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說分家你們一家人一點兒情緒也沒有,原來你這妮子早就藏着這一手呢!”
高氏也是面色一變,冷笑一聲,用身子微微撞了撞高老爺子。
高老爺子也是點點頭:“巧妮子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這一下高巧兒卻是百口莫辯了,這樣一頂帽子扣下來委實讓她喘不過氣了。
這些年來一直是她照顧着高老爺子,小兩口一人操持農家勞務,一人進了涪州城為人幫工,日子雖然算不得富裕,也算不得清苦。
而且家中事情都還是聽高老爺子的,家裡進賬也全都交給了高氏,高巍可一點兒也沒有貪墨。
可是高老爺子見着周生一家富裕起來,以前的事情就全都忘記了。一心就想着跟着周生過好日子,完全不想着高巍一家人的好處。
分家也就分家,這既然是父輩的決定高巧兒也不好阻攔,免得到時候讓爹媽不高興。
可是,高巧兒卻沒有想到阿爹居然能将事情做的如此之絕,田地分了,他們将好的田地全都卷走,而剩下的差的土地全都留給了他們,這貧瘠的土地甚至難以應付朝廷的苛捐雜稅。
若是光是土地高巧兒還會覺着這是阿姐和姐夫的挑唆,可是高老爺子和周氏臨走的時候,高家卻是被翻了一個底朝天,能拿走的他們都拿走了,農具、衣櫃、桌椅等等。
就連高巧兒悄悄壓在枕頭下的幾枚銅錢也是被高氏給收了出來,一個子也沒有給高巧兒留下。
這還更不用說豬圈裡養的豬,雞圈裡的雞了。
走的時候他們将家裡翻了一個?掉,現在又來說高巧兒藏私房錢,預謀分家,這屎盆子直接朝着高巧兒扣了下來。
聽見高氏居然這樣說道,高巧兒面色一下子就變了,眼淚簌簌下落:“阿娘,分家的時候你做了什麼你都忘了?”
明顯的這次高巧兒聲音比之前高了不少,一開口這個飯桌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現在偌大的一個家裡,哪一樣東西不是您和阿爹挑剩下的?當初分家的時候,你們能拿走的就拿着,就連一個農具、背簍都沒給我們一家留下!我枕頭下的私房錢您可也是收走了,我當時說了什麼嗎?”
高巧兒指着高氏繼續說道:“您可是要知道,這些年都是我和巍哥操持着家裡,家裡的銀錢都是我和巍哥流皿流汗換來的,您說拿走就拿走,我們二話沒說。你們說分家就分家,現在怎麼說的好像我們才是惡人?你們摸着自己的良心說說,這些年我和巍哥可是虧待了你們?”
“照着道理說,我們已經分家了,這中秋家宴怎麼輪到我們家來辦?我們現在的情況您難道不知曉?您難道就這麼喜歡欺負你小女兒?可别忘了你孫子可姓高,他可沒跟着巍哥的原名!”
高巧兒這一刻終于爆發,一面喘着粗氣,一面擦着淚水。
“我們好不容易湊來銀兩,置辦了這麼一桌子飯菜,你們卻這樣說我,你們說我容易嗎?”
說完,高巧兒便做了下來,然後開始抹着眼淚。
自覺理虧的高老爺子和高氏二人一句話也沒說,因為他們曉得自己理虧,事情做的不對。
隔了良久,高老爺子才苦笑了一聲:“這些年你和高巍辛苦了……”
高老爺子說完,身子微微一傾,高氏緊跟着白了他一眼的才說道:“我和你阿姐隻是說說而已,你瞧你怎的鬧出這般動靜……”
周氏在一邊紅着臉:“阿妹,都過去了,過去了,不要再提了,阿姐也不說了……”
周生佯裝着雲淡風輕的樣子,瞅了一眼高縛全,好似這事兒不關自己一般。
正吃着肉的周安見到這一幕顯然被吓着了,他張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切,搞不懂自己小姨怎麼這般生氣,可轉眼見着高氏和周氏二人先後開了口,也就認為事情結束了,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巧妮子,事情過去了就不要說了,心裡清楚就好了……”
高縛全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朝着高巧兒說道。
高巧兒還在一邊抹眼淚,高仲乖巧的待在高巧兒面前,幫忙給高巧兒擦着眼淚。
高巍也在一邊歎了一口氣,卻沒有上桌的打算。
好好的一個農家宴弄成了這樣一個德行,午飯隻是吃了一個大概,就很快結束了。
吃完了之後高老爺子稱病便和高氏先離開,周生和周氏也順着這個借口帶着周安回了家。
原本照着農家的規矩,這宴席是要是要從早吃到晚的,晚上的才是正餐。可是這一狀态顯然高老爺子他們晚上是不會來了。
好好的農家宴就這麼草草結束了,高縛全隻得看着餐桌說道:“試用人得用金啊!尚武啊,長大後可不要成了你大爺爺這般人,見了銀子忘了本心。”
坐在高縛全旁邊的高尚武點點頭。
在這個時候高縛全朝着高巍和高巧兒兩人做了一個手勢,叫二人來到了自己面前,然後摸着高尚武的腦袋:“其實,這次回來,我是準備拜托大哥一件事情的,但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分家了,不過這樣也好,這件事情拜托你們也成!”
“幺爸,您說。”
高巍和高巧兒兩人對望了一眼,高縛全在高家一直是一個獨行俠一樣的存在,除開重要的假日,一般是不會回到村裡的,至于求人辦事兒那更是聞所未聞。
“我想讓尚武跟着你們一段日子,或許以後就需要你們照顧了。這娃子沒了爹媽,我怕是日後也沒有機會來照顧他了……”
說話間,高縛全語氣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絲傷感,顯然這件事兒對于他而言也是迫于無奈。
“為何,在城裡不是要好些麼?”
高巍好奇的問道,涪州城可不同于鄉下,高縛全怎麼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天下亂了,陝西那邊說出了流賊,這天下怕是不安了,在村裡怕是安全一些……”
高縛全朝着高巍小聲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