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了哈斯勒的加入,整個的選人工作都變得順利了不少,至少之前那一大部分打着渾水摸魚想法的混子們都退散了。
這樣一來,連帶着依蘭達那裡的進度都快了不少。
其實挑人說起來難,做起來卻還算簡單,畢竟經驗和能耐騙不了人。這次雖然是海選,但是絕大多數的水手都是這裡的老熟人,所以可以說是知根知底,真正需要調查的就是那些突然冒出來能力不錯,可卻又沒幾個人認識的。
為了加快進度,女海盜都是同時十個人一組進行選拔,全是最基礎的水手必備技能,托尼那邊隻負責最基礎的四肢健全身體強壯,真要有什麼傾向性和選擇性最後的決定權全在依蘭達。
身為一個船長,怎能對自己船上的每一個船員的長度和短闆了如指掌?
于是事情就這麼一直順利下去,女海盜收完了所有的人然後心滿意足開慶功宴?
太天真。
現實和幻想的根本區别就在于現實當中總有層出不窮的各種岔子,比如現在依蘭達面前這個。
“請你一定要收下我!”一個紅發的少年,臉上有着點點雀斑,像一條可憐巴巴的小狗一樣在依蘭達面前懇求道。
納瓦拉這邊的人普遍早熟,十三四歲的人看起來就跟成年了一樣,面前這個也不例外,如果不是依蘭達眼睛尖,還真被他隐瞞了過去。
女海盜挑了一天人,脾氣早就跟着一起上來了,面無表情地指了指一旁豎起的牌子,“十六歲以下不招。”
“可可可,可是我十五歲了,差幾天就能到十六歲!”
“你還太嫩了,”依蘭達敷衍地揮了揮手,“走吧走吧,明年再來。”
居伊小少爺一直盡職盡責發揮自己吉祥物的職責,一直在港口撐着的陽傘下喝着飲料吃着點心享受着侍女的扇風,時不時再吼一頓身邊人發洩一下自己被曬得不那麼好的脾氣。
可坐久了總也會無聊,此時見到這邊有熱鬧可看登時就慢悠悠晃蕩了過來,他連前因後果都不問,一來就站在了依蘭達這邊。
“走走走,煩死了。”
早點挑完早點收工,今天曬了一天,皮膚肯定都曬紅了!
那少年憋了半天,“我……我覺得我還可以搶救一下!”
依蘭達終于忍不住笑了,不過可稱不上善意,“十六歲以上是要保證你有基本的能為自己的魯莽沖動決定的能力,倒也不是說一定卡的那麼死,而是你得有能拿得出手的讓我确定你可以救自己一條小命的能耐。”
“小子,海上可不是你以為的過家家酒,那是會要命的地方,我要的是能獨當一面的有經驗水手,而不是你這樣的毛小子。”
“我可沒有給人帶兒子的愛好,更别提你現在除了一腔子蠻勁什麼都沒有。”
少年咬了咬牙,破釜沉舟地大喊,“你還不是也不到十六歲!”
依蘭達挑了挑眉,“一位小姐的年齡可是個秘密。”
其實依蘭達看起來年齡真不大,加上艾爾神官的惡趣味,總該把她往淑女裡打扮,看起來就更小了。
不過這年頭,有錢的才是大爺,除了個别腦子有包的,誰會去管雇主的年齡?
這也就是為什麼艾爾一定要把哈斯勒拉來坐鎮的原因,倒不是說他一定經驗多麼豐富不可或缺,而是依蘭達需要一個能鎮得住場的老資格。
這可不是她那條能打感情牌的老夢魇号,海上的世界從來現實而殘酷,就算是為了錢,也沒人願意真賠上自己的小命。
少年反正已經喊出來得罪雇主了,此時也就更加不管不顧了,“我看的出來,你的年齡估計跟我也差不多大,你之前說我毫無經驗,那你呢?”
依蘭達被他氣笑了,剛想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腦海中突然靈機一動,親自挽起了袖子。
“你不是質疑我的經驗?那就這樣,隻要你能赢過我,免試上船。”
這邊眼瞅着要動手,水手們本來就是一群喜歡湊熱鬧的,登時也就呼啦啦一大群圍了上去,連本來在一旁高貴冷豔的居伊小少爺以及哈斯勒都忍不住湊了過來。
聽到依蘭達這句話,周圍之前被刷下來還不死心的登時炸了鍋,“那我們呢,我們也可以參加嗎!”
“就是,他可以免試,我們也應該可以啊!”
“不能區别對待!”
見到這麼多不知死活的争着哈斯勒隻是冷笑了一聲,可這落在旁觀者眼中則是坐實了大副對船長的不信任。
本來也是,誰不知道黑鲨可是獨來獨往慣了,最多給人搭把手指點指點,多少年沒見他親自下海了,竟然連這種人都請出來,壓不住也是正常。
“沒問題,不過要事先說好,隻準上來一次,我可沒那個功夫跟你們一個個比,我會設兩種考核辦法,你們隻要能通過一項就算數。”
依蘭達這話簡直是自信心爆棚,一下就點燃了這群大老爺們的好勝心,再怎麼樣,他們能差過一個女人?
“比就比!”
“等等……你說話算數吧?”
……
倒不是因為别的,實在是夢魇号配置不錯,大副更是拉出了哈斯勒這種老怪物,實在是讓人覺得這種船不該是一個小姑娘就能做主的。
“當然。”依蘭達微笑了起來。
居伊小少爺倒是聞言有些着急了起來,可他又不好當面去落依蘭達的面子,隻好頤指氣使地命令身邊的人去攔着。
能……能少一個是一個吧
這邊依蘭達倒是完全沒體會道居伊小少爺的良苦用心,說實話,除了之前在奧斯丁号上大殺四方之外,女海盜還真的好久沒動手了。
……哈斯勒那個老怪物除外。
托尼是知道依蘭達的水準的,之前在塔蘭朵思的時候,神官甚至還專門找了信得過的人給依蘭達進行了近身搏擊等相關訓練。
每一分光芒下必定都有相對應的汗水,不然即便依蘭達天賦驚人,自幼在海盜當中摸爬滾打長大……可騎士團的諸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諸位難不成真以為貴族家的孩子都是省油的燈,都終日裡混吃等死混混就也罷了?
太天真了。
如果不是依蘭達之前在船上是憑着幾項海上自幼練出來的能耐取得巧,她還真不一定能拼過騎士團的高等級騎士們。
真正能有發展的,哪個不是一日睡不到四個小時,天天紮紮實實練出來的,不是憑借父輩蔭庇上不了位,而是想要有更進一步的發展就不能懈怠。
奧斯公國很大,可世界更大,作為教廷利刃所指的騎士團,更是這當中的重中之重!
既然說要來快的,當然不能是依蘭達最擅長的塔斯小炮,之前在奧斯丁号上是因為騎士們太過于财大氣粗這窮酸玩意玩的少,所以占了便宜,可是現在在招水手,君不見還有多少拿着水雷當炮使的前輩級存在。
既然要玩震懾,當然要玩的有壓倒性優勢才行。
既然夢魇号本來就是按找依蘭達的想法改裝過的,那麼自然是她想要什麼東西沒有?女海盜讓人去拿了弓箭過來,讓人在百步之外的樹上挂了一個小酒杯,沖着衆人笑眯眯道。
“那麼,就從最簡單的開始吧。”
話音未落,她搭箭扣弦開弓瞄準松手一氣呵成,衆人幾乎還沒反應過來,那支箭已經電射而出,一箭将那個杯子射得粉碎不說,還牢牢地沒入了一半的樹身!
圍觀衆人:……這叫簡單你特麼在逗我?
依蘭達這才氣定神閑地收了箭,用下颔示意了目瞪口呆的水手們,“有誰有信心的,可以上來試試。”
之前那個少年張大了嘴看着,艱難地吞下了一口唾沫,“别的呢?”
他此時還心存僥幸,這個不行,總還有别的吧?說不定這女人就隻有射箭厲害呢?
他的認知也代表了在場不少人的想法,此時也開始催促着依蘭達把别的比試方法拿出來。
女海盜挑了挑眉,“我說了這是最簡單的你們還不信。”
不過既然衆人都這麼要求,她也就勉為其難地拿起了繩子,迅速地打出了一個簡直可以用喪心病狂的傳說難度的水手結。
先不管到底有多少人能看清,就光她那穿花蝴蝶一般的速度和雙手連繞結的可怕熟練度就已經讓人汗毛倒豎了。
這個結總共耗時……五分鐘。
“或者你們覺得這個更容易?”依蘭達把水手結往衆人面前一放,光是那可怕的圈數和層層繞繞的結數就讓人眼暈,更别說親自動手了……一陣風吹過,水手結的尾端和風一起在衆人臉上“啪啪啪”連扇了幾個巴掌。
看完之後,更多的人默默回到了弓箭那裡排起了長隊。
萬一呢!萬一有好運氣能射中呢!
水手結這邊登時“呼啦啦”走了個一幹二淨,噢不對,還剩下了一個人。
哈斯勒背着手看着那個水手結,對着依蘭達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科斯塔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