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打算收服康德,依蘭達也就隻好咬咬牙硬着頭皮去找居伊小少爺要兩葉辛普瓦草了。
之前她自己生病的時候用的是四葉的辛普瓦草,一般的納瓦拉疫病的話兩葉也就夠了,可卡桑和托馬花了那麼多心力都沒有找到,倒不是說他們沒用心力,而是辛普瓦草的源頭已經被博杜安家族所控制。
作為令人聞而生畏的納瓦拉特産疫病,如果博杜安想要控制住這群人繼續保證自己的統治的話,掌控辛普瓦草勢在必行。
但艾爾神官也告訴了她,博杜安有人和西涅斯公爵有秘密的交易,一直都有辛普瓦草在源源不斷的運往科金博……既然如此,倒是可以從這裡找到關鍵點。
比如博杜安在此事中到底處在一個怎樣的地位。
因為城主夫人不太希望見到依蘭達,總覺得她是個死粘着自家兒子的賠錢貨,當然就更不希望看見依蘭達來找人。
也正因為如此,居伊小少爺在陪着曬了三天的太陽之後,第三天晚上總算想着能休息了,又接到了來自于艾爾神官的邀請函。
其實最緊張的依舊是城主夫人。
艾瑪!居伊說了要找長得比他好看的!現在艾爾阿爾貝托顯然滿足這個要求還主動邀約,我該如何阻止自己的兒子去赴約!
不得不說,城主夫人簡直腦洞大過天,居伊小少爺在得知了母親的擔憂之後簡直哭笑不得,反複向她解釋了一番自己對男人沒興趣之後,這才險險解除了神官的嫌疑。
但是現在問題又回來了……是不是伯納德那個小狐狸精!
有個如此磨人的母親也是醉人,居伊簡直被磨得一個頭兩個大,最後還是跳窗子才躲開了虎視眈眈的母親。
主在上,他又不是個姑娘!明明克魯斯早就夜不歸宿了!
對于這件事,還是老管家比較有發言權:少爺,您現在還不滿十四歲,太早……的話不利于您長高。
居伊小少爺氣鼓鼓地瞪了他一眼,出去了。
因為有了這麼不愉快的開始,所以居伊小少爺一直到了艾爾神官處心情都不大好,當看到依蘭達的時候,心情就更不好了。
“你怎麼在這?”
言下之意,你為什麼在他的房子還要借他的名義約我?
艾爾神官作為房子的主人,在親自将居伊小少爺迎接進來之後就準備将場地留給依蘭達和居伊兩人。
畢竟從居伊小少爺的反應來看,似乎對他的态度可稱不上什麼友好。
不過,如果艾爾神官這麼輕而易舉地就表現出敵意抑或是不滿,那也就不是以親和力著稱的暮曉之晨光了。
艾爾神官親自為他們準備好茶點,盡好一切一個好主人應盡的職責,款待好這個小客人,然後才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麼,露出了一個有些抱歉的微笑,“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依蘭達,你陪博杜安少爺說說話。”
這次邀請本來就是依蘭達要找人,聞言登時聞弦歌而知雅意,知道神官這是給兩人留出空間,可卻總覺得有些尴尬。
一定不是因為有被抓奸的感覺!
似乎看出了依蘭達的尴尬,艾爾反而笑了起來,伸手揉了揉依蘭達的發頂,不着痕迹昭示了所有權,“抱歉,沒法陪你們了。”
這話說的……
居伊:……雖然看起來退讓了但是心裡還是有點不爽是怎麼回事?
本來心裡就有點不太愉快現在看起來就更不愉快了……他讨厭教廷!
“我的邀請函還沒送到你面前就被扔了,”依蘭達無辜聳肩,“我的人還沒走遠,邀請函就已經連着垃圾被扔出來了。”
居伊:“……有這種事?哪個狗膽包天的幹的,竟然敢攔截本少爺的邀請函!”
在居伊小少爺爆炸之前,依蘭達及時阻止了他。
“居伊,我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依蘭達說的很誠懇,可居伊小少爺卻總覺得哪不痛快。
有必要和我這麼客氣?是因為艾爾神官來了麼?
小少爺心情不好,語氣就更不好,“什麼事?”
“我需要一些兩葉辛普瓦草,”依蘭達誠懇地将實情告訴了居伊,“因為今年的風暴季提前了,而我又必須現在出海,納瓦拉剩下的水平過硬的水手長也就剩下一個了。”
“那個水手長的妻子現在得了疫病,急需辛普瓦草,所以如果我想把他拉上船并且讓他死心塌地的話,必須得要這個。”
“如果你要的數量少的話,這倒不是什麼問題,”居伊小少爺沉吟了一會,“但是,你确定你拿出辛普瓦草他就會為你效力?”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一個足夠強悍的水手長可是各艘船争搶的對象,總有人能拿出辛普瓦草來收買他。”
“倒不是别的,依蘭達……我在納瓦拉這地方待久了,有一點要提醒你,你能拿得起的價錢,别人也能出得起,所以,如果這個水手長真這麼優秀的話,他不應該找不到一個肯為他出這個價錢的人,假設你說的他疼愛妻子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情況是真的的話。”
“居伊,”依蘭達忽然笑了起來,“你能這麼為我着想,我很高興。”
居伊小少爺的臉上升起兩坨酡紅,惱怒道,“誰為你着想了,我是不想被你拿出來的辛普瓦草惹麻煩!”
“是是是,”依蘭達從來深谙順毛摸之道,她後續又補充道,“但是有一點,你平常見慣了貴族和有錢人的生死,他們的命當然值錢。”
“但是對于一個水手而言,他們的生死就跟外面海上漂着的屍體一樣不值一提,現在他是我能找到的最優秀的,所以我必須讓他死心塌地。”
“要知道,當時我生病的時候,卡桑和托馬也沒能弄到辛普瓦草,他們在納瓦拉也還算有點身份的人了……”
“……他們算什麼有身份,一群廢物。”居伊小少爺嘲諷道,不過還算是勉強接受了依蘭達的這個解釋。
依蘭達話頭一轉,忽然道,“居伊,辛普瓦草是納瓦拉嚴禁離岸的物産麼?”
“怎麼?”居伊小少爺頗有些警惕的擡起頭,“你不是要運貨物去塔蘭朵思嗎,問這個做什麼?”
“因為黃金航線已經被阿爾蒂爾壟斷了,”依蘭達道,“如果我想能在這條航線上自由來去,一定量的辛普瓦草是必須的。”
居伊小少爺頓了片刻,忽然有些冷淡的笑了起來,“依蘭達,你想要的,恐怕不僅僅是這個吧。”
女海盜心中忽然一沉,覺得好像有什麼之前一直被她所忽略的東西慢慢的浮了上來……那麼野心勃勃的埃米爾,真會毫無根據的寵愛一個驕縱的小少爺?
雖然對财大氣粗的阿爾蒂爾來說,免費送一次依蘭達也隻有那麼大的事情,但是如果考慮到依蘭達的背後是代表教廷方的艾爾,那這意義可就不同了。
對教廷示好,還是在運去塔蘭朵思的路上,在路易莎王後看來估計則無異于後院起火……那麼居伊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女海盜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居伊小少爺,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對他天真純善的判斷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我知道你一直當我沒長大,”居伊小少爺橫了依蘭達一眼,“但是好歹我的母親也是出身阿爾蒂爾,想要給你提供一點航線上的便利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是依蘭達,你要的不止是一點點便利,你要的是能在航線上分一杯羹,現在我們博杜安支持阿爾蒂爾,你打算讓我怎麼做?”
不是他要怎麼做,而是她想要他怎麼做。
“居伊,”依蘭達沉默了片刻,“我想知道,你要伯爵夫人的眼淚的真正意義。”
“大概和你想的一樣,”居伊并沒有隐瞞她,驕橫的小少爺笑了笑,“我希望能得到博杜安的所有權,埃米爾也需要得到阿爾蒂爾,我們都需要一個插手的契機。”
“但是……你有那麼多可以選擇的對象,為什麼要相信我?”依蘭達可不認為會是什麼她渾身王霸之氣一放登時引來四方小弟臣服,這裡面必然有什麼原因。
“很簡單,”居伊笑的頗為人畜無害,“因為你能得到教廷的支持,我能看出來,勒戈夫和艾爾對你都不錯,跟你結盟也就等于得到他們的支持,我和埃米爾都更傾向于讓阿爾蒂爾收斂一點,權位……呵,阿爾蒂爾本家還真當自己是什麼高高在上的角色了。”
“不過以上都是明面上的理由,”居伊小少爺道,“真正原因隻有一點,我願意相信你,我願意把心掏給你看。”
“那些沒關系的人,我才懶得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