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良苦用心
春夏之交,是一年之中最清閑的時刻,而此時的将軍府也和往常一般無二。
蔣思燕回府的時候,遠遠地望見林婧雪拖着一身白色紗裙,優雅地向池中撒着魚食,一旁的春桃,不時地将手中的托盤,遞向婧雪。
思燕緩緩前來,東野不在身邊,思燕看着婧雪的眼神,更是苦大仇深。思燕望着婧雪那一汪秋水的雙眼,真是蠱惑人心的眼睛,早晚我會剜了它。
思燕一反常态的沒有冷嘲熱諷沒有噬之以鼻,隻是收斂了眉目輕輕巧巧的自她身旁走過去,恭恭敬敬的喚了一聲:“姐姐,正是好天氣呢。”
林靖雪剪水雙眸一眨不眨的看過去,雖有些遲疑,仍舊默默無言,這就奇怪了,這蔣思燕,葫蘆裡到底是賣的什麼藥?
蔣思燕仍舊是收斂着眉目的樣子,就連那雙妖冶的眸子裡面,眸底算計打量的微光,也一應全全掩了去,林靖雪一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心情也随着晴好的天氣微微澄明了些。
婧雪當真也沒有多想,許是那蔣氏尚有自知之明,在調教之下,真的收斂了,果真,還是那三十六計最為實用,對付思燕綽綽有餘。
婧雪嗤之以鼻,原來,這蔣氏也不過如此!
“思燕,變臉還真是變得快,不當演員都可惜了”,婧雪一邊如此想着,一邊瞅着思燕故意撲在東野懷中,嬌滴滴的樣子,梨花帶雨地哭訴:“夫君,替給我做主嘛,人家好冤呀,一心想着和姐姐和平共處,不讓夫君為難,處處禮讓,可姐姐還是處處為難我,叫我如何是好呢!”
婧雪也真的是醉了,這還真是百口莫辯,明明是那蔣氏望見東野走過來,便是一副假惺惺的嘴臉,假裝着摔倒,剛好撲進東野懷中,再來個惡人先告狀!
婧雪輸了,她輸給,東野對蔣思燕的一片真心!
“像她這樣的女人,你就不能對她心軟!”,林東野恨不得用殺人一樣的目光滅了婧雪,“林婧雪,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你要是敢再傷害思燕,我絕不饒你!”
話罷,林東野和蔣思燕兩個人,毫不顧忌地在這院内亭内,又纏綿着摟摟抱抱。
“春桃,我們走!本小姐忙得很,沒閑工夫在這幹耗着,等着他們秀恩愛!”,林婧雪話罷,冷漠地拂袖而去。
芙蓉軒内,花落花開,光陰荏苒,美人深閨,費思量,自難忘。
日落,又一夜,婧雪輾轉難眠。
印月閣内,蔣思燕柔荑拉着林東野,妖冶的眸子就猶如映入了漫天滿地的光亮,紅唇似皿如朱,一副勾人的模樣,一身勾人的本事,聲音綿軟黏膩的猶如摻了糖水:“夫君,老夫人的身子骨看來是愈發的不好了,我想要多盡些孝道。”
東野深知:母親一向偏袒那林氏,每每思及此,心中更是歉疚于思燕,他懷中的她,不由自出抱得更緊了,東野愛她,深深地愛着自己懷中擁着的溫婉良善的思燕,柔弱如水的思燕。對她,那是他深深地歉意。
“思燕,我知道母親待你不好,可母親畢竟是我的母親,難得你一片孝心,夫君向你保證:他日,母親也一定會喜歡你!”,東野微笑着說道。
窩在林東野懷中的蔣思燕軟軟糯糯的笑起來,笑聲撩過林東野的心尖,激起一陣的酥癢,蔣思燕柔荑輕輕附上去,有一下沒一下的愛撫着,朱唇輕啟吐着氣說道:“真的嗎,夫君?”
“叫我東野!”
“是!”,蔣思燕感知到林東野的眸光,遂馬上擡起頭來回望過去,緊緊攥住林東野的手,又說道:“你的娘親亦是我的娘親,怎麼能有不孝順的道理?”
東野垂眸,眼中無限愛意。
眼下蔣思燕被林東野緊緊攬在懷中,借勢就提出了一個聽來甚好的建議:“夫君,思燕想着,好男兒志在四方,東野你也去參加武舉考試吧,思燕願意陪你練,願意日夜守護夫君。”
林東野原本正享受着二人之間纏綿安逸的氣息,現如今一經蔣思燕提起這些,眸子微微清明起來,倒是更加襯托的眉目俊朗:“當真,願意我去考試?”
蔣思燕輕輕謂歎道:“我的夫君,何等的優秀,隻要你肯考,就一定能考上!”
“好。”林東野很樂意地應道。
東野的野心,思燕又豈會不知!今夜她的話,句句真正說進了東野的心坎,這樣善解人意的思燕,東野,何以不愛,何以不深愛!
次日早,林東野攜蔣思燕,給父母親大人請安。
蔣氏剛剛行完大禮,由東野攙扶着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蔣氏思燕,乖乖巧巧地站在原地,見這會子剛剛安靜,她随手皺着衣角,看似無心,實則有意地提起一句:“思燕能嫁進林家,是思燕的福氣。林家世代,骁勇善戰,夫君,也是身強力壯,想要報效國家,自當,匹夫有則。”
許老夫人聞言,立即心領神會,雖說她并不喜歡這蔣氏,可在這事上,許老夫人很是認同,想她思燕既然拐彎抹角地提及此事,必是已兇有成竹。一個黃毛丫頭,自是成不了什麼大氣候!可她身後的勢力,卻不容小觑。
許老夫人于是緩緩言道:“下個月的武舉考試就要開始了,我的意思是讓我兒也去試試,老爺,意下如何?”
将軍聞言,眼中早有了幾分笑意:“正有此意!”,又望向東野:“我兒,可有把握,博得功名?”
東野遲疑過後,自負地言道:“一場武舉考試豈能難倒我!”,又言:“父親,母親,盡管放心,孩兒必當竭盡全力!”
許老夫人,會心一笑:“我兒,堂堂将軍之子,若是連區區武舉考試都應付不來,以後何以統領千軍萬馬!”
蔣思燕,突感極不自然,勉強一笑。
“快去,把我兒媳婧雪,叫過來”,許老夫人思量着,言道。
“母親,兒子要參加考試,為何還要叫那林氏過來!兒臣,還沒打算要攜那林氏一起出府!”,東野話落,婧雪已入廳内。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兒媳給二老請安”,婧雪身着一席紫色華服,落落大方地行着大禮,光這氣勢上,就足足又一次壓倒了那蔣氏的風采。
“婧雪,快到娘身邊來”,許思媚笑着喚她過來。
“是,母親”,婧雪擡頭挺兇驕傲地從蔣氏身邊擦身走過。
“東野要去參加下月初的武舉考試,婧雪可願追随呀?”,許思媚有心偏袒婧雪。
“兒媳,願意!”,婧雪端莊地點點頭。
思燕雖說氣得牙癢癢,可在老夫人面前,也隻好不甘心得掩飾着,心裡早罵了婧雪一萬遍了:明明是我蔣氏的功勞!婧雪,你這賤胚子,什麼光都肯沾,可還要臉!
“母親,孩兒,是去參加考試,又不是去遊山玩水,這拖家帶口地也不方便,就留思燕在身邊照顧,足夠了!”
東野的話,婧雪聽着很不舒服,她知道,那仍是,他對她滿滿的嫌棄。
“蔣氏,你認為,這武舉考試,陛下最在意的是什麼?”,許老夫人問道。
蔣氏尋思尋思,很快便言道:“武舉考試,比的是武功,自然是要功夫第一了!”
許老夫人沖蔣氏搖搖頭,便望向婧雪這丫頭,自幼在跟前長大,深知婧雪這孩子知書答禮,這如意算盤,許思媚可早就盤算好了:“婧雪,你也說說”
回老夫人,婧雪認為:“天下之大,英才倍出,能文善武之人,也不再少數,陛下,最在意是民生,一個人,任其如何骁勇善戰,他朝,作為将軍,倘若不在乎民間疾苦,隻知一味兵戎相見,戰事不斷,百姓自然苦不堪言,又何談安居樂業!”
東野驚訝地看着婧雪,有所思:眼前的她,再不是當年那少不經事的蠢蠢的黃毛丫頭。歲月的洗禮,當真判若兩人。
許思媚望着婧雪,滿意得笑着:“東野,如今将婧雪留在你的身邊幫襯着,為娘,也就放心了!”
東野雖說心裡明白,這話怎的也不好再駁回,隻嫌那婧雪一旦跟着,煞是礙眼,思及此,對婧雪之情,更添幾分厭煩!
想那蔣氏,自打從宮中回來,自打向那姑母求經回來,從此之後,姑母的教誨,深深刻在心間!此時此刻,這美人胚子,一想到那老夫人那對待自己的态度,更是懂得孝敬老夫人,刻不容緩。
次日,一大早,蔣思燕婷婷袅袅的扭着不盈一握的腰肢,朝着老夫人的寝室房間請晨安去了。
老夫人當時端端正正的在堂前坐着,阖着眼眸看不出神情的模樣,一旁的丫鬟壓低了聲音附過去輕輕說道:“老夫人,蔣氏,來請安了。”
“嗯。”老夫人仍舊是阖着眸子,心中自有一番稱量,這蔣思燕近日都沒有再出什麼幺蛾子,乖巧懂事的很,每天收了心想着讨自己的歡喜,蔣思燕什麼樣的心思門道,老夫人還是清楚明了的,女人心海底針,不過她不惹是生非,要在林東野面前端着裝着,老太太也就随她去了。
“給老夫人請安。”蔣思燕入耳有些甜膩的嗓音拉回來了老夫人的思緒,老夫人輕輕睜開眼睛,眸色略微清明了一些,回答的聲音裡摻雜了閱盡千帆的滄桑老成:“嗯,好,起身吧。”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的蔣思燕一聽這答話心中暗喜,老夫人對自己的态度這也算是好轉了,不枉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安安分分的請安倒茶,要是擱在以前的話,老夫人哪裡會給自己什麼好臉色看,思及此,蔣思燕唇角又是勾起來了那種小人得志的笑意,眉眼彎彎着堆砌出一張讨好的臉,然後給老夫人遞了茶,心中打起了小算盤。
蔣氏,明白:不在戰場,勝似戰場,得林東野心意者,故為勝者。
眼下,便又是一計上心。思及此,蔣氏決心,今個夜裡還要堅持來給老夫人洗腳的念頭,不怕碰壁,但求日日碰壁。
“下去吧。”老夫人精明地望着蔣思燕遞了茶之後,還站在原地,一副尋思鬼點子的樣子,心下有些煩躁的驅逐道。
“是,老夫人。”蔣思燕回過神來,粲然一笑,轉身離開。