼算計?”
“郡公爺甯死不肯透露一星半點,”趙光歎道:“恐怕非同小可。”他話鋒一轉:“如今京中流民越來越多,洪澇一時半會兒還停不了,陛下又派了八皇子和李家治理水庫,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趙光年輕的時候打過勝仗無數,對于危險有一種自然的敏感,那是軍人的直覺。
趙元甲沉吟道:“毅兒這幾日也這樣說,城守備軍多了一倍不止,京城怕要變天。”
正說着,突然小厮從外頭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道:“老爺,出事了!”
趙光皺了皺眉:“什麼事?”
小厮口齒也伶俐,三兩句便将話說了個一清二楚:“有人在城裡施粥,一天一碗,卻打着咱們将軍府的旗号。”
“什麼?”趙光“蹭”的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此事當真?”
趙元風道:“不是吧?爹,這就是八皇子的主意?他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趙光皺了皺眉道:“那人可認識?”
小厮搖了搖頭:“府裡的人去看過了,俱是不認識的。不過他們也沒做其他事,隻是施粥。”
“爹,要不我去看看?”趙元甲輕聲問。
“不,”趙光擺擺手:“此事蹊跷,再等幾日看看。”
可以肯定的是,施粥的人絕對不是他們将軍府,對方打着将軍府的旗号到底想做什麼?是宣離的人還是其他人?如果是宣離,莫非留有後手?若說是其他,眼下能出得起這麼多糧食的,到底又是什麼來頭,又想幹什麼?
無論如何,此事都不能輕舉妄動。
趙将軍放糧施粥的事情,當天便以風的速度傳遍了全京城。一時之間街頭巷口談論的都是此事,八皇子府上自然也收到了這個消息。
宣離“啪”的一聲摔碎了手裡的瓷杯,面上雖然還是含着溫和的笑容,仔細一看,便看的那嘴角的肌肉都在微微抽風,顯然是氣的不輕。
“好一個趙光!”他冷聲道。
幕僚到你:“殿下,消息怎麼會洩露出去,難道府裡出了内奸?”
宣離冷笑一聲:“還能有什麼原因。趙光竟然留了這一手,真教我大開眼界!”他本來想襯着這個機會上折子提出要趙光拿出府上糧食赈災,再由他的人在一邊跟着幫腔,此刻國庫虧空,皇帝心急,自然會答應。趙家削弱了财力,日後自然好對付的多。而他提出這個法子,也能得了皇帝的歡心,朝野中呼聲也會升了不少。
如今趙光主動提出施粥,雖然看着趙家的财力與他計劃中還是會一樣削弱,可是對于他的意義卻是千差萬别!趙光這麼主動識趣的施粥,不僅得了皇帝的贊賞,還會在百姓中立起更大威望,表面上看着勢力是削弱了,其實一點未削弱,反而增強了不少。而這事沒有他插手的機會,就是百忙一場,可惜了這大好的時機!
“趙光怎麼會想到主動赈災?”幕僚道:“他向來脾氣又臭又硬,趙家積攢的幾代家财就這麼敗光,怎麼狠得下心?”要将自己積蓄了幾代的銀錢全部捐出去,實在是需要很大勇氣。
“他倒是很有魄力。”宣離道:“卻更加留不得了。”連這樣以退為進的法子都想了出來,趙家幾代朝臣,果真不是輕而易舉就可以扳倒的。他倒是從未想過是其他人打着趙光的旗号施粥,畢竟現在糧食比銀子還貴,沒人會舍了這麼大一筆銀錢為他人作嫁衣裳。
“殿下,那府裡的内奸……。”幕僚遲疑的問。
“能在我眼皮底下給趙家傳消息,自然不會那麼容易被揪出來。全部殺了,換一批。”他道。
“殿下,”幕僚大驚失色:“這都是精心挑選出的人。”培養每一個都需要付出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就這麼全部殺了實在是太不劃算。
宣離不為所動,臉上是冷酷的笑意:“甯可錯殺一千,也不能放過一個。殺了。”
輔國大将軍趙光自掏腰包散盡家财也要救濟百姓的事情,以極快的速度傳到朝廷之上,皇帝自然是滿意的不得了。趙光這麼一做,就令皇帝有了别的由頭要求其他官員,于是朝中上上下下的官員都出了一筆銀子填補國庫空虛。趙光得了個口頭賞賜,在民間也成了一樁美名,瞧着倒是沒有吃虧。
施粥的人果如所說的那樣,每日一大早便到了城中給百姓施粥,有了穩定的食物,京城中打家劫舍的流民也少了不少,一時間太平很多。趙光對施粥的事情沒有否認,也沒有親自去過施粥的地點,一直這麼相安無事的過着。這一日,城守備趙毅正帶兵騎馬自京城街中走過。這些日子流民的安定,令他每日要做的事情輕松許多。卻就在此事,隻見一個小兵飛快的騎馬奔來,行色匆匆,十分焦急的模樣,道:“大人,城東崇新莊有一對流民同居住的百姓打了起來,要搶糧食。”
趙毅皺了皺眉,生為趙家的嫡長孫,他繼承了趙元甲剛正不阿的性子,最看不慣這些打家劫舍的匪徒。怒道:“如今每日有人施粥,竟還如此猖狂,欺人太甚!”說罷就沖身後兵士道:“跟我去看看。”
“大人!”那小兵卻道:“城西東汪山也有流民與百姓打了起來,人比城東的多得多,城西曲汪山那邊讓另一隊弟兄去吧。”
趙毅思索片刻,道:“城東既然人不多,我帶兩個人去便是。既然都是手無寸鐵的流民,不過是為了争口飯吃,你們不要傷人性命。”
說罷便對身後兩個小兵道:“你們兩個跟走走。”
那傳話的小兵見趙毅走了後,才對一衆兵士道:“跟我走。”
兩對人馬分道揚镳,趙毅卻一共隻帶了兩人。他功夫出色,平日裡鎮壓流民本也用不到這麼多人,是以并不将此事放在眼中。
身下馬匹跑的飛快,卻在斜刺裡遠遠的沖出一輛馬車,趙毅一驚,飛快勒馬停住,那馬車也似受了驚,馬兒長嘶一聲,好容易才停了下來。
趙毅心中擔憂,下馬道:“裡頭這位,不知可有傷到?”
車夫明顯是臨時雇來的,也不知所措的看着裡面。片刻,馬車簾子一掀,從裡頭跳出一個眉清目秀的翠衣丫頭。
那丫頭跳下車,對趙毅道:“你這人好生無禮,若是我們家姑娘傷了一星半點,定要你好看!”
趙毅為人正直善良,此刻内疚道:“都是在下的不是,不過在下有要事在身,小姐不嫌棄,報上府名,過幾日在下登門賠罪。”
翠衣丫鬟怒了努嘴:“誰稀罕你登門賠罪呢,你這打扮,是城守備吧,這是要去辦公?京城眼下太平,難不成還有人鬧事?”
趙毅拱了拱手:“城東崇新莊有流民打劫,此事迫在眉睫,煩請小姐讓一讓,待在下處理好回來,定會賠禮。”
“崇新莊?”從馬車裡傳來一個柔柔的聲音,緊接着,簾子被人一掀,露出一張明豔動人的臉。蔣阮微微一笑:“大人是不是弄錯了?怎麼會有人打劫崇新莊?”
趙毅瞧着那張臉有些失神,他們趙家一門三代都是從武,聽說從前有個姑姑,不過很早之前便和趙家沒了聯系。他平日裡接觸的都是性子粗犷的武家小姐,何曾遇到過這樣明豔柔美的少女?雖然幾個伯父都說文臣家的閨秀隻知繡花實則内裡花花腸子不少,不過面前這個美貌少女,他看了竟然也會微微臉紅。
身後的小兵輕輕咳了兩聲,趙毅猛地回過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這位小姐,為何這麼說?”
蔣阮将他的神色盡收眼底,這位趙家表哥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她笑道:“我前些日子路過崇新莊,那裡靠近山邊,受雨水災害嚴重。崇新莊的主人早已舉家搬遷,許多流民搬遷進去,那裡本沒有京城中的百姓居住,何來打劫一說?”
趙毅一愣,臉色一肅:“小姐的話當真?”
“我騙你作甚?”蔣阮輕輕笑道:“而且……。”
趙毅緊緊盯着她,蔣阮道:“而且,前些日子我前去的時候,那夥流民都有刀棍,瞧着很是兇神惡煞,大人果真準備隻帶這兩個人過去?隻怕還沒走到莊子,便被那兒的流民給殺了。”
趙毅身後的兩個小兵都是一驚,遲疑道:“大人……。”
趙毅坐到城守備這個位子,自然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無知孩童。蔣阮這話裡的意思,令他立刻就懷疑今天的事情是一場預謀好的陰謀,想到此處,不覺眉頭深鎖。
蔣阮微微一笑:“我給大人出個主意吧,城東那夥流民如此多,大人手下隻有兩人必然不夠,不若向京兆尹借些人去城東一趟。京兆尹要是知道此事,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趙毅心思一動,的确,他隻有兩個人,貿然前進的确不是上策,可若不去崇新莊,今日之事就弄不清楚,也不會抓住那幕後之人。京兆尹本也是維護京中秩序,借些人也不難。想到此處,他深深看了一眼蔣阮,這少女出現的莫名其妙,好似就是專門等他與他說這番話一般,看似是無意中說出來的,可是……。趙毅思量,她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嗎?不論如何,如果蔣阮說的是真的,就是救了他一命,趙毅拱了拱手:“多謝小姐告知。”
“大人客氣。”蔣阮輕笑道,放下馬車簾子,露珠回到馬車上,蔣阮的聲音從馬車裡傳來:“再告誡大人一句,城東那夥流民兇神惡煞,并非普通劫匪可言,大人向京兆尹借人,越多越好,否則,全軍覆沒。”說罷,馬車咕噜咕噜的朝前方駛離。
趙毅看着馬車漸漸消失在視野中,翻身上馬,喝道:“去京兆府!”
馬車裡,蔣阮正靠着墊子出神,以找林自香去林府上為借口出來,終于趕得及救趙毅一命。上一世,趙毅就是在城東崇新莊鎮壓流民被亂刀砍死的,當初蔣阮一直不解,何以手無寸鐵的流民會突然這般兇殘,趙毅身手再不濟,也不至于得到一個慘死的下場。是以流民入京開始她就讓露珠去外頭尋了人留意崇新莊的動靜。昨日就有人來說,崇新莊突然來了一行人,皆是帶着兵器,然後做流民打扮。
尋常流民怎麼會帶着那麼多的兵器,還是這樣一群人,想來應當是有人扮作流民,準備今日圍殺趙意的吧。這人算盤打的也精,将所有事情推到流民身上。趙毅一死,趙家的嫡長孫就沒了,趙家受此重創,必然元氣大傷,那邊再配合着收了趙家的銀子……。隻怕趙家從此就站不起來了。
這人會是誰呢?蔣家?夏家?李家?蔣阮眸光深幽,恐怕宣離與此事脫不了幹洗。趙家的削弱,是他最樂見其成的。
不過這一世,趙家赈災的糧食她來出,趙毅也沒死,趙家好好地屹立在京中貴族中,宣離知道了此事,不知是何種心态?
趙毅抓住了那群人,不管如何,知道守備軍中有了奸細,回頭與趙家人一說,趙家人可不是能輕易糊弄過去的,想清楚事情的同時,也會開始生了警惕。宣離想要再下手,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最重要的,蔣阮輕輕歎了口氣,當初的事情與趙光始終是個坎,她救了趙家,救了趙毅,不知道用這個作為交易的報酬,能不能換的她進将軍府的大門。不管如何,為了蔣信之,也總歸要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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