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來。”
畢竟用艾爾的錢是一回事,以後還能從别的地方還給他,但是勒戈夫……依蘭達隻是想和他建立足夠牢靠的合作關系,卻不是希望像這樣被當做一位小姐而對待。
這樣說似乎有些不識擡舉……雖然知道這是他的騎士風度使然,但是女海盜依然覺得不大愉快。
收完錢之後才是發放牌子,後來那人看了看他們倆,非常心領神會的朝着勒戈夫笑了笑,然後笑容滿面的遞給依蘭達一塊牌子。
“尊敬的小姐,一會東西會送到您的船上,請拿好憑證。”
依蘭達:“……”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把錢硬是還給勒戈夫顯然是不現實的,依蘭達歎了口氣,轉過身正色對勒戈夫道。
“大人,我感謝于您的慷慨大方,但是這是我自己的事,請您允許我自己來。”
勒戈夫看了她一會,點了點頭。
女海盜登時松了口氣,她可不希望因為勒戈夫的風度而引來一些别的她所不希望遇見的倒黴事。
比如……現在船上那很不對勁的氣氛。
勒戈夫做了一件好事,可是卻沒有得到意料之内的回報,即便他心性堅定,未免也有些微妙的不快。
而這份不快在走出市場後更達到了頂峰。
“大人,我們到這裡就分開吧。”依蘭達停下腳步轉過身,一雙綠色的眸子亮得像海裡的海妖。
“不瞞您說,我還有一些比較私密的事情要去做,不太方便由您跟着,您看……”
本來女海盜以為以勒戈夫的性子,之前被她那樣打臉,現在又來直接的拒絕,按理來說是應該不會再繼續跟下去了的,可是……
“不行。”第八騎士團團長淡定道,見女海盜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這一位忽然覺得心中有些愉快。
“我答應阿貝爾托要護你周全。”
……去他的安倍裡!
女海盜氣鼓鼓地走在前面,還洩憤的一腳踢飛了路邊的小石子,勒戈夫默默地走在她身後,臉上有微弱的笑意。
不過……依蘭達是那麼甘于舉手投降的人嗎?
顯然不可能!
在轉過一個小巷子的時候,依蘭達心生一計,她逐漸加快了腳步,直至在狹窄的巷子裡迅速地奔跑了起來!
她本身就耐力和速度都極佳,真跑起來簡直像一頭靈活的小鹿!
轉彎!翻牆!
依蘭達邊跑邊慶幸自己一大早就明智的選擇了短裝,現在幹起這種熟門熟路的甩人活計簡直不要太輕松!
不過現實很快就呵呵了她一臉……
一個小時後,氣喘籲籲的女海盜靠在牆角,對面前再次出現的高大身影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這一路上,依蘭達幾乎是使出了全身解數,可是都每每被勒戈夫截住,簡直讓她不得不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能耐了。
按理來說,勒戈夫不應該比她更熟悉這些小巷……尤其還在她已經竭盡全力變向的情況下。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技不如人就隻能認輸。
依蘭達靠在牆邊喘了半天的氣,等到呼吸平穩後才直起身,對勒戈夫道,“既然你一定要跟來,那麼我們約法三章。”
“第一,我要去的地方你不要攔阻。”
“第二,如果我看到什麼人你不要追問。”
“第三,”女海盜忽然眨了眨眼,“好吧我知道以你的能耐其實之前的約定純屬扯淡,所以我隻希望你能夠遵守騎士的守則。”
最後這一條才是關鍵,能在聖騎士當中立足的,至少團長勒戈夫,他絕對會遵守騎士的守則,但是貴族勒戈夫則不然。
依蘭達這是框死了他的人品了。
“我答應你。”勒戈夫微微的歎息了一聲。
依蘭達本來以為憑借自身能耐可以輕而易舉地甩掉勒戈夫,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被他跟了上來,心中并不是不沮喪。但是想到接下來數日她都可以随便下船之後心情又好了不少,她看過奧斯丁号的輪值表,雖然勒戈夫不至于安排值守,但是作為一整隻船隊的負責人,他不可能能像她一樣有着充足的時間。
這樣看下來的話……那些特殊的地方就留待單獨行動的時候再去看好了。
勒戈夫看着依蘭達先是垂頭喪氣,很快又精神煥發的模樣,哪還能想不到她肯定是在想着從什麼别的地方甩開他。
不過這也不意外,阿爾貝托托付過來的這可是一匹野馬,要是真有那麼容易馴服,也不可能放她出來自行活動了。
不知道為什麼,勒戈夫總有一種直覺……依蘭達這次一去,怕是就不會那麼容易回到衣香鬓影的上流社會去了。
她……屬于浩瀚無際的海洋。
從小巷裡灰頭土臉的鑽出來,依蘭達轉而朝向路邊一家看起來最大的酒館走去。
來到比爾巴薩的,就沒有不打算帶些酒走的,至于是自己喝還是拿去販賣,這就由得個人自己決定了。
但是有一點,海上運輸極為不易,更别說比爾巴薩的美酒如果想要保持原汁原味帶走必須使用本地所制的陶罐子,如果用了别的容器很快就會變成一壇酸水……這也極大的制約了這種酒的銷量。
由于陶罐子在海上的颠簸中極其容易破碎,這也就是為什麼比爾巴薩的美酒雖然産量高,但是外地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之所下。
想要運輸?可以。
但是你也要有足以承擔起海上運輸損耗的财力。
不同港口的酒館有着不同的風格,而比爾巴薩的這一家門外則擺放着巨大的本地陶罐,上面還有簡易的龍頭,旁邊有專人收錢,要是有打算打一些帶走的盡可在門外直接交錢去接,方便快捷。
因為來往的人流源源不斷,所以龍頭下的酒也就一直沒有停過,直蔓延的周圍全是馥郁的酒香,連周圍路過的一些原本沒有買酒打算的人都忍不住湊了過來打算買上一些。
在海上的人就沒有不好酒的,更别說還是如此烈的美酒!
依蘭達沒有在外頭停留,徑直朝着酒館裡面走了進去,一進門就被裡頭震天的喧嘩聲都震得險些往後退了幾步。
幸虧勒戈夫替她攔住了門,這才讓她免于被那扇沉重的木門活生生拍扁鼻子。
“好多人……”女海盜雖然不是沒來過,但是此時眼前有這麼多人也不免讓她有些詫異,“這裡是出了什麼事?”
要打探消息的話,沒有比酒保更方便的了,依蘭達向來是個行動派,想到之後就朝着吧台的位置擠了過去。
吧台上人也是坐得滿滿當當,還大多是體味刺鼻的彪形大漢,依蘭達看着這面前的一座座肉山不免也有些發愁。
倒不是擠不進去,隻是擠進去了恐怕也找不到位置,更别說這吧台人山人海……她就算是擠進去了怕也是壓根喊不到人。
依蘭達正在犯愁,忽然覺得身邊的壓力稍微輕了輕,擡眼看去,勒戈夫正憑着自己的強橫實力清理出來了一個位置給她。
在酒館的人雖然不乏逞強鬥狠之徒,但是看到這位明顯是身上用的都是好東西,甚至本身也頗為強壯的騎士,那麼被他保護的那個女人應該也是隻肥羊,既然是肥羊……就算打着什麼主意也不會現在就露出來了。
那幾個被擠開的大漢原本是滿臉怒意,後來當中的一個忽然眼前一亮,朝着依蘭達使了個眼色,随即相互之間點了點頭,竟然就這麼讓了開去。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酒館裡搶位置的事情時有發生,隻要不搶到自己這桌來,絕大多數的人都是會當做看不到的。
“這位小姐,要什麼!”酒保的大嗓門足以把人震得抖幾抖。
依蘭達和勒戈夫各坐了一個位置,依蘭達拍出一個金币,“兩紮蘇多姆!要最烈的。”
不多時,兩大紮足有人腦袋大的酒杯被放到了他們面前,金黃的酒液上面漂浮着白色的泡泡,一股子辛辣濃郁的酒香充入鼻腔,依蘭達下意識打了個噴嚏。
酒保順手把濺出來的酒用一塊肮髒的抹布抹掉,唾沫四濺道,“拿好,上齊了!”
生意實在太好,酒保揉了揉紅通通的鼻子就準備去幹别的,不想被那個剛才點了烈酒的漂亮女人給叫住了。
“今天這裡怎麼會這麼多人?”
酒保簡直要忙的腳不沾地,哪有時間理她,随口應了句,“嗨,我們這什麼時候人都那麼多!”
一個閃着美妙光芒的金币掉進了他正拿着的杯子中,酒保的眼睛瞬間一亮,依蘭達似笑非笑看着他,“現在有時間了?”
“有有有!您想問什麼?”酒保登時像搖着尾巴的哈巴狗一樣狂奔了過來,簡直恨不得跪舔依蘭達指間的另一枚金币。
這就是金錢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