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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思念曦曦

攝政侯爺的寵妻 安愉悅 4602 2024-01-31 01:14

  長公主心中悲苦,然而那些悲苦感,很快被八年了,終于見到夫君的歡喜替代!

  眼見浚息喚過她,跟她打過招呼後,便繼續往凝晖堂的方向行去,長公主連忙跟上,“侯爺剛從宮裡回來嗎?”

  “對。”

  “侯爺用過早膳了嗎?”

  “現在已是已時過半。”

  “對呵!”長公主有些窘迫,自言道:“快到午時了。那妾身便去張羅午飯。不知侯爺中午想吃些什麼?”

  妾身?浚息聞言回轉身看了眼長公主——是啊,她如今是他名義上的妻子。這真是讓他膈應的身份!浚息看着長公主道:“随便。”

  長公主芙蓉面上泛起霞紅,“妾身還記得侯爺從前愛吃的菜式,妾身便張羅廚房,照侯爺從前愛吃的做來。”

  浚息黑眸深沉看了眼長公主,背轉身行往凝晖堂。

  ……

  除了福伯是從京城跟去荊州的舊人,浚息現在的心腹們,都是他在荊州這些年收攏麾下的。軍師南宮赟亦不例外。是沒有親眼見到過金枝玉葉的公主,飛揚恣意的少女時代,對蕭寶焱伴讀的浚息,對蕭寶焱謀臣的浚息,那一腔愛戀。今日一見,凝晖堂裡,主賓在廳堂的蒲團上坐下,南宮赟打趣浚息道:“長公主對侯爺,倒真是情真意切。”

  浚息看着青崴道:“吩咐下去,凝晖堂,不允此次随我回京之外的任何人,随意進出。有事一律在外面回禀,由黑甲衛通傳。”他的家,他已離開八年。長公主也做了八年這裡的女主人。還要在京城待将近二十天,他的家裡,至少他住的凝晖堂,要清靜的他住的下去吧。

  “是。”

  吩咐過青崴,浚息對南宮赟道:“對于長公主,我隻是煩郁她的錯愛,和惱她當年求肯皇上對我逼婚。可我們這位皇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昨日我在筵席外冷眼旁觀,和聯想他當年對我和那些謀臣同僚的所作所為,倒真是荒淫無道,忘恩負義,背信棄義。我去到邊關的前八年,為了站穩腳跟,我在邊關的後八年,因為與長公主婚配。這十六年因為這兩個原因我甚少回京。但這兩個原因,都不是我回避回京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實在是不想看到卸磨殺驢,我去到邊關的那一路上,布下天羅地網,欲緻我于死地的蕭寶焱。”

  南宮赟颔首。

  浚息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這些年,戰場上,政途上,或者私欲之下,我親手殺掉的,或者下令除去的,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我的雙手也沾滿鮮皿。可我絕不會去沾染效忠于我的臣僚,同袍,友人,有恩于我的人的鮮皿。世人都稱我是殺人如麻的嗜皿魔魅,可是,和我們這位皇上比起來,我實在是甘拜下風!”

  南宮赟道:“陛下荒淫無道,若非侯爺乃三軍主帥,駐守國防,早有外敵入侵。如今雖無外敵,内部齊國朝局,如欽天監一般,貪污受賄阿谀奉承的奸佞之臣做官是風生水起,刑部尚書郭祥之類的義臣卻落得妻離子散的下場。朝臣都是如此,那些平民百姓,在苛捐暴政之下,更是難以存活。齊國内部一片混亂,侯爺何不取而代之?結束陛下的荒淫暴政,還我國朝政清明,國泰民安,也是一件功德。”

  蔺九桐和徐輝附議:“是啊,侯爺!”

  林滘道:“我等誓死追随侯爺!”

  是時,一名黑甲衛進來廳堂通禀道:“啟禀侯爺,凝晖堂外,有一位公公求見。他說他是壽安宮的總管太監。”

  “壽安宮的總管太監,太後的心腹?他求見侯爺做甚?”南宮赟不解地問浚息。

  浚息道:“一位故人。來跟我叙叙舊,或者,一如既往地為其主盡忠吧。——将他帶去凝晖堂的偏廳,我在那裡見他。”

  “是。”

  ……

  浚息見完壽安宮的總管太監,再回來廳堂,南宮赟繼續着之前的話題道:“先前推翻陛下暴政,侯爺取而代之的提議,侯爺意下如何?”

  “再說吧。”浚息心不在焉地坐下。

  林滘,蔺九桐,徐輝幾人面面相觑。

  ……

  午時,長公主親自過來凝晖堂,請浚息去飯廳赴宴。

  飯廳裡,浚息在飯桌坐下,觑一眼滿席的家宴,都是他從前愛吃的菜式。

  浚息黑眸深沉看着,給他布菜的長公主。

  “侯爺,嘗嘗你最愛吃的糖醋魚,妾身親自做的。”長公主巧笑嫣然。

  浚息看着長公主道:“時隔十六年,我的口味已經發生了變化,我已經不喜歡吃甜酸的菜式。我常年居住在湖北荊州,現在吃慣了鄂菜。”

  長公主有些窘迫,“那怎麼辦……侯爺先忍耐着,妾身這便差人去找個精通鄂菜的廚子。”

  “無妨。”浚息吃起飯菜。

  滿席的精緻佳肴都不為現在的浚息所喜,浚息雖然在吃着飯菜,長公主卻不好再為他布菜。

  晚宴時,長公主終于又巧笑嫣然為浚息布起菜來,隻因她已然向蕭寶焱求了會做鄂菜的禦廚到了侯府當差,滿席都是浚息現在吃慣了的鄂菜。

  浚息看着給他布菜的長公主。

  他是惱煩的,可是,他無意間驚覺,長公主,巧笑嫣然的時候,竟有些神似奚曦。長公主,笑起來的時候,很像曦曦。

  浚息啞然,他是想曦曦了,才會覺得二人的笑靥這樣像吧。

  是的,很想,很想,曦曦。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離開荊州已經八日,卻是隔了二十四秋。

  如是,一頓飯,他不但沒有惱煩長公主給他布菜,他甚至,頻頻觑看着長公主的笑靥。

  長公主與浚息成親後八載未見,本是感情生疏,又對浚息有着懼意,但夜色朦胧,席間浚息不僅沒有惱煩她給他布菜,還頻頻失神瞧她笑靥,長公主芙蓉面上不禁爬上珊瑚般的紅暈。一頓晚飯,兩人竟是吃的和諧極了。長公主不由生起與浚息之間情意滋生的錯覺。

  如是,深夜,長公主沐浴更衣之後,有些羞澀地對鏡,由着如意梳妝。

  她是下嫁的公主,理應,她的住處院門口,挂上一盞繪畫着“鴛鴦戲水”之類寓意合歡的燈籠,驸馬方才前來與她同寝。但那個人是浚息,長公主卻在想着,是否由她過去浚息的凝晖堂……

  ……

  凝晖堂的卧寝中,浚息席地坐在地毯上。

  他很想念曦曦。今夜。尤其夜宴上見到神似奚曦的長公主的笑靥。他更想念她。

  浚息想到上午來凝晖堂見他的那個公公跟他的對話。

  是的,壽安宮的總管太監,那個公公,就是蕭寶焱還是皇子時他宮中的那個花匠。蕭寶焱的母後,當今太後入宮前青梅竹馬的戀人。

  那個太監來見他,自然是一如既往地為主盡忠。盡忠于太後,盡忠于皇帝,盡忠于大齊。

  是為打消他将蕭寶焱取而代之的念頭而來的。

  一生為情所困的那個總管太監,問一生亦是為情所困的他——軍侯将陛下取而代之,做了皇帝,就會快樂嗎?

  不,他不會快樂。

  他一生快樂的根源在玉奴那裡。玉奴已逝。現在,他的快樂,在曦曦那裡。

  而他又從來不是望舒那般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臣子。他殺戮嗜皿,冷皿無情,他斷不會因為民生疾苦,朝局混亂,出于積功德的目的而改朝換代。改朝換代當然是為了私欲,過把做帝王的瘾。既然這不能帶給他快樂,他不由暫時消逝了謀朝篡位的念頭。

  可是,他卻是那樣地,思念曦曦。

  去年荊州南安侯府的筵席上,初見媚意橫生勾引他的曦曦,他就知道,他要霸占寵愛她一輩子!那時候對她,還是隻寵不愛。倒也沒有像玉琛說的那樣,他是将曦曦當作玉奴的替代品。他從來沒有視曦曦為替代品的心思。或者他最開始是那樣的心思,可是,曦曦卻輕易地就将他那念頭抹拭了去——曦曦是複仇的惡靈,她慧黠詭谲,她千嬌百媚,她是盤絲洞裡的妖精。和玉琛一樣,玉奴卻是白蓮花,是天上的白蓮仙子。他絲毫不能将曦曦和玉奴聯系在一起,哪怕她們是母女,哪怕她們容貌七分相似。

  他是真的對曦曦動了心,喜歡上了她。

  什麼時候動的心,喜歡上她的呢。他卻是不知道。直到曦曦以漠蛇毒皿謀刺他,他中了毒皿,他問她,她對他的巧笑避寵,嫣媚逢迎裡,可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哪怕隻在瞬息之間?那句話驟然問出了口,他才驚覺他對她的心意。後來他懲罰她,她活死人般的不言不語,後來更“割腕自盡”,他守在她的塌邊,更加确定了對她的心意。

  為了從根本上留住她,他百般擄獲芳心。為了達到目的,他用了些手段。曦曦對他的感情每每變化一點,他心中都在自負得意。浚息失笑。他今年已經三十三歲了。那樣的心情,實在不像他該有的。

  他是帶着目的性地擄獲曦曦的芳心的,也難怪他每每得意曦曦對他的感情變化,但,那日曦曦對他“表白”,他心中震悸的連得意自負都忘了,滿心裡隻有從内心深處湧動出的歡悅。君悅卿,卿亦悅君,世間再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感情。

  相思相見知何日?

  浚息仰首,他原定正月十六才啟程回荊州的。到荊州也是正月二十之後了。還要,二十多天,見不到曦曦嗎?那麼久。

  相反地,還要待在京城,看到卸磨殺驢,背信棄義之人二十多日?和在一個府中,跟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女人做二十多日的夫妻?多麼地,令人郁憤疾狂啊!

  浚息黑眸幽深起身,走去寝房門口,出去寝房後,徑自往凝晖堂大門、侯府大門的方向走去!

  他要離開侯府,離開京城,回去荊州,趕在大年夜之前,見到曦曦,和曦曦一起團圓賀節!

  想到此,浚息魔顔帶笑,越往侯府門口走,越是興奮期待!

  “侯爺!”

  “侯爺!”

  “侯爺!”

  長公主連喚了好幾聲,所喚之人都仿佛未聞,還是随行身側的青崴提醒,浚息才回過神來!

  浚息駐步,回轉身,看着長公主。

  長公主花容失色望着浚息,“夜已深沉,這麼晚了,侯爺要出府?是要去哪?是回虞閥嗎?”

  “回荊州!”浚息道。

  “回荊州!”長公主大驚,幾乎站立不穩,如意趕緊将她扶住。長公主偎在如意的懷裡,不可置信地望着浚息:她做了一晚上終于要與浚息有夫妻之實,琴瑟和鳴的美夢呢,這麼快,夢就醒了?

  答複過長公主,浚息背轉身,繼續往侯府門口的方向大步走去。

  長公主回過神來,緊趕着追趕:“侯爺!”

  “夜已深沉,長公主請回!”浚息邊走邊道。

  “侯爺,别走!侯爺!……”

  侯府門口。

  長公主一直追趕,浚息不由駐步,他轉身看着長公主,“長公主所奏的《陳情賦》,我看了,寫的很好,尤其那句‘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長公主深情望着浚息,芙蓉面上剛綻開笑痕,便聽浚息接着道:“我亦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言罷,浚息轉身,出府!

  長公主如遭雷擊立在原地。

  侯府門口,青崴牽來神雷,浚息翻身上馬,勒缰道:“我要趕在年三十夜裡回荊州,神雷的腳程快,你們跟不上。你們按原計劃,正月十六返回荊州即可!在京一切事宜,聽軍師指令。”

  “是。”

  “駕!”浚息一夾馬腹,神雷揚蹄奔騰沒入夜色,瞬間便不見蹤影。

  長公主扶着門框,偎靠着大門,哀切望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一人一馬。

  今天臘月二十七。

  夜色不見一點光亮。仿佛一個黑沉沉地,吞噬了人心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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