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穗今日上街,恰巧錯過了奚曦将庫房裡的金玉珠寶,當着浚息的面,令人傾倒進水池的一幕。
“我倒是錯過了精彩的一幕。”繡樓上,阿穗将一張字條雙手遞給奚曦,說道:“掌握江湖一半勢力的梁門,門人遍布天下,小姐将自己的存在,和跟虞浚息的關系公諸于衆有半個月了,在荊州的梁門門人果然按捺不住。這是我受小姐吩咐去街上逛街購物的途中,化身商販的梁門門人秘密塞給我的。”
奚曦将字條看了一眼便焚火燒了,“告訴他們,不要有所行動了嗎?”
“嗯。”阿穗道:“我傳達了小姐的意思。不過梁門門人和我說,梁钰公子已經在過來荊州的路上了。月中便可抵達。”
奚曦蹙眉,眸色有些不愉。
小姐向來是有些不喜歡梁钰公子的。阿穗打趣笑道:“若過來荊州的是元恪太子,指不定小姐是怎樣高興呢。”
“我也不希望他來。”奚曦莞爾一笑道:“何況,元恪剛被立為太子,在朝中根基不穩,蔣薛兩位貴妃和她們所出的皇子又是虎視眈眈,元恪不會過來荊州。至少,不會親自過來。”
阿穗有些不高興道:“元恪太子可和梁钰公子不一樣。元恪太子一直就知道小姐還活着。這都快一年了,他也沒見來營救接小姐回去。反觀梁钰公子,一知道小姐還活着,立馬就趕赴往荊州。偏生小姐話裡話外還向着元恪太子!”
奚曦翻着《無憂曲譜》道:“我是在齊國荊州的南安侯府,在虞浚息的手裡,元恪隻是一個勢單力薄的敵國皇子,又能拿虞浚息怎樣呢?何況,他自己在魏宮都是如履薄冰。他有他的不得已。對元恪,我是放心的。魏國那樣的朝局,他能坐上太子之位,便能證明他的能力。反而梁钰,行事總是冒失不計後果,讓我頗為頭疼。”
奚曦惱火梁钰,更惱火的人,當然還是浚息。
如同年節那段時日,浚息這次從軍營回來後,一直待在荊州城待在侯府。于是每日必有那麼幾個時辰是在玉苑。
……
再次流連在玉苑,浚息對待奚曦,卻也不複年節時期的暧昧癡纏。他不像年節時分和奚曦一起撫一段琴,一起作一幅畫,一起寫一篇字。而是常常肆意斜卧在軟榻上,遙遙看奚曦撫一段琴,看奚曦作一幅畫,看奚曦寫一篇字。他深沉的眸光注視着奚曦,幽眸中變幻着,愛戀,惱恨,警惕,冷嘲的多種情緒。
福伯谏言的,想辦法讓奚曦愛上他,以及南宮赟建議的,讓他跟奚曦培養感情,浚息都沒有理會。奚曦才将他幾月來送給她玩賞的金玉珠寶當着他的面,盡數傾倒進水池,他豈會緊接着就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他不要臉,卻要他的驕傲和尊嚴!
奚曦覺出了浚息的不高興,她卻又豈會嫣然讨好浚息?浚息看着她不搭理她,她便也連面子上的溫婉也懶怠。
于是,玉苑的繡樓上,浚息和奚曦雖每日有那麼幾個時辰同處一室,卻誰都不願開口說話。
那晚,浚息離開玉苑後,奚曦往棋盤裡落子道:“虞浚息有事無事待在玉苑裡,多半也是察覺到荊州梁門中人的蠢蠢欲動。”
作為一方軍侯,浚息不待在軍營,鎮日待在荊州城待在侯府,每日花上幾個時辰跟奚曦相看無語,便連略粗心些的阿穗也警覺起來,“再過幾天就是二月中旬了,梁钰公子就該到荊州了。以梁钰公子的脾氣,若跟虞浚息撞上……”怎麼想怎麼不妙!
奚曦罷棋道:“梁钰到荊州後,我得去見他一面。可虞浚息一直待在荊州城待在侯府……”
奚曦莞爾一笑道:“我得給虞浚息搞點事情才行。過來。”
奚曦對阿穗耳語幾句,她笑看阿穗,“明天你去見一見梁門門人,讓他們到時候照我的話去做。”
“是,小姐。”阿穗笑應。
……
奚曦以為她馬上将見到的故人是梁钰,然而她卻先一步見到元恪派過來的人。
猶然寒冷的二月,那日難得陽光溫熱,總是待在繡樓上相看無語也是膩煩,那日浚息和奚曦午飯後消食,正逛着玉苑,“侯爺,”黑甲衛的統領青崴來報,“密宗的人,攻進了侯府!”
“密宗?”奚曦是第一次聽到這個組織的名字。
浚息看着奚曦,“密宗是悄然興起的,和梁門實力不相伯仲的江湖勢力。那個煉屍道人鬼畜,曾經就是密宗的人。你可以想象密宗是個怎樣的組織。你将你的存在和跟我的關系公諸于衆,密宗想來是為你和《無憂曲譜》而來。”
浚息罰她那次,将她關進他帳下煉屍道人的鬼屋的,那個煉屍道人嗎?奚曦蹙起了眉。心裡有對密宗的忌憚,亦有對浚息的記恨。
浚息道:“我要去會會密宗的人。你好好保護自己。玉苑該布置的陣法機關,可以布置起來了。”浚息看了眼楚瀚和阿穗,“保護好你們小姐!”
“是。”楚瀚領命。
阿穗此次亦是身心戒備。
……
不同于楚瀚和阿穗的戒備和慎重,去見膽敢攻闖侯府的密宗人馬的浚息,身形魔魅。
浚息魔眸譏诮。南安侯府也敢攻闖,到底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浚息凝瞳,奚曦将他送給她的金玉珠寶盡數傾倒進水池的悲苦羞憤,和這些日子和奚曦相處相看無語在他心中沉澱的郁憤,正好,發洩到密宗人馬的身上!
……
那個煉屍道人鬼畜,曾經就是密宗的人嗎?
曾在密室中,跟那些詐屍待了一夜的奚曦,心有餘悸。
何況密宗的人,可能志在《無憂曲譜》。
改造後的玉苑,那些本應布置陣法機關的地方,奚曦一直沒有去布置。她不想布置出高級别的陣法機關,供虞浚息南宮赟鑽研。哪怕此刻她也無心親自布陣。
“阿穗,你的陣法水平在二級陣法的層次,你在玉苑布置一些一級或者二級的陣法。”奚曦吩咐道。
一級二級陣法既入不了虞浚息和南宮赟的眼,又可抵擋外敵。阿穗領悟地笑道:“好的,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