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呂走了,高巍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拉着高仲一同進了屋。
高巧兒并未有在意高巍的表情,而是欣喜的看着面前的土豆,恨不得拿起來一個個的詳細端詳。
随着馮呂的離開,周生的事情算是有了定論,村裡唯一的秀才僅僅隻是一年的時間居然弄成這樣的結局,讓村裡的人唏噓不已。
不過随着年關将至,村裡的人也很快講這事兒給擺在了一邊,專心忙着新年去了。
“高巍。”過了幾日之後楊三老來到了高仲家裡,朝着高巍說道:“周秀才土地已經全都過戶到了你們家名下,明歲可要備着交稅的事情了。”
周生是九代單傳,唯一的親戚就隻有高家這個姻親,高安死無全屍,高氏也是瘋了,所以這周家的土地隻能過戶到高價手裡。
“謝了,三老!”
高巍咧嘴一笑朝着楊三老說道。
看着滿臉笑容的高巍,楊三老歎了一口氣:“唉,村裡唯一的秀才就這麼沒了……”
“三老是在擔心什麼?”
高巍收起了笑容,正色的朝着楊三老問道。
“我是在擔心明歲的鄉塾,這十裡八村就隻有周生一個秀才,明歲沒了教書先生,那十裡八村的孩子怎麼辦?”
楊三老說完便是邁着步子,深一步淺一步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走了去。
看着楊三老衰老的樣子,高巍也是跟着的歎了一口氣,便是回到了家裡。
……
除夕前夜,高縛全才騎着滇馬回到了村裡。
回到村裡的第一件事情高縛全便是讓高巍帶着他去了高老爺子的墳地,拜祭了高老爺子和高氏。
“我這哥哥精明了一世,最後還是被自己的精明所累,最後雙雙凍死在天地間,當真是可憐,不過回頭一看他們做的事情,又覺得罪有應得。唉,人生啊,容不得犯錯,這走錯了一步,那彌補的東西就多,彌補的越多那麼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多……”
坐在高老爺子的墳前,高縛全感慨的說道。
說完高縛全便又轉向了高仲:“這事情我也是聽說了,周生那娃子也是罪有應得。你高巍做的不差,巧兒眼睛沒瞎……”
高縛全給高老爺子點了香火紙錢,又叫了高尚武磕了頭,這才跟着高巍一同回了家。
……
這些日子高仲除了幫着家裡準備新年之外,他依舊忙着練習八股文,準備着明年開春的童子試。【ㄨ】
“仲娃子可是在準備明歲的童子試?”
見着高仲在屋裡奮筆疾書,高縛全微微一愣,朝着高巍問道。
“文曲星老爺讓他先去考了童子,然後再去考秀才……”
看着用功的高仲,高巍微微一笑朝着他解釋道。
“好啊,這一下我高家算是文武雙全了,這娃子若是中了秀才,日後中了舉人,那可也是文曲星,我高家可是要興起了!”
高縛全聞言哈哈一笑,興奮的拍着高巍的肩膀。
聞言高巍隻是咧嘴一笑,摸着腦袋沒有說話。
西南的新年極為熱鬧,到了除夕夜裡便是鞭炮連連,整個涪州城内升起無數煙火,照耀了整個涪州城。
坐在庭院裡,張與可和馮呂坐在一起喝茶,沒法子在喪期的張與可是不能飲酒的,二人隻能喝着茶看着天空上的煙火。
“那娃子如何?”
張與可放下了茶杯對着馮呂問道。
“誰?”
馮呂皺了一下眉頭。
“黃桷嘴的那個娃子。”
張與可佯裝随意的說道。
見着張與可的表情,馮呂便是淡淡的一笑:“那娃子,聰明。不需要說過多廢話,一點就通,不過就是小心思多。”
“就這些?”
張與可又端起了茶杯,品了一口茶。
“還能有什麼?一個八歲的娃娃,和一個二三十的成年人一般,你還想如何?”
撇了撇嘴,馮呂看着張與可說道:“不過,表哥,這娃子和你差不多,你咋不收他為徒,他現在還叫你老爺,聽着多别扭!”
“你我先問你,”張與可看着馮呂說道:“我這個人如何?”
“恩,你?”
馮呂皺了一下眉頭:“看起來一表人才的,可是心裡壞死了,性格也不确定,誰知道你下一步會做什麼,捉摸不透!”
“是啊,那娃子也是一樣。你曉得《西遊記》裡,那菩提老祖為啥不讓孫悟空說自己師門的事情嗎?就是怕那猴子惹禍,累了自己。我也是一樣,那娃子有心眼兒,知算計,我教他的《武經七書》沒白教,他用的不錯。你說這娃子若是犯了什麼事情,我作為他老師是不是也會跟着遭殃?所以,還是保持一下距離,這樣就不會受到牽連……”
張與可微微一笑,再度放下了手裡的茶杯。
“不和你說了,一件好事兒也被你弄得都是算計,累。不過這娃子到時能惹事是真的,那門上塗黃鳝皿可是你給教的?我可現在還記得在兩江書院讀書的時候,你這法子鬧的老先生夜夜不得安眠……”
馮呂哈哈笑着,朝着張與可說道。
張與可咧嘴一笑:“那可不是我,那娃子從什麼地方知道的我可不清楚,千萬不要和我聯系在一起!”
……
啊切!
高仲坐在火爐旁邊,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然後揉搓了一下鼻子:“一定是有人在念叨我了!”
“啥念叨,快些去加一件衣服,這大過年的感冒了可不是一個好兆頭!”
高巧兒聽着了便是訓斥着高仲,然後走到了高仲的衣櫃裡,給他拿了一件厚實的棉衣,盯着他快些穿上。
高仲歎了一口氣,隻得在高巧兒銳利的目光下穿上了衣服,雖然這火爐将他烤的暖洋洋的想要睡覺。
高縛全和高巍二人依舊坐在一起喝酒,他們小聲的嘀咕着什麼,高仲難得去例會,隻是聽着了陝西以及流民之類的事情。
高尚武則坐在高仲的旁邊,雙眼的瞅着窗外的煙火,然後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