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子,不僅考的是頭腦,更考的是才學。尤其是這種拆字對,更是考到了對字的理解,試人才學用這種方法不僅簡單,而且快捷。
“鴻是江邊鳥,這娃子不簡單呐!”
蔣史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歎了一口氣。
“張舉人也是不簡單啊,這樣都能對的出來,當真不愧是涪州文壇第一人!”
有秀才站了起來朝着張與可揖手贊歎道。
張與可擺擺手,笑了笑:“如果不是先前這下聯,我也是聯想不到的。不過我現在卻是好奇了,對上我這對子,又出了如此上聯的孩童,究竟是何方神聖?”
“哦,那孩子說來張舉人也認識,還熟的很。”
蔣史先嬉笑的看着張與可緩慢的說道。
“我認識?”
張與可吃了一驚,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在腦海中轉了一圈,想要找到蔣史先所說的孩童。
涪州文風稍弱,莫說神童了,就連有名的才子都鮮有。所以想要找到一個精通文學的人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想了一圈,張與可搖了搖頭,他可以斷定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裡面沒有擁有這個能力的孩童。
“這些年我在村裡讀書,未曾見過這麼厲害的孩童。”
張與可擺手。
“胡知州,若是真有寫出這對子的孩童,怕是我涪州用不了幾年也能出一個狀元郎呢!”
偌大個涪州,偌大的重慶府,從大明王朝建立以來從未出現一個狀元郎,最好的才是榜眼,最多的就是三甲進士。
一位府衙官吏朝着同為主位的知州說道。
“若是真有,還真說不定呢!”
胡知州搖了搖頭,面上帶着笑意說道。
“你這文曲星,不僅讀書令人瞌睡,說話也是拐彎抹角,聽着都累,難道還要我來點醒你?”
蔣史先擺着頭,面上露出一張哭臉。
照着道理,大家都是讀書人,身份不應該分的如此清楚,相互之間稱兄道弟即可。可是蔣史先偏不,喜好叫張與可為張舉人或者文曲星老爺。
“我怎的拐彎抹角,那人我說不認識就是不認識,蔣秀才你說我隐瞞了什麼,說出來便是!”
張與可也是稱呼蔣史先為蔣秀才,算是還擊。
“你讀書可是在黃桷嘴村?”
蔣史先朝着張與可問道。
“沒錯,正是黃桷嘴!”
張與可不否認。
“那可是有一個名叫高仲的孩子在你門下求學?”
頓了頓,蔣史先繼續朝着張與可問道。
“高仲那孩子我認識,可是卻沒有跟着我讀書,那是誤解。他隻是跟着我聽牆根兒,至于學到多少全看他本事,他可不是我門下學生。”
聽見高仲的名字張與可面色變了變,然後露出了微笑:“你莫不是說,這對子是高仲那娃子對出來的,這上聯也是他出的?”
蔣秀才點頭:“沒錯,這娃子聰穎,我這上聯才出,他便有了下聯,學識不錯,是一個好苗子!”
蔣史先對于高仲的稱贊可以說毫不吝啬,說完他還拿出了一張白紙,紙上正是寫着方才他們所說的對聯。
對聯的上聯是蔣史先寫的:“蠶是天下蟲”,而下聯則是高仲所寫的“鴻是江邊鳥”,以及他寫的上聯。
蔣史先的字宏大,而潦草,和他人一樣顯得是那麼特殊而獨立。高仲的字立在一邊,雖然和蔣史先有着差距,可是從字體也看得出來寫的方正,蒼勁,雖然稍有敗筆,不過整體看上去也無大礙。
蔣史先将紙送到了張與可的面前。
接過了紙,張與可朝着高仲所寫的字看去,然後面上便是挂上了笑容:“沒錯,是那個小子的字,看上去方方正正,不過卻是滑的很!”
說着張與可講紙張傳遞給了旁邊的人。
現場都是讀書人,而且還是涪州文壇的翹楚,聽見了從不收徒的張與可竟然開門收了學生,而且這學生竟然還有如此才學,一下子便是來了興趣,見着張與可送出了紙張于是便一下子蜂擁了過來。
張與可作為涪州近二十年來第一個舉人,當之無愧的涪州文壇大鳄,想要拜入到他門下的學生不少,可全都被張與可給拒絕了,畢竟張與可志在科舉,再加上父親亡去,他更沒有心思教導學生。
雖然張與可口中說着高仲隻是跟着他聽牆根兒自學,可是在大家的耳邊卻是不一樣的。
“這字,還真和進學兄的字有幾分相似。”
進學是張與可的字,一個秀才拿着紙張,看着上面的的字然後笑了笑,常言道這學虎像虎,學貓似貓,這字都如此像,自然二人的關系就不同了。
“是啊,這字雖然看着稍顯稚嫩,不過看得出來是下了功夫的,是一個讀書的苗子!”
起初還有些人懷疑蔣史先的話,認為他在那裡開張與可的玩笑。
可見到了字,他們一眼都看出這是一個拿筆的新手,因為那幾處敗筆是因為用筆失誤而造成的,這說明這人雖然寫字很有天分,可還是火候不夠,還需要多加聯系。
聽着旁人的評價,蔣史先又哈哈笑了起來:“文曲星老爺,這寶貝兒難道你就準備一直藏下去?”
搖了搖頭,張與可苦笑起來:“我可沒有藏着,這高仲未曾拜師,我也每收他做我學生,他隔着竹屋讀書,學習,學得多少是他的本事。如若他真的有本事,中了秀才,又中了舉,你們不是自然就知道有這号人物了?”
在這個時候寫着對子的宣紙已經傳到了胡知州的手中,胡知州看着宣紙上的文字,不住的點頭:“這娃子是一個苗子,難怪這張與可也打破了不收學生的規矩,原來是都看不上眼呐!”
“切,你就在那裡裝,難道這娃子不适合當你的學生?”
蔣史先沖着張與可問道。
張與可又笑了笑,然後歎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這娃子聰明的很,隻是可惜,太滑了些……”
太滑了,這是張與可對于高仲一直以來的評價,每次說到高仲的時候張與可總會講這三個字挂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