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李雄邁着大步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任皇後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了,不由得揉了揉,又晃了晃腦袋,這才确實不是眼花**泡!書*也太神奇了?剛剛還橫着出去一幅病歪歪随時會歸天的樣子,怎麼回來時卻變成了紅光滿面腳步穩健?哪裡有半點像個病人?
迎上任皇後的震驚目光,李雄心情一陣大好,也不說話,存心賣個關子,捋須微微笑着
怔怔的站了好久,任皇後才回過神來,連忙移步福了一禮:“妾恭喜陛下,賀喜陛下回複安康,想來應是有什麼喜事罷?”
李雄開心的笑道:“呵呵城外晉軍再無憂矣”
“哦?”任皇後雖然不明白,可心裡也是一陣狂喜,國家不亡,李雄就不會死,她也不用殉葬了,能夠繼續享受榮華富貴,于是迅靠了上前,一邊帶點挑逗的替李雄脫着冕服,一邊輕笑道:“陛下乃天命所歸,區區晉軍又如何能與陛下為敵?隻是,妾倒好奇的很,陛下以何法令晉軍退去?”
“子童,你且猜上一猜”李雄打趣的目光看了過去,這個人的興緻還是挺高的
任皇後秀眉一蹙,數種可能xìng一一在腦海中浮現,半晌,才不敢相信的猜道:“莫非已于城外大破晉軍?”
“呃?”李雄嘴角抽了抽,大破晉軍?晉軍破他還差不多頓時覺得就象被當頭澆了盆冷水一般,興緻去了大半,他再也沒心情戲弄皇後了,搖搖頭道:“太傅出的主意,yù使萱兒武陽公主與雲峰和親”接下來,又把李鑲的理由說了一遍
任皇後沉吟片刻,啟唇道:“聽太傅如此一說,卻也有些把握,隻是苦了萱兒啊,小小年紀便須擔上這般重任”
李雄長歎道:“朕亦是别無他法非如此不足以退去晉軍,況且再怎麼說,嫁給雲峰總要好過孟骨碌罷?好歹還是個漢人想來萱兒應會知足不如趁着這個時候,咱們把萱兒喚過來交待一番,如何?”
任皇後搖了搖頭:“陛下,萱兒原本就對許以西南夷有所不滿依妾看咱們還是親自跑上一趟為佳”
李雄想想也是,畢竟有求于他的女兒,同意道:“也好,咱們這就前去”
任皇後替李雄換上了身便服,兩人相攜離開了寝殿
很快的一座清幽小院出現在眼前,隐約可聞的叮咚叮咚琴音也随之傳入耳際,随風飄來的,還有凄婉的歌聲:“....無rì無夜兮不思我鄉土,禀氣含生兮莫過我最苦**泡!書*天災國亂兮人無主,唯我薄命兮沒戎虜殊俗心異兮身難處,嗜yù不同兮誰可與語尋思涉曆兮多艱阻,四拍成兮益凄楚....”
卻是蔡琰所作的《胡笳十八拍》曲調悲涼sāo體詩字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道盡了蔡琰一生的離亂與屈辱,令人肝腸寸斷
李雄目光中不由得帶上了些許歉意,揮手制止住婢女的請安,與任皇後輕步走了進去
一名十三四歲身着素sè深衣的女子端坐于樹下纖纖十指撫弄着案上的一隻七弦琴,神情專注對來人毫無所覺,仿佛在她的天地裡除音律外再無他物仔細看去,女子的眼角卻蘊含着一絲淚花
李雄夫婦倆駐足一旁,一曲終了,仍沉浸在感人的歌聲中,而那女子已有淚水自臉頰緩緩滑落半晌,李雄回過神來,鼓掌贊道:“萱兒琴藝rì漸純熟,歌聲催人淚下,已隐有大家風範啊”
武陽公主一驚,前些rì子病歪歪的父親竟然紅光滿面的站在了自已面前,連忙以衣袖拭了拭臉龐,起身施禮道:“萱兒見過阿翁,見過阿母請問阿翁身體是否已回複了康健?”
李雄點了點頭:“不錯,為父已身體無虞”
武陽公主俏臉喜sè一現,再次施禮道:“萱兒恭喜阿翁”
李雄欣慰道:“萱兒有如此孝心,倒也不枉為父疼愛一場”接着話音一轉:“為父聽你歌聲中有自喻為文姬之意,想必還在為着嫁與孟骨碌一事耿耿于懷罷?”
武陽公主臉sè瞬間黯然下來,淡淡道:“萱兒不敢”
李雄呵呵笑道:“那蠻王孟骨碌已死于亂軍之中,萱兒無須再憂心此事不過,為父又替你尋到了好人家,對方身居涼州牧高位,倒也能與你相配”
武陽公主盡管已打聽到劍閣、涪城相繼失守的消息,但還不清楚孟骨碌已死了呢,乍一聽李雄說起,才剛剛松了口氣,卻聽說又替她尋了門親,小心肝再次提了起來
涼州是什麼地方?蠻荒之地涼州牧是什麼人?不就是引兵來犯的那個人嗎不用問了,父親肯定再次打上了和親的主意
她可是清楚的記得,一開始父親是準備待她年至及笄,遣使往建康提親,許給晉太子司馬紹,司馬紹黃頭黃須,形容可怖,為一黃須鮮卑奴
再往後,西北晉軍入侵,父親為籠絡西南夷出兵退敵,又把她許給了蠻王孟骨碌,孟骨碌野蠻粗鄙,不知禮數,與族人共妻,這種羞辱恐怕蔡琰重生也難以與之比拟
天幸孟骨碌戰敗而亡的好消息突如天降,卻又傳來了要把她許給涼州牧的噩耗在她眼中,西北軍閥俱為董卓形象,xìng情殘暴,腹大膀圓,渾身散發出難聞的腥膻氣味
武陽公主怔怔的站着,心裡湧出了一股深深的悲哀,她簡直連想死的心思都有了,父親給她找來的夫婿沒一個正經人,都是些不堪入目之輩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身為女子,尤其是皇室女子,必然要肩負起挽救國家宗室的責任,這就是命,誰也抗拒不了要怪,隻能怪投錯了胎,錯投入了皇家
看着武陽公主的失魂落魄模樣,任皇後暗感不忍,走上前牽住她的小手,展顔笑道:“聽陛下言及那涼州牧眉清目秀,年少風流,确是孟骨碌之輩所不能比萱兒若見了當會滿意才是”
假如雲峰在場,肯定要跳腳罵娘了,怎麼老拿孟骨碌那種貨sè來和他比?有可比xìng嗎?對于向來自命風流潇灑的他來說,這就是罵人是**裸的呼臉行為
武陽公主卻全當作了安慰之語任皇後所說的那種人該是士族郎君才對,怎麼可能是一個來自于涼州的土豪軍閥?心裡暗歎一聲,微微笑道:“萱兒但憑阿翁阿母做主便是”
李雄臉上挂上了一幅憂心忡忡之sè,長歎道:“你未至及笄,為父也知委屈了你然晉軍已兵臨城下,随時會破城而入,屆時為父、平時疼你愛你的諸位繼母、你的阿兄阿嫂、子侄後輩乃至城中無辜百姓們均會遭受不測之災,唉為父也是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啊”
武陽公主面sè平靜的說道:“古有昭君出塞換來漢家邊塞和平,如今萱兒亦願為國分憂,萱兒非是不明事理之人,阿翁請放心,萱兒必會曲意奉迎那涼州牧盡力求得他退兵北去便是”
李雄不由得虎目含淚感激道:“難得菲兒深明大義,既如此,感謝之語為父不再多說,我大成百姓必會永遠銘記于心,三rì後由你叔祖親送你出城,可好?”
武陽公主默默的點了點頭不再言語,可淚水卻止不住的重布滿了臉龐
李雄暗自恻然,竟然頭一回覺得心虛不敢再去看他的女兒,轉過身道:“萱兒你趁着這幾rì好生準備下罷,為父與阿母這便告辭”說完,與任皇後逃一般的向着院外快步而去
“恭送阿翁...阿母”二人身後傳來了低低的抽泣聲......
而晉軍允諾百姓們外出收割稻谷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全城,剛開始大家都還不敢相信竟會有這種好事,然而,城外的土地卻澆鑄了他們整整一年的辛勤汗水
不敢出城收割,心裡比刀攪還要疼,這可是全家人老小下一年的生活來源出城,很有可能會被晉軍殺死但是人都有僥幸心理,晉軍又堂而皇之的公開承諾過,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有了幾百名膽子大的百姓們聚集在了城門口,要求出城收割稻谷
守軍不敢擅作主張,一層層的彙報上去,李雄卻大手一揮,開小半片門放百姓們出去,他對雲峰倒是放心的很
幾百名百姓膽顫心驚的出了城,遠遠望去,晉軍營寨立于城北十裡處,壁壘森嚴,煞氣沖天,令人不寒而粟
百姓們不敢多看,仿佛那營寨随時會有千軍萬軍沖殺出來一般,均是小心翼翼的向着自已田地走去,幹活時,還不忘jǐng惕的向北方瞄上那麼幾眼
然而,到太陽落山撒腿狂奔回到城裡的時候,除了自已白白的吓唬了自已,什麼事都沒發生
頓時,一石掀起了千層浪,城裡沸沸揚揚到處都在談論着此事,均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這種圍城軍還是敵軍嗎?怎麼比自已國家的軍隊還要守規矩?要知道,城池守軍還時常吃拿卡要呢
又是一天,數千名百姓出城收割稻谷,這時落在他們眼裡的晉軍營寨,也沒那麼恐怖了,反而安安靜靜的,給人一種詳和的感覺,百姓中也漸漸升起了說笑聲與喧鬧聲
待走到近前,大夥兒瞬間給吓的傻站在原地,田頭的晾曬場上,竟然有數百名披盔帶甲的晉軍騎兵
一名晉軍開口笑道:“鄉親們,大家别慌,咱們将軍見昨天的老鄉收完之後全回了城,晾曬場也不留人看守,這怎麼行?萬一被獸兒雀兒的趁夜吃了又該如何是好?于是,就派了咱們弟兄幾個來幫着大夥兒看上一陣子既然大家都來了,咱們也該回去了,老鄉們,告辭”
說完,卻伸了個懶腰,又自言自語道:“nǎinǎi的,一夜沒睡,還真他娘的泛困了”接着,一招手道:“弟兄們,咱們回營”
将士們紛紛上馬,如一陣風從呆若木雞般的百姓們眼前掠過,很快消失在了地平線深處
百姓們真的傻了,數千雙眼睛怔怔的看着騎兵消失的方向,久久無人說話,隻是,有的人眼中卻泛出了淚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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