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玉旨太慫吃盡了大虧,都是拜南宮實所賜,恨他超過坂本數倍。不再顧及皇族的身份,沒命價地奔跑起來,等他越過一個又一個日軍,到了坂本近前,腳上的高腰戰靴隻剩下了一隻。他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向坂本怒吼:“渡邊淳二的嘴臉你看清沒有,如果你再不懲處他,軍心士氣将喪失殆盡。”南宮實就知道他要使壞,早跟在他身後奔了過來。“玉旨太慫,剛才的事情與我有關嗎?”
“怎麼與你無關?”玉旨太慫轉過身,對他怒目而視,“如果不是你把戰馬送給王大剛,能眼睜睜看着他輕易跑掉?”
“戰馬是我送他的不假,那也是為了籠絡他;再說了,你說‘眼睜睜看着他逃掉’是什麼意思?”南宮實把目光轉向坂本。
王大剛是在坂本眼皮子底下逃掉的,坂本自覺理虧,玉旨太慫揪着此事不放,顯然對他是不懷好意。今日已經把玉旨太慫得罪深了,如果坂本承認這個錯,實在難以善其後,也許撤兵回去,他就得上軍事法庭。想到這兒,坂本猙獰一笑:“玉旨太慫,如果說戰馬是渡邊送的有錯,戰馬本來是你的,你有沒有錯?”
明顯的偏袒,天下還有這般不講理的人嗎?玉旨太慫氣得差點吐皿,指着坂本:“你,你……你如此偏袒渡邊淳二,官司打到天皇面前我也奉陪。”轉身要往回走。
讓玉旨太慫走掉,這台戲真不好再唱下去。南宮實暫且舍不得放過他,伸手攔阻:“玉旨太慫,你想往哪兒去?”
玉旨太慫指手畫腳地說:“我找渡邊淳一師團長說理去,實在不行,我去北平見寺内壽一。”南宮實望着坂本:“圍剿八路軍猛虎團的戰役即将打響,如果此刻參謀長走了,是不是……”坂本十分清楚,如果此刻放跑了玉旨太慫,他出生入死幾十年算是白費了,由此丢掉性命也未可知。極力平靜自己的心情,慢條斯理地說:“誰是誰非自有公道,現在不是争論此事的時候,但你想臨陣脫逃渙散我的軍心可不行,隻得把你綁上了。”
看坂本要來真格的了,玉旨太慫退後兩步:“我是天皇禦弟,誰敢?”
“别咋咋呼呼,還是老老實實受綁為好。”南宮實把擋住玉旨的右臂,順勢用力橫掃。曾經在慕尼黑軍事學院受訓的玉旨,并不白給,一把抓住南宮實的手腕,猛地翻轉。南宮實受疼,不得已跟着轉了一圈,踉踉跄跄就往地上倒。他猛然醒悟,自己的真功夫在腳上,怎麼用手跟他較起勁來了。在即将倒地的瞬間,一招“醉酒抛杯踢連環”右腳踹了出去。酒杯是沒有,腳下力氣實在不小,一腳正踹中玉旨小腹。玉旨悶哼一聲倒地。南宮實烏龍絞柱躍起,雙手翻攪,把玉旨雙臂鎖拿在手。
南宮實暗自思索,安排王大剛幹的事應該差不多了。好似突然清醒似地向坂本大喊大叫:“大佐,壞了壞了,誤大事了。”
成功拿獲玉旨太慫,坂本志心情放松許多,知道南宮實想說什麼,微笑回答:“内奸不除何以對敵。”然後命令部隊繼續前進。
王大剛沒有撒謊,山頂左近果然出現一個巨大的山坳,裡面亂石堆壘,卻難見一個人影。衆鬼子舉着火把在裡面逡巡,幾處灰燼顯然有人在此呆過。南宮實把手抄進一處灰燼試了試,扭頭向坂本說:“還是熱的,土八路剛跑不久,如果不是參謀長……咱們正好把猛虎團兜進網裡,可惜喽!”
這句話正中坂本下懷,向周邊的部下大聲說:“今日之事大夥都看到了?自從八路軍猛虎團成立以來,這是皇軍消滅他們的最好一次機會,他們之所以能成功逃脫,都是玉旨太慫臨陣脫逃贻誤戰機所緻,即便是天皇陛下得知此事,也不會繞過他,為了嚴明軍紀,我不得不出此下策了。”沒等衆鬼子聽明白是怎麼回事,坂本命人把捆成粽子似的玉旨推到了近前,抽出指揮刀扔到他面前。“參謀長,我本不想殺你,就像你剛才說過的那樣,為了軍心不渙散,為了坂本聯隊能夠繼續英勇作戰,我是不得已而為之啊!”
玉旨臉色煞白,奮力掙紮:“坂本,你甭大言不慚,你這是殺人滅口,請您想想這樣做的後果。”
“後果?”坂本揶揄一笑,“為向天皇陛下盡忠,為了建立大東亞共榮圈的光輝事業,什麼樣的後果我都不會放在心上的。”表情突然變得猙獰:“你剖腹不剖腹,要不要我讓人幫幫你?”
坂本真動了殺念。如果戰死,骨灰還可以光榮歸國,如果這樣不明不白被殺,家中親人也會蒙羞的。玉旨四下看看,希望有人能替他求情。可惜平日裡他依仗皇族身份飛揚跋扈過甚,呈現眼前的都是一張張幸災樂禍的面孔。
南宮實萬沒想到,坂本的心狠手黑會超過自己的預期。以後的許多演出,玉旨太慫仍将是最大的台柱子,此刻還不能殺了他。慌忙勸說:“大佐閣下,玉旨參謀長雖然有錯,并沒有叛國投敵,我也沒看出他與王大剛有什麼勾連,希望您放他一馬,容他戴罪立功。”回視玉旨:“參謀長,你以後絕對會聽從聯隊長指揮,不會再生二心對不對?”
一個萬沒想到的人,會成了自己最後的救命稻草。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頭,玉旨哪還敢說别的,連連點頭:“渡邊君說的沒錯,請大佐閣下看我以後的表現。”
殺掉玉旨冒着極大的風險,讓他活着回去,又難保他不會節外生枝。坂本猶猶豫豫,不知該怎麼辦。他的心思哪裡能夠瞞過南宮實,南宮實把他叫到一邊,出着主意:“大佐是不是怕玉旨出爾反爾?其實這事好辦,逼他寫悔過書,承認今日過錯都在他身上,并且違反了軍規,隻要把悔過書掌握在手,還怕他反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